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小組的組長立刻端著槍從車上衝下來,趴在護欄上一看,隻見那輛藍色的車正緩緩地要開車窗,安心漫不經心地從車裏探出一隻白皙的手臂來,衝特案小組的組長揮手打招呼,然後便開車向前駛去。


    特案組的組長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於是驟然變臉,勃然大怒地揮手下令:“追,給我追上她!”


    “是!”


    一聲令下,特警們立刻整齊地上了車,飛快地倒車,下高速,然後重新上了另外一條路,四輛車再度朝著中間攔截!


    經過長達半個小時的追趕,終於,他們在道路的中間看到了那輛藍色的車!四個警車裏的特警們都歡呼雀躍起來,再度拿起喇叭從兩個方向對著中間那輛緩緩行駛的藍色汽車吆喝:“車裏麵的人聽著,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請立刻出來投降……”


    然而那輛藍色的車沒有任何反應,仍舊慢吞吞地向前方行駛。


    終於,從其中一輛警車中衝下來幾名勇敢的特警,舉著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輛藍色的、正靠著路邊慢慢行駛的汽車,喝道:“立刻放下武器投向,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那輛藍色的車子沒有絲毫的反應,仍舊在慢吞吞地向後行駛。


    那幾名戰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向後推一步,提高了音量:“讓你下車,聽到沒有?!”


    那輛藍色的車仍舊在慢慢前行。


    一直坐在車裏的特案小組組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異樣,皺了一下眉頭,從警車上走下來,大步走到那輛藍色的車前。


    隻見那輛藍色的車仍舊在慢慢地龜速前行。


    特案小組的組長平地一聲雷般地吼道:“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所有的戰士們都麵麵相覷了,將手中的槍支握得更緊。(.)


    組長的臉上,那抹詫異的表情越發凝重,他推開其中的一名特警,大步走過去,猛地將車門拉開


    隻見車裏,早已空無一人!


    “該死,竟然又撲了個空!”


    組長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手指關節在夜色中哢擦作響。


    一個特警仿佛察覺到了什麽,跑到主駕駛的位置上拿起一個紙條,一路小跑過來交給組長:“組長!這是在主駕駛位置上發現的!”


    特案小組的組長從那名特警手中接過那張紙條,打開來,隻見上麵用娟秀的字體飄逸地寫著一行字:“請代我將這輛車完璧歸趙,感激不盡!”


    看到那一行字,組長眉頭的青筋都暴起了羞辱,這絕對是莫大的羞辱!是對他這個組長、對所有警察同誌的羞辱!


    特案小組的組長抓起那張紙條,刺啦刺啦地撕成了碎片,狠狠地摔在地上。


    警笛聲被熄滅了,五顏六色的警車燈也被熄滅了。這些原來象征著威武和成就感的東西,如今都羞愧地沉默了,沒有勇氣再發出聲音,再閃出光亮。


    和這越來越濃重的夜色,一同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特案小組的組長才從這種巨大的挫敗感中冷靜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中一個警察鼓起勇氣問道:“組長,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特案小組的組長說道:“打電話給那位丟車的先生,讓他過來把車開走!”


    電話打完了。


    很快,那位丟車的車主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千恩萬謝地把車開走了。


    送走了車主,所有的成員們再度陷入了沉默。剛才那位警察又鼓起勇氣問道:“然後……呢?”


    組長歎了口氣,衝那些警察揮了揮手:“回去吧回去吧!都回去吧!”


    在組長的命令下,所有的警察都偃旗息鼓,默默無聞地原路返回了。(.)每個人來的時候都是精神抖擻,可到了回去的時候都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一個個兒無精打采的。


    莫說人無精打采,就連警車都走得慢慢悠悠,好像渾身上下都沒力氣。


    車上,組長眉頭上的皺紋都能放下幾根筷子了。他垂著頭,默默地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其他的警察們也隻能看到組長的後腦勺,他們也默默地一言不發。


    正在這時,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了組長一聽到這個鈴聲,立刻如臨大敵,臉色煞白!所有的成員們也都知道這個電話絕非一般的電話,整個空氣更陷入死水一般的沉寂!


