“鈴鐺消失了?可第二天她還給我寫個告罪書?”冰舞咬著唇,不解的看著龍斐陌。[]


    龍斐陌對上她的視線,冷冷一笑:“你見過鈴鐺的筆記嗎?你怎知道那個告罪書一定就是鈴鐺所寫?”


    “上麵有落款,落款是鈴鐺!”


    也是,也可以讓人冒充,反正自己沒見過鈴鐺的筆記,誰寫還不都一樣?


    隻聽龍斐陌冷哼道:“鈴鐺根本不識字,寫什麽寫?那個告罪書是玲兒所寫。”


    冰舞呆了一呆,緊緊蹙著眉,有些懊惱,當時的確沒想那麽多,誰會想到鈴鐺第二天就消失了,誰又會想到顧朝曦動作這麽快,而且完全不給雪玲瓏留半點臉麵。


    見冰舞臉色難看,龍斐陌又下了一記猛藥:“最近帝都借在傳,半個月前顧少家來了一位傾城傾國的美人,洛冰舞,你說這美人能起到何種作用?你說,朝曦會這麽對付你那個奸夫?”


    美人計麽?


    可……十豔怎可能會中美人計?


    冰舞唇色有些泛白,十指攪緊,心中砰砰作響,如果,如果顧朝曦真如龍斐陌所說一般狠毒,那麽他會怎麽對付自己,怎麽對付十豔?那個所謂的傾國傾城的美人又會起到何種作用?


    還有……今天那個請帖,肯定有問題,絕對不是單單請人那麽簡單!


    還好,還好十豔答應自己不應這個邀約,可現在他跑了,被自己氣跑了,棒了個縋的!誰知道他跑哪裏去了?若出了危險怎麽辦?


    冰舞一時擔心一時心焦,微微抬眸,卻見龍斐陌正微笑著望向自己,眉梢一動,收斂了所有情緒,氣憤的看向他,氣憤地說:“別說的那麽難聽,一口一個奸夫的,我告訴你,那是我洛冰舞心尖尖上的男人,那是我相公!”


    龍斐陌皮笑肉不笑:“你相公?你相公不是顧朝曦麽?你心尖尖上的人?怎麽……那個人不是我麽?十殿宮主?頂多也就一個無名無份的奸夫罷了!”


    “若不是看在你這張臉的麵子上,我連看也懶得看你一眼!”若不是這張和蕭墨白一模一樣的臉,又怎會說什麽要嫁給他的話?


    冰舞又氣又急,憤恨的詛咒道:“我祝你和雪玲瓏夫妻雙雙把家還她背著你夜夜偷情郎綠帽頂頂給你戴,咒你們……不孕不育!”


    龍斐陌也不在意,在冰舞惱火不甘憤恨的視線中,在冰舞揚手舉起手邊茶壺砸過來時,哈哈大笑著閃身閃了出去。


    說實話,見冰舞這麽氣,龍斐陌覺得心中無比暢快無比愜意無比舒爽!


    門外的上官蝶舞見他笑著出來,屋內有又茶杯破碎的聲音,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果,微抿著唇,上前兩步,不滿道:“你真要去清河見阿曦祖母?用了這一次,下次不管阿曦做什麽,你可都沒這麽好的機會用了!祖母也不會再買你的賬了!”


    龍斐陌笑容斂了一下:“隻有這樣了,下一次,下一次再說罷。”


    “作甚不給她道歉?說句對不起就行了,接不接受是她的事,隻要你說了就行了。阿曦也有了台階下,不會真因為這個女人毀了你們十幾年的情分!”


    龍斐陌皺了皺眉:“我不想給這個女人道歉。”


    不想讓她得意,寧願去清河見顧朝曦的祖母,寧願罔顧下一次的機會,也不願意給洛冰舞道歉!


    雖然這樣想,可龍斐陌卻不曾追究過自己為什麽這麽做。


    隻是不爽,很不爽看到洛冰舞高興。


    於是,寧願自己為難,氣到她了,她不高興了,他就爽了!


    上官蝶舞撇了撇唇,也沒有繼續深究:“你自己去吧,反正奴家是不會陪你去了,省得到時候被阿曦追殺,奴家可不想再惹到這個煞神了。”


    “嗯,就這樣罷。”


    龍斐陌幹咳兩聲,望了望房門內,笑了下,走了出去,上官蝶舞跟在後麵,身上花衣大袍子一蕩一蕩的,說不出的魅惑。


    冰舞氣的要死,胸膛激烈的上下起伏著,一掌拍在桌子上,用內力震碎了桌子,然而此刻她多希望這桌子就是龍斐陌,這樣她就能一巴掌將他拍碎了!


    因為氣憤,白皙的臉蛋兒染成了三分嫣紅,冰舞咬著唇的樣子,無比嫵媚。


    水素進來時候看到這樣的冰舞,隻覺得美若天仙,一時間整個人都呆了,待回過神來才看到冰舞正麵無表情的瞪著自己。


    “小……小姐息怒。”指了指外麵,“外麵……樹下,來了位穿白衣的公子。”


    冰舞沒反應。


    水素又哆哆嗦嗦地補了一句:“那、那位公子,臉上還、還戴……戴著麵具。”


    戴著麵具,穿著白衣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冰舞還什麽反應,到第二句,冰舞手指一僵,慢慢地收緊,甚至能聽到骨髂聲,隻覺得全身的怒火和擔心一下就沒了,襲上來的是無邊無際的悲傷。


    這個人……這個人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他為什麽要這樣呢?


