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那隻手,小米再熟悉不過。


    曾經,在59號南基路廣場,就是那隻手,為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他說,他不喜歡看到女孩子哭。


    “會長!”心頭猛的一震,小米緊緊抓住那隻手,眼睛也隨即睜開。


    此時,天已經亮了。


    而她緊抓著那隻手的主人,不是司澤宇。而是……郗子睿。


    小米淚眼婆娑,眸裏一片水蒙蒙,看在郗子睿眼裏,滿是心疼。


    雖然,他聽到她在喊司澤宇,可此時此刻,他真的不忍心責備她什麽。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為了緩解小米的壓抑情緒,郗子睿溫柔的摸著她額頭,然後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小米趕緊擦擦眼淚,掙開郗子睿的懷抱,從床上坐起來,沒好脾氣的說:“你怎麽回來了,不用在醫院陪你的女大名模嗎?”


    她話裏醋意濃濃,郗子睿瞬間心情如沐春風,極其愜意。調侃道:“就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小米隻是瞪他一眼,不太想搭理他,兀自下床去梳洗。


    “怎麽辦好呢,我們家小米好像真的很生氣。”郗子睿故作傷腦筋,小米重重關上浴室的門,耳不聽眼不見為淨。


    郗子睿無奈,靠在牆壁上,緩緩抽出一根香煙,點燃。


    香煙熄滅隻剩下煙蒂,小米終於出來了。


    “小米――”郗子睿伸出手攬過她腰枝,眸底突然染上濃濃的情意,聲音如酒甘醇迷人。“我讓你懲罰,好嗎?”


    這個賤蹄子,是又想唱哪出把戲?


    “郗大少爺,你可別折煞我。”小米自始至終,不給好臉色。“請你放開貴手,我還要去上課呢,快遲到了。”


    “你若不懲罰我,我一生都會愧疚難安。”說得真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鼻間,縈繞著他薄荷香煙的清涼,小米正要回複一句,卻發現他薄薄的唇已近在咫尺。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小米強裝鎮定與冷淡,暗暗發誓不再聽他花言巧語,更不能被他一吻,就昏頭昏腦的團團轉。


    她要清醒,一定要清醒。


    郗子睿忽而寵溺一笑,頭一低,則柔柔輕輕的吻上小米那張倔強的小嘴,看她還敢不敢嘴硬。


    果然,到最後,小米那鐵錚錚的骨氣,還是被郗子睿給夭折了。


    米曉歡啊米曉歡,你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走在綠蔭校道上,小米懊惱的敲著自己腦袋,咒罵自己總是被郗子睿的“惡勢力”打垮。


    “小米……”身後,傳來一道清泠的聲音。小米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梨晨曦。


    於是,加快腳步,想甩掉他。


    昨天的事,她還耿耿於懷呢。況且,他還是梨夕雨的弟弟,她還是少跟他相處比較好。


    “小米,你聽我說。”看小米走得那麽快,梨晨曦急了,快步跑上去,一把抓住她手腕。


    “你到底想幹嘛啊梨晨曦?”小米微怒,回頭瞪他,手被梨晨曦抓得牢牢的。


    “我隻是想跟你道歉,小米。”他真的不想讓誤會越來越深了。“其實,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不管你是哪種人,我都不想跟你交朋友,你也無需向我解釋什麽。”小米掙開他的手,鄭重道:“以後,別再纏我。”


    看小米那冷漠的態度,梨晨曦心底一涼,杵在原地,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直到小米轉頭要走,他才又鼓起勇氣拉住她,這回,是把她擁住了。


    那一瞬間,兩個人像都是找到彼此的另一半靈魂一樣,好奇妙的感覺。


    “小米,請你好好聽我解釋一回好不好?”梨晨曦幾乎是以哀求的口吻跟她說的。


    小米腦袋還在短路中,沒有回應,算是默許。


    “你知道嗎,我心中有一個秘密,一直好想告訴你。”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我也有一枚跟你一模一樣的梨……”


    “前麵兩位同學,你們是在做什麽?”忽的,從不遠處傳來一道怒斥聲,打斷梨晨曦的話語,“公然在學校卿卿我我,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聽到斥責聲,梨晨曦隨即放開小米,回眸望去,那聲音的主人,是……校長!


    儼然,待走近一看,校長看清楚是小米和梨晨曦時,整張老臉都白了,立即變了語氣,阿諛奉承道:“唉喲,原來是梨少爺啊。瞧我老眼昏花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這個財迷心竅的老骨頭,看到金主就立即慫得像一隻小哈犬一樣。


    小米翻了翻白眼,對校長的印象一直是挺惡劣的,孰然不知校長真實的另一目。


    本是要走的,可剛走幾步,校長似想起什麽,又轉身回來:“哎,不對。米曉歡同學,你怎麽跟梨少爺扯一起了?”


    “校長大人,您說笑呢,我怎可能跟他扯一起。”小米悻悻一笑,表情好不自然。


    “不是就好。不然,可真的辜負阿宇一片真心了。”校長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像是自言自語。


    “校長,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就回教室了,你們慢慢聊。”小米想開溜。


    “等等,米曉歡同學,你跟我來校長室一趟,我有話跟你說。”校長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沉重,嚴肅。


    “啊?”小米心顫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屁顛顛的跟在校長身後去校長室。


    梨晨曦留在原地,神情說不出的憂鬱,手捏著襯衣裏那枚墜子。難道……這個秘密,一輩子都不能說出來嗎?


    ――


    “這是阿宇最後的遺願,他讓我把這幅畫交給你,你要好好保管著。”


    懷裏抱著一幅畫框,小米從校長室裏走出來,早已經是淚流滿麵,耳邊,校長哽咽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回旋。


    “阿宇就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我不知道他一直在執著什麽。原本,我不想把畫拿給你的,可又怕,這會成為阿宇此生的遺憾。”


    “如今,阿宇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唯一留給你的東西,就是這幅畫。這畫裏,有他的執著,有他的情深,有他的真心,還有他血液的氣息。”


    “也許,他整個生命的靈魂,都傾注在這幅畫裏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整個人渾渾噩噩如遊魂,不知不覺中,小米來到了漫畫社,自司澤宇不在之後,這裏便沒有人來過。


    走進漫畫室,眼淚再一次湧出。


    她再也看不到會長坐在畫架前畫畫的身影了,永遠都看不到了。


    曾經,她好想去掀開他那幅掩著白布的畫框,他說不準碰,還說她髒!


    原來……


    這幅畫,到最後,是送給她的!


    緊緊摟著懷裏那幅掩著白布的畫框,小米蹲在角落哭得不能自已,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掀開那畫裏,到底畫了什麽。


    校長說,那畫,有司澤宇的執著,情深,真心,還有他的血……


    血?


    猛然一震,小米似想到什麽,趕緊慌促的掀開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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