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底下,幽潭之中。


    一個漆黑的棺材。


    驟然一縷金光從棺材縫隙中迸射而出,幾乎將深潭照亮。棺槨的蓋子破裂,將水中飄著的黑衣死士的屍體炸到一邊。


    從棺材中遊出一人,雪白衣衫,光潔肌膚。


    正是喪命在大火中的耶律乙辛。


    不……


    他不是耶律乙辛,而是不死魔鬼,聞人翎!


    一場大火,死而複生,讓他恢複了所有的前世記憶。他重生了,複活了!他要把他的安琴找回來!


    聞人翎雙手推開冷水,身子迅速向水麵衝去。


    水聲嘩啦啦的響起。卓翎,也就是聞人翎,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他甩開濕漉漉的長發,黑絲三千,散盡幾世的煩憂。


    卓翎重生了,他記起了一切。卻不知道自己在暫時死後是如何被拋入這深潭的。他想,安琴現在肯定還在上京,他要馬上找到她!


    昭懷太子府,安琴被寵著,她卻不言不語,坐在那裏發呆,一坐就是一天。


    這樣一個冷美人,太子對她,不敢再碰。


    耶律浚常常就在她身後靜靜看她,心裏很平靜,他但願這一生都能這樣看著她。隻要她不離開視線半步,他就無欲無求了。(.)


    安琴不習慣陌生人伺候她,這點耶律浚自然知道。他把原來伺候安琴的婢女小雪找了回來,小雪的姐姐就是當年為救安琴被奸|殺毀容了的小霜。


    小雪跪在安琴身前,如今的小雪也已經雙十年華了。


    “萱姑娘,沒想到奴婢今生還能再見到您……”小雪淚光盈盈。


    安琴低眸看她,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異樣悲情。她抬起手,虛扶了一把。


    安琴靠在貴妃榻上,身上蓋著羽緞羽紗的鵝黃色披風。


    “當年你姐姐,是因我而死……”安琴欲言又止,聲調哽咽。


    小雪連忙扶住安琴的手,“萱姑娘,我們姐們從小伺候您,為您而死,姐姐是心甘情願的。小雪今生能再回來伺候您,已經很知足了。”


    小雪對於安琴來說,就像是一位久別的故人,她心頭有微微的感激,感激耶律浚的細膩心思。


    小雪遞上了一碗杏汁燕窩,安琴不接,揮了揮手,小雪會意的將琥珀色小碗兒放到一邊的。


    “萱姑娘,其實殿下這些年,一直都很自責。他每天都不開心,經常在您的寢殿裏喝醉,假裝您還在那兒。這樣一份感情,萱姑娘,您怎麽能不在乎呢?”小雪伏在安琴貴妃榻邊上,柔聲訴說。


    安琴冷淡低眸,“這些話,他讓你說的?”


    麵對安琴的懷疑,小雪連連搖首,“是奴婢自己的心裏話。萱姑娘,您懷疑殿下對您的感情麽?”


    如此詰問,安琴心內一動,差點哭出來。


    她怎麽會懷疑耶律浚對她的感情?隻是事到如今,她做不到原諒耶律浚害死耶律乙辛。在她心裏,已經死去了的耶律乙辛幾乎占滿了所有空間,容不下別人了。


    “你別跪了,扶我起來,我要去地牢裏看看。”安琴微微坐起身子,吩咐說道。


    小雪一驚,“姑娘去地牢裏做什麽?”


    “以後別叫我萱姑娘,我不是萱兒了。我是趙王妃!”安琴冷眸一瞪,嚇得小雪噤聲。


    安琴起身,將手按在小雪手背上。


    這個昭懷太子府,安琴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看著好玩曾經去那個又黑又暗的地牢裏探過險,可是後來被耶律浚抓了回來一通責備,她便再也不去了。如今想一想,她還記得地牢的大致方位。


    一路走去,安琴目不斜視,倒是小雪不安的跟在她身後。


    萱姑娘擅闖地牢,太子自然是不會說姑娘的,可是她做奴婢的就隻能代為受罰了。


    “萱……”走至地牢門口,小雪正想拉住安琴,萱字剛剛出口,她便止聲。


    被安琴一瞪,小雪改說,“王妃,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地牢是東宮的禁地,沒有太子的準許,擅自闖入是要杖刑的。小雪很擔心。安琴也知道她為難,看在她姐姐的份兒上,安琴也不想小雪受杖刑,她軟下語音,“小雪,你回去等我,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小雪也是不放心,“您的身體……”


    “沒事!”安琴點了點頭,讓她退下。


    小雪隻好福了福身,轉頭走了。


    安琴披著鵝黃色的羽緞羽紗一人走近地牢石門處,披風領口被風吹得微微打開,露出裏麵潔白紗裙,安琴自耶律乙辛死後,再不畫濃妝,淡淡的,猶如仙女墜世。


    守門的兩個鐵甲侍衛攔住安琴。


    “讓開!”安琴拿出氣勢,鳳眸冷寒,尖聲喝道。


    侍衛被安琴震懾,不禁有些猶豫。他們是太子的親信,才被派來鎮守要地,又怎麽會沒見過安琴。自然是知道安琴的身份的。


    一個侍衛先閃了開來,讓安琴進去。


    安琴冷哼一聲兒,步入地牢。


    身後的侍衛立馬跑去稟告太子。


    安琴端起入口處的鐵質燭台,借著微弱的火光走下石階。這裏陰冷潮濕,很是恐怖。


    小時候,安琴好奇心很重,耶律浚越是不讓她來這裏,她越要跑來。那次成功的嚇住侍衛,偷溜進來,也是像現在一樣。隻是那時的她,心裏滿滿的都是興奮,而此刻,盡是悲涼和緊張。


    直至地牢底部,安琴才看到了幾件牢房。


    卻都是空的。


    安琴正四處張望,便聽到了一絲鐵鏈摩擦過地麵的響動。


    安琴順著聲音尋了過去。就看到最裏麵的鐵牢裏,被關押著的鐵涼。


    鐵涼的腰部被鐵鏈困在木樁上,雙手也被吊了起來,手腕處的鮮血早已凝固。安琴看去,他光著上身,身上全是鞭子抽打過後的血印,觸目驚心,她不禁掩口輕輕抽泣。


    安琴放下燭台,跑了過去,雙手扶住鐵牢的兩根鐵欄。


    鐵涼半夢半醒,昏昏沉沉的,意識很不清晰。這些日子,他們幾乎沒有給他什麽食物和水,他的嘴唇早已幹裂開,能撐到此刻,他心中的信念是唯一的力量。


    安琴慌亂的喝來地牢裏的守衛,“打開牢門,我要進去!”


    安琴在太子府地位僅次於太子,這些人哪敢攔下她。隻得幫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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