    這樣的讓她心疼,讓她放不下。


    不管她怎麽傷他,罵他,怎麽無理取鬧,對他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過份的話,他永遠是這樣,即使被氣跑了,即使悲傷的掉淚了,還是會在氣過後最短的時間跑回來。


    明明不是他的錯,明明她才是無理取鬧的那一個,他卻總是先認錯的那一個。


    這樣的十豔,讓冰舞覺得悲傷,讓冰舞手足無措,讓冰舞覺得心疼。


    “小姐……你怎麽了?”小姐的樣子,好悲傷喔!


    仿佛失了魂一般,冰舞搖搖頭,緩緩走出去,躍過水素,走出門口,帶著淚的眼眸兒輕輕一掃,很輕易就看到了庭院中大樹下,那個依靠著數幹,姿態頹然的坐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他有很嚴重的潔癖,非常愛幹淨,然而此刻就像沒了魂魄一般,不管不顧的靠著樹,就這麽坐在滿著泥巴的地上,眼神黯然幹枯,眼中布滿血絲。


    垂下的頭,有一縷發絲落下來,憑添了幾分頹廢。


    冰舞腳步不聽使喚,不知不覺走了過去,站在他麵前,垂下頭怔怔的看著他,蠕著唇,呢喃道:“十……豔,你……為什麽那麽快回來……為什麽呢……每一次都這樣……為什麽呢……”


    距離他們吵架,這才過了幾個小時?


    他怎麽可以這麽快就回來?他這麽可以這麽卑微的拿著自己的自尊讓她踐踏?


    難道就因為她是他尋了幾輩子的娘子,就因為這個,所以他可以讓自己踐踏他的自尊,可以讓她將他踩到腳底下去,可以卑微到塵埃中去,可以任她打罵皆甘之如飴!


    塵埃中開出的花朵,真的會快樂麽?


    為什麽會那麽快回來?


    因為他愛她!


    即使她從來不說愛他,他還是愛她,因為他被前世的記憶所牽絆,所以他卑微,他怕她尋了幾世的娘子不愛他,所以不管如何都要糾纏著她!


    即使卑微,甘之如飴。


    十豔不動,似乎沒聽到她的問話,始終保持著一個動作。


    麵具下的臉沒人看到,自然看不到他此刻到底是何種神情,隻看到纖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在他眼簾上投下一片美好的陰影,擋住那雙幹枯的魔魅一般的重色瞳孔。


    “十……豔……”


    緩緩地伸出手,冰舞想要碰一碰他,卻被他偏著頭躲開了。


    他生氣了,很生氣!


    若是以往,隻要冰舞主動一點,他就會立刻黏上來,然而這一次,他卻偏著頭躲開了。


    一時間,冰舞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收也是不是,放也不是,就這麽尷尬的停著。


    “你在生氣嗎?”


    十豔對她的話置若未聞,勉強一笑,冰舞將停在半空的手指收了回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蹲下身,對上他空洞到目空一切的雙眸,想要笑一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


    歎了口氣,她側過身子,學著十豔,背靠著樹,身子慢慢下滑,同他一般,滑坐到地上,就著地上的碎石,撩著裙擺坐了下去。


    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風舞苑安靜到詭異。


    兩個人就這樣挨著坐著,他的右手靠著她的左手,手肘邊傳來的溫度卻低的讓人全身發冷,一時間,周圍的空氣中都仿佛流淌著悲傷。


    過了許久許久,終是冰舞忍不住打破沉默。


    “夫君,和我說說話,好嗎?”


    她側過頭,入目的是十豔臉上半張銀翼麵具,從側麵這個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像扇子似的彎成完美的弧度,露在外麵的肌膚白皙通透,像是無暇的白玉。


    十豔不理,也不說話。


    他怔怔的垂著頭,瞪大的眼中無一絲神彩。


    這樣的他,就像沒了魂魄一般,根本沒有半點意識,隻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冰舞仰頭,眼中劃過一絲脆弱,望著無垠的天空,有些寂寞地笑了笑,自顧自地說:“我有一個未婚夫,他叫蕭墨白,我叫他小白……我六歲那年,他十四歲,不顧家人的阻礙,他領養了我。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領養了一個六歲的我,在當時他的圈子,幾乎造成轟動……”


    “他很疼我,什麽都順著我、寵著我……從小到大,我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品一切費用都是他張羅著自己賺來的……他家很有錢很有錢,有錢到你幾乎想象不到他有多奢侈多意氣風發,可是他不願意拿那些錢來養我……他說我是他的小九,就該他賺錢來養……”


    “其實他是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平日裏吃喝玩樂慣了,那些個大人誰不把他當寶貝一樣捧著?他什麽都幹,就是沒幹過自己賺錢的活兒,可他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嚐試……就因為我在他家不自在,他二話不說就搬了出來,我若是蹙一下眉,他就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擺在我麵前哄我開心……他這樣寵我,這樣寵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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