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的院子雖不如池家那麽大,那麽豪華,卻也算是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很是別致!


    池木木想,邵子畫雖然沒怎麽有腦子,可是她娘親一定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不然這邵家的院子裏,不可能布置的如此別致,卻又不張揚?


    前麵那老媽子一直領著她們往前走,無論花穗如何開口,那老婆子都像啞巴一樣不說話。[]


    如果不是剛才在門口已經確認過這個老媽子會說話,她們真要以為她是啞巴!


    花穗拿金子給她,她是看也不看一眼,連池木木都有些好奇,那邵夫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能夠將身邊的人培養的如此懂規矩!


    池木木如今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多,還真沒想到,這銀子也有不好使的時候!


    正想著,那老媽子已在一座院子前拐彎,領著兩人從一處弧形的拱門裏走進去,池木木也不多問,和花穗一起走了進去.


    院子裏到處種著海棠花,初夏的季節,海棠花早就已經謝了,樹枝上結出一個個鮮翠或嫣紅的小石頭,看上去很是喜慶。


    隻是院子裏幹活和掃灑的下人都默不作聲,這偌大的院子裏,竟像無人一般!


    老媽子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路過之處,在幹活的下人都會停下來對著老媽子躬身行禮,老媽子卻不做理會,看來,是邵夫人身邊和得寵的人!


    “進去吧,夫人在裏麵等著!”老媽子在正中央最大的那間房門口停了下來,對池木木低聲說道。


    池木木頷首,剛塌了一步,就聽見身後的老媽子說:“下人就不必進去伺候了,我們邵府多的是下人!”


    池木木回頭,見花穗臉上現出少有的怒色。


    她這些年在曼王府頗為受寵,又是東陵曼的枕邊人,到了池木木身邊後,更是做了池木木的貼身隨侍,還沒有哪個人敢在她麵前這麽說話的,當下臉色就沉了下來。


    “花穗,你在外麵等著吧!”池木木對花穗點點頭,道:“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花穗想了想,將袖子裏的一包東西遞給池木木,道:“那好吧,這些東西,主子你自己拿進去吧!”


    池木木接過,深深看了那老媽子一眼,往房間裏麵走去。


    一踏進去,門就被老媽子從外麵關上。


    房間裏,撲鼻傳來一陣幽幽的檀香,很是清淡,卻極是好聞,繞過玄關處,裏麵的花香又變了,是清淡的花果香氣,在這樣已經悶熱的夏季,這樣的香氣,很是好聞,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池木木走進去,見唯屋子中央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夫人,神情頗為憔悴,隻是裝扮整齊,眼下的青黑都用脂粉仔細的蓋了起來,頭發梳的一絲不亂,不管穿著的衣服還是頭上戴的首飾都分毫沒有錯亂,很是仔細用心,大方卻又不呆板,讓人很是舒服。


    那婦人正看著池木木,神色冷漠,沒有一絲表情。


    池木木隻做未覺,輕輕扯出一抹笑容看著那婦人,道:“沒想到,夫人竟還是這樣的雅人呢!邵府我所過之處,皆優雅動人,跟別人家都不太一樣!”


    說著,已經到了邵夫人的跟前,她微微彎腰,算是行禮,道:“我是池家五小姐,池木木是也。”


    邵夫人的臉色冷到了極致,冰冷無比的看著池木木,道:“池映月罰死了我的子畫,你們池家的人,竟然還敢到我這裏來!”


    池木木看著她鐵青的臉色,心中暗暗惋惜,歎息了一聲,對邵夫人道:“夫人且息怒!池家是池家,池映月是池映月,而我,就是我,不代表任何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邵夫人冷冷的看著池木木,道:“你是來告訴我,你跟池家無關,跟子畫的死無關,讓我不要追究的嗎?”


    池木木注意到,邵夫人精致的五官落下不少假性皺紋,想來是邵子畫死後日夜傷心,寢食難安,所以才讓容顏老了吧,就算打扮的再仔細,還是遮蓋不住一臉的憔悴和斑紋!


    池木木心中惋惜,她雖然討厭邵子畫那樣的人,但是說起來,她也罪不至死!


    池木木道:“夫人會見我,想來是因為通傳的人告訴夫人,問夫人您想不想報仇!”


    “你很聰明,知道用這樣的方法讓我見你!”邵夫人不禁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不過,我確實很好奇。池家已經落敗了,池映月已經死了,你怎麽還來問我想不想報仇?難道……你是想要我殺了你嗎?”


    邵夫人漂亮的桃花眼中,滑過一抹冰涼的殺氣。


    池木木感覺到,這個房間的周圍,正有一股冰冷的殺氣射來。


    看來,邵夫人在附近埋伏了殺手!


    她今天來,可獨獨隻帶了花穗來的。


    池木木心往下一沉,看著邵夫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道:“邵夫人,如果我告訴你,池映月還沒有死呢?”


    “什麽?”邵夫人臉色一變,那本來鎮定的神色,就像春水遇到狂風,起了大大的漣漪:“她沒死?”


