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敖炎烈身著黑色蟒袍,著人備了馬,正準備出府。


    笑影從外麵匆匆的跑進來,揚聲通報道,“主子!鳳丞相在府外求見!”


    敖炎烈正要邁出大堂的腳步一頓,又反身折了回去,坐在大堂正中,望著府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來,口中輕聲喃道,“鳳丞相倒是來的及時。”


    的確,主子得了王妃回來的消息不過才幾個時辰的時間,丞相就來了,也不知道是趕巧還是其他,若是丞相膽敢在王府中安插眼線,那可就真的是太膽大妄為了。


    不過……若是真的趕巧,也並非不可能,畢竟這些日子,丞相也沒少來王府。


    猶豫了一下,笑影試探著問道,“主子,要帶鳳丞相一起去客舍麽?”


    “那便要看鳳丞相如何想了。”敖炎烈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邊朝著後堂走去,一邊吩咐道,“既然來了,那便請鳳丞相在這堂中稍等片刻罷。”


    剛剛著急,他還沒有沐浴過,如今正好有了時間,便不妨沐浴一番,再去見嵐兒,敖炎烈任性的想著……


    於是,大半個時辰之後,大堂中的鳳丞相才等到某姍姍來遲的女婿。


    穿著一身月白錦袍的敖炎烈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後堂中緩緩走出,見到大堂中坐立不安的鳳丞相的時候,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輕咳了一聲。


    聽到從後堂傳來的聲音,鳳丞相立刻便從客座上站起身來,朝著敖炎烈行了一個大禮,並恭恭敬敬的道,“下官參見越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罷。”敖炎烈徑直走向主座,抬手,虛扶了鳳丞相一下,麵上已然是一片冷硬。


    鳳丞相卻並不起身,跪在地上,朝著敖炎烈求道,“王爺,下官……”


    見此,敖炎烈輕挑了挑眉,出聲打斷了鳳丞相的話,“鳳丞相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情,隻管說便是了,哪怕不看在鳳丞相你的麵上,本王也不能不顧嵐兒不是?”


    鳳丞相老臉一紅,低下頭,“下官求王爺讓下官見女兒一麵!”


    “鳳丞相想見嵐兒?這倒是稀奇了,按本王所見,鳳丞相不是一直對本王的嵐兒視而不見的麽?這會兒怎麽突然轉了性?”敖炎烈說著抬起手,笑影立刻便將剛倒好的茶送上來。


    聽到敖炎烈的話,鳳丞相的頭垂的更低,眼中更是閃過懊惱之色,但他明白,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現下,隻希望鳳青嵐能夠念在血濃於水的份上,讓自己再見上那午夜夢回的身影一眼,他便算是即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王爺,先前是下官糊塗……”鳳丞相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而今想想自己對鳳青嵐做的那些事情,便是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又哪裏敢奢求鳳青嵐原諒他?


    可……難道就連一個補償的機會,都不能給自己麽?


    見鳳丞相說到一半停下,敖炎烈鷹眸中閃過一道隱忍的怒氣,薄唇卻是漸漸勾了起來,嘲諷般的冷笑道,“糊塗?哈哈,鳳丞相這是說的哪裏話,自己的兒女,還不是自己想怎麽便怎麽?想寵哪個便寵哪個,想忽視哪個便忽視哪個。什麽長幼有別,什麽嫡庶,那些又有什麽關係呢?是不是?鳳丞相!”


    被敖炎烈這麽一說,鳳丞相眼中的愧色更濃,聲音也不由的有些發顫,“王爺,這些年,下官真的做錯了,還請王爺能夠轉告小女,便算是下官求她,希望她能夠再給下官一次機會,讓下官能夠補償她……”


    “補償?鳳丞相以為,現在再提補償,還有意義麽?嵐兒現在想要什麽沒有?鳳丞相又拿什麽來給嵐兒補償?”敖炎烈冷笑著問道。


    鳳丞相一愣,的確,當初鳳青嵐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對她視而不見,如今,她如日中天,已足可呼風喚雨,自己又該拿什麽來補償她?


    見鳳丞相愣在原地,敖炎烈不由抿了抿薄唇,又問道,“補償之事,鳳丞相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罷。現下,本王問你,本王先前與你所言之事,你可信?”


    聽敖炎烈的前半句話,鳳丞相的眼中已然有了絕望之色,聽到後半句話,鳳丞相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連忙說道,“信!信!下官信!下官懇請越王爺,能夠讓下官見上女兒一麵,能夠讓下官與妻子團聚。”


    敖炎烈聞言嗤笑一聲,抬起手,輕抿了一口茶盞中的清茶,又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這才開口問道,“那麽,鳳丞相,本王且問你,你既能為鳳夫人的離開,十幾年不肯正眼看嵐兒一眼,又如何能在鳳夫人離開相府一年之內又娶一妾?”


    “這……”鳳丞相麵上顯出幾分尷尬之色來,猶猶豫豫的欲言又止,直到看敖炎烈有些不耐煩,這才咬牙說道,“當初,當初是下官糊塗,是下官糊塗啊!我以為,我以為……”


    “你不信你夫人。”敖炎烈平靜的說道。


    鳳丞相聽到敖炎烈如此說,顯得有些激動,“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是因為,我太想念她了,每日在府中酗酒,竟在酒醉之後把小蓮錯認成了若兒,我本想著……本想著給小蓮些錢財,讓她出府,可……可誰知道她竟有了身孕,我……我不能不娶她啊!”


