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士熙自自己房中一塊凸起地磚之下挖出一壇子老酒,卓翎搖頭輕笑,隨性的坐在了桌子一側,拿起茶盅,等著董士熙的酒。(.無彈窗廣告)


    “這還是二十年前埋下來的,離開前,我什麽都沒帶,就單單舍不得這個!”董士熙將封口摘下,為卓翎倒了滿滿一杯。


    卓翎將杯子放到鼻下,輕輕一嗅,心神迷醉,“我以為出家人是不飲酒的。”戲謔玩笑,就好像兩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依舊是好友,依舊是那麽的年輕。


    “出家在家,不過是個名分,隻要心中有佛,喝不喝酒,形式而已。(.無彈窗廣告)”董士熙倒是灑脫的很,他這個和尚,半路出家,牽掛的太多,煩惱的太多。


    董士熙沒有舉杯,看著卓翎一杯一杯,酒過三巡,他已麵染醉意,董士熙不禁問道,“卓翎,十年前,如果我不隱退,你會不會像殺了那些舊臣一樣,除掉我?”


    卓翎半合雙眸,熏染醉言,“你知道答案。”


    當然會,卓翎是一代梟傑,朝政爭奪,他從不會心慈手軟。即便是對董士熙,一個助他成就大業的至交好友。其實董士熙也明白,飛鳥盡,良弓藏,功高蓋主,總是一個巨大的危險。


    不過董士熙還是感謝卓翎沒有趕盡殺絕,他當年帶著妻兒從帝都不辭而別,隱遁江湖,可是,一場意外,奪走了妻子和孩子的生命。董士熙心灰意冷,被古寺上一任主持救下,帶回了帝都,就隱身在這荒郊野嶺中。從此不問世事,踏出紅塵,這麽一晃眼,竟然已經十年時光了。他老了,前些年征戰沙場,勾心鬥角,他沒有卓翎的不老之術,他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一日不如一日了。


    當日,如果卓翎真的想殺了董士熙,也就不會有今日雪夜重逢了。他放掉了讓卓翎忌憚的權勢,卓翎也就任他海闊天空了。奪取他妻兒的是上蒼,不是卓翎,他無從去恨,隻能遁入空門,任一切自然。


    董士熙這些年清修參佛,人也變得平和許多,若不是今日卓翎造訪,也許他就這樣了此殘生了,心頭不由自主的跳躍起幾分激烈情緒,卻隻歎道,“轉眼人生過半,往日崢嶸,都似雲煙而散,有時回想起前半生造下的孽債,心頭都會隱隱作痛。”


    “佛祖都教了你些什麽?”卓翎仰脖飲下醇厚烈酒,輕蔑蕩笑。


    “佛祖教我能斷則斷。”董士熙早就看出今日的卓翎與往日大不一樣,他一語中的,觸痛了卓翎心底最隱蔽的地方。


    卓翎握著茶盅,目光有些凝滯,旋即斂神,“我斷不了。也不想斷。士熙,你這個和尚,也有太多牽絆,就像你留下的好酒,你藏了這麽多年,佛祖有沒有教你,酒色乃出家大戒?”


    對此詰問,董士熙坦笑,“你說的好,也許我還算不得一個虔誠的出家人。但是至少我明白了,世間之事,大多都猶如掌心的沙,越是緊握,失去的也就越多。倒不如坦坦蕩蕩,才能留住你能留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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