    池木木輕輕點頭,道:“如今皇上病中,其貴人聯合東陵侯想要謀反,相信以邵家的實力,你們一定已經知道了吧?”


    邵夫人臉色沉了一沉,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池木木輕輕冷哼了幾聲,道:“既然知道了,就應該想清楚,池映月身邊的丫鬟,怎麽會跟在其貴人身邊?其貴人在皇上病中前極為得寵,而那些爭寵的方式,都是池映月告訴她的!”


    邵夫人“騰”一聲站了起來,道:“池映月在哪裏?她,她怎麽會沒死?”


    池木木輕輕一笑,道:“夫人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夫人這麽聰明,應該知道宮中馬上就會發生一場大事!如果夫人你願意讓邵尚書出手相助的話,作為答謝,事成之後,我一定告訴夫人池映月在哪裏!”


    邵夫人盯著池木木看了半天,竟然沒有回答。


    許久,她忽然“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對池木木道:“你也是池家的人,你們是姐妹,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在皇宮裏麵,你們池家三姐妹都得寵,要不是這樣,我的子畫怎麽會年紀輕輕就……”


    她說著,眼眶紅了起來,道:“你們都脫不了幹係!既然我知道池映月還活著,我就更應該留著邵家的實力去對付她,現在又怎會為了幫助皇上輕易出手?萬一皇上失敗的話,邵家不也跟著完了嗎?”


    池木木沒有回答,想了想,竟然出乎意料的點點頭。


    邵夫人一臉驚訝的看著她,似乎很詫異,不敢相信。


    池木木輕輕笑了笑,對邵夫人道:“夫人如此聰明的人,應該知道,什麽人該信,什麽人不該信,邵子畫已經沒了,夫人再傷心也沒有用。反而應該想想,如何替她報仇!我雖然沒有孩子,可是我也是有過孩子的人,我知道失去孩子是什麽感覺,還望夫人好好保重!”


    邵夫人一臉震驚的看著池木木,大約沒想到,池木木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半晌才冷淡的說道:“你,你說什麽?”


    池木木的眸光直直的看著邵夫人的眼睛,一臉認真的說道:“據說邵尚書一向懼內,什麽都聽夫人的話,聽從夫人的安排!隻是不管怎麽樣,府中小妾眾多,夫人唯一的一個女兒又沒了,不知道邵尚書會不會對夫人有二心……”


    邵夫人的臉色倏的一變,犀利的看著池木木。


    池木木製作未覺,繼續笑著說道:“我可以告訴夫人,皇上這次的把握很大,如果夫人勸說邵尚書,邵尚書這種做大事的男人,本就不計較子畫妹妹的死,他一定會去!到時候若是成功,邵家便會尊貴無比,而夫人就是邵家最大的功臣,以後在這府裏,還有誰能越過夫人去?”


    邵夫人沉吟下來,神色一點點變得柔和,顯然,池木木的話,說的她有些心動了。


    池木木見她神色改變,繼續說道:“夫人仔細想想,我說的話,是不是對的!我雖姓池,可是我從小被寄養在池家的家庵,跟池映月雲泥之別的待遇,我又如何會不恨她,如何跟她一夥?”


    邵夫人徹底的沉默了,深深的看著池木木。


    池木木便不再提此事,從懷中拿出花穗給她的那個小包袱遞到邵夫人麵前,然後輕輕解開那個包袱,道:“夫人,我們雖然不能合作,可在宮中的時候,我跟子畫妹妹親如姐妹,相信您也知道,子畫妹妹跟您說過,跟當時得寵的我交好!子畫妹妹沒了,我敬您為長,這點小小意思,就當是我替子畫妹妹盡孝了!”


    池木木知道邵子畫那人為人虛榮,她說這樣的話,絕對沒有說錯。


    果然,邵夫人抬頭看向池木木時,有了淚水,垂頭看著桌上那大筆的銀票和脂粉盒,疑惑的說道:“為什麽給我這些?”


    池木木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夫人跟邵尚書鶼鰈情深,隻是因為子畫妹妹的死,加上夫人娘家的落魄,才忽略了對邵尚書的感情,這些銀票是幫助夫人娘家東山在起,這些脂粉……是江南池記的脂粉,祛斑養顏最為有效,雖然夫人是天仙容貌,可是抵不過年紀小的妾室撒嬌耍癡,夫人還是要好好養養才是!”


    邵夫人臉色稍稍一變,瞬間又恢複冰冷異常,她冷冷的對池木木說道:“你給我這點東西就能想收買我嗎?萬一失敗,我就會成為邵家的罪人!”


    池木木搖搖頭,說:“夫人錯了,我給這些不是為了收買夫人,我說了,就當是我為子畫妹妹盡孝了!這些東西,夫人就請笑納吧!”


    池木木再不勸說,臉上帶著笑容,湊近邵夫人,神秘的說道:“另外告訴夫人一個秘密,江南蘇州的那家池記,其實是我開的,這些粉盒也是我親手製作,效果奇好,隻此一家,別的地方有錢都買不到的。”


    池木木起身,道:“夫人不信,可以試試,那我……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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