    原來,竟是這樣麽?敖炎烈朝著在一旁等候的笑影使了個眼色,笑影立刻會意,轉身走出了大堂,朝著丞相府去了。


    敖炎烈望著一臉激動的鳳丞相,手指有節奏的在桌子上敲擊著,猶豫了好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歎道,“今日,本王便且信你。”


    鳳丞相聞言趕忙再次求道,“王爺,下官隻想見女兒一麵,求王爺成全!”


    敖炎烈望著跪在地上的鳳丞相,聲音略有些冷冽,“見你或者不見你,隻有嵐兒能決定,本王不會擅自為她做主,但,本王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說罷,敖炎烈便邁開步子,揚聲道,“來人!備馬!”


    跪在地上的鳳丞相愣了一愣,緊接著從地上爬起來,緊追幾步跟上敖炎烈,“多謝王爺!那麽,敢問王爺,下官何時才能……”


    敖炎烈沒有理會鳳丞相的千恩萬謝,直接翻身上馬,丟下一句話,“若想見她,便跟上來罷。”


    鳳丞相稍微一愣便跟了上去,隨著敖炎烈一起朝著某個方向去了。


    卻說笑影一路馬不停蹄的到了丞相府,親自問了幾個年長的侍女,並與相府管家進行了一番“親密且愉快”的對話,確定了鳳丞相所言屬實之後,便直接從相府去了客舍。


    這會兒,鳳青嵐還剛剛起床,正心滿意足的用著幽若親手做的愛心蓮子羹,享受著親情。


    幽若就坐在桌邊,滿眼憐愛的望著鳳青嵐,一直等鳳青嵐用完膳,才開始了幫女婿大計,“嵐兒,娘如今已經在客舍安置好了,你是不是該回王府了?”


    鳳青嵐撇了撇嘴,吸著鼻子,一臉委屈的望著幽若,可憐巴巴的說道,“娘這是在趕女兒走麽?哎……好心酸,爹不疼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娘,居然連娘也不愛……人生啊!”


    “嵐兒!你知道的,娘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本來想好的話,被鳳青嵐用這般委屈的目光一望,幽若立刻便手忙腳亂了。


    看到幽若不知所措的模樣,鳳青嵐立刻便揚起唇角笑起來,“娘,我知道娘的意思,隻是,嵐兒想陪著娘啊!”


    幽若見鳳青嵐的確是開玩笑的,這才鬆了口氣,望著鳳青嵐,幽幽歎道,“嵐兒,茫茫人海,能夠找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人不容易,能夠找到一個你喜歡,同時也喜歡你的人更不容易!越王爺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娘這一路也聽了不少,你啊!可不能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若是……”


    鳳青嵐見幽若有進行長篇教育的趨勢,立刻便無奈的舉手投降,連聲應道,“好了,好了,娘,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回王府,行了罷?”


    聞言,幽若立刻便笑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聽娘的,以後啊,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


    “娘~”鳳青嵐嘟起嘴,心道,自己什麽時候耍過小性子了?明明就都是十分正經的啊?


    幽若見鳳青嵐這般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便抬起手,朝著鳳青嵐的挺翹的鼻子上掛了下去。


    母女兩個正在互動,門外突然傳來雀兒歡快的叫聲,“小姐,小姐,王爺來了!王爺來了!”


    鳳青嵐一愣,不由低聲嘟囔道,“怎麽這麽快?他不要忙公事的麽?”


    門被從外推開,略顯風塵仆仆的笑影笑眯眯的進了門,正好聽到鳳青嵐的低聲細語,於是便不無調侃的說道,“王妃,您看,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罷?對於主子來說,什麽事情能比王妃還重要?就算是再重要的國事,遇到王妃的事情,也要乖乖讓道。”


    “笑影!”鳳青嵐嗔道。


    被鳳青嵐這麽一喝,笑影立刻便噤了聲,老老實實的筆挺的立在了一邊,足足有三分鍾,見鳳青嵐沒有再讓自己開口的意思,笑影才垮下臉,撓了撓頭,小聲的試探著問道,“王妃,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屬下怎麽會比王爺先行一步?”


    “你不想說?”鳳青嵐挑眉朝著笑影瞥了一眼。


    笑影聞言立刻便一撇嘴,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來,雙手遞到鳳青嵐的麵前,“請王妃過目。”


    從笑影的手中接過那小本子,鳳青嵐輕輕的揭開一頁,掃了兩眼之後便饒有興致的挑了眉梢,隨手又翻了兩頁,便將小本子往桌子上一放,“算他有心了。”


    “嘿嘿。”笑影咧開嘴笑了笑,又說道,“王妃,主子讓我先來與王妃說一句話。”


    “什麽話,說罷。”鳳青嵐沒好氣的瞥了笑影一眼,有什麽話不能一次性說完?


    笑影朝著大門的方向努努嘴,“鳳丞相今日到府中求見王妃,正趕上主子要來,便一起帶過來了。”


    本來靜靜的坐在一邊的幽若一聽這話立刻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問道,“他來了?!”


    鳳青嵐卻是勾著唇角冷笑一聲,“他想見就讓他見麽?娘,你的意思呢?”


    或許在昨日之前,幽若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從房間中飛奔出去,但經過昨晚之後,幽若再聽到這個消息,便已然是有些咬牙切齒了。


    冷冷的聲音便是讓笑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讓他回去罷,我這次進長安城,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兒女婿而已,與相府無關,與丞相大人就更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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