    身為組長的下屬,他們都知道,這個鈴聲是屬於組長的上級打過來的!他們這個組長,為了能夠從鈴聲上區分自己的上級和下級以及同事,將下屬的鈴聲設置成了可有可無的《桃花朵朵開》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兒開!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而開……”


    聽到這個鈴聲的時候兒,就意味著可以等一等,一般要鈴響三聲之後才接,或者幹脆不接,因為下屬會在這兒等著他回來;


    而同事的鈴聲設置成了劉德華的《投名狀》


    “我們都在不斷趕路忘記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爾的滿足;我們都在夢中解脫清醒的苦,流浪在燈火闌珊處……”


    聽到這個鈴聲的時候兒,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出路”,以免“流浪在燈火闌珊處”,而出路,就要和同事出好關係。所以,這個鈴聲要在三聲之內接;


    而上級的鈴聲則設置成了龔琳娜的《忐忑》


    “啊啊啊哦,啊啊啊哦誒,阿瑟地,阿瑟都,阿瑟地格鬥……”


    這是奪命連環催,一但聽到這個將聲音,就意味著在第一聲響鈴落地之前,必須要接通!


    果不其然,組長在聽到這個奪命連環催之後,臉色顯示白了一下,然後在第一聲響鈴落地之前將手機接通了!


    “啊領導,是您啊……我們在哪兒?哦,我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啊,多謝您還關心我們啊。您問我們這次的結果嗎?唉,我們的目標太過狡猾,盡管所有的警察同誌們都奮不顧身、竭盡全力,但是還是失之交臂,不慎讓她給跑了啊……不不,您誤會了,我們絕對不是無能!真得是她太狡猾!其實我們這次全員出動八個小時,也不是完全沒有貢獻……啊……貢獻就是……就是……我們把車主遺失在路上的一輛車原物奉還了……領導?喂?領導?領導?您還在聽嗎……”


    掛了電話,整個車裏的氛圍陰森得更加恐怖了……


    直到看著那些車都走遠,在橋型公路的下麵,單手抓著橋梁,懸掛在半空中的安心,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縱身一躍,跳上了路麵。


    這是立交橋式的設計,上麵是高速路,而她現在所走的這條,是普通的公路。也有往來的行人在路上經過,所以並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手臂上傳來一陣隱隱地疼痛,安心皺了一下眉頭,抬起右臂,看到自己的右臂上有一道刮傷的痕跡在剛才縱身一躍跳下去的時候,不慎被橋梁刮傷了手臂,現在竟然隱隱作痛起來。


    安心站在護欄邊,站在高高的路上,整個帝都的夜景都被收入眼中,夜風吹動她的長發,如同墨色的蝶,悲壯地在風中閃動著翅膀。


    麵對著燈火繁華的帝都,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如此孤獨。她如同一個被所有人遺忘、疏遠的孤獨者,謹慎地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隻有黑夜能帶給她安全,隻有在這樣的夜色中,她才可以放心地顯現自己所有容顏,和那些陌生的路人、陌生的車輛、陌生的風景,擦肩而過。


    安心強迫自己忘掉這些悲觀的想法,強迫自己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鼓勵自己道:“安心,加油!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度過這一關!”


    她知道,關於那些該死的凶手,關於軍隊機密被泄露的真相,關於自己父母死亡的幕後主使,所有的這一切,早晚都會真相大白。


    等到那個時候,她的罪名,自然也就會被清洗幹淨了!而現在,他們隻認定她是一個殺人凶手,沒有人會聽她解釋,沒有人會替她辯白。


    她是孤獨的。


    然而,終將有一天,所有的這些真相都會被揭開,他們遲早會意識到,她是一名維護公平和正義的戰士,她不過是在所有人意識到事情的真相之前,提前執行了一名戰士的義務!


    而這些,需要時間和耐心去等待,等待真相昭然的那一天!


    可這個時間需要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又或者,是一輩子?


    安心默默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覺間,心情忽然又再度沉重起來。冰涼的夜風迎麵吹來,她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好讓自己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變得更加清醒和理智。


    “嘿嘿,你沒有我騎得快!”


    “你那也叫快?看看我的吧,我這個才叫快!”


    ……


    身後,兩個小男孩稚氣未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安心回過頭去,隻見兩個大概十二三歲的男孩,正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倔強地在馬路上比起速度來了。


    “我們兩個比比,看誰先到前麵那個路牌!”


    “哼,不用比,你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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