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睡,早晨,唐曉慵懶的醒了,還想賴會被窩。雖然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但被窩裏還有餘溫的。偷偷拎起被子嗅嗅,不僅紅了臉。丟人,都一把年紀了,倒好像偷情的野鴛鴦似的。


    “瑞麒,一大清早你要幹什麽去?”窗外的院子裏,傳來弘雋的聲音。


    唐曉一愣,這家夥沒走麽?悄悄趴到窗口,開一條小縫,往外看。


    “其實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唐曉俊。”


    小俊俊聞聲站住,用一種不太友好的眼神看著老爹。自己手裏明明拿著一把草紙,他居然還問自己幹什麽去。我說去趕集,你信麽?


    小俊俊站在牆根,手裏抓著一把草紙晃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弘雋一,剛才的確是沒看見他手裏的草紙。


    “你怎麽來了?宮裏多好啊,美女如雲,宮殿恢弘,我們這小門小院的,可裝不下你這尊大神。”小俊俊一早起來就看見老爹又來騙媽咪的感情,不僅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的說著。


    弘雋被兒子嘲諷,有些不自在的抽抽眼角,但很快反擊:“爹爹來這兒是想和你媽咪說說你逃學氣走宋夫子的事。”


    “啊?爹爹,父皇,朝務繁忙,這點小事就不用您親自來給我媽咪打報告了。您不是還要上早朝麽?快回去吧,別誤了時辰。”小俊俊一聽爹爹是來打小報告的,頓時茅廁也顧不得去了,湊上來諂媚狗腿的把爹爹往外推。


    “是啊,爹爹還真的要去上早朝。那這件事,還是你和你媽咪親自說吧。”弘雋挑起眉頭,甚是得意的也揚起一抹淺笑。臭小子,和老子玩,你還是再多吃幾年鹽吧。眼光撇到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唇角笑意更濃,怡然自得的出了大門,外麵早有人候著。


    小俊俊抹著額頭的冷汗,這個皇帝老爹忒沒有水準,說他兩句,他就威脅自己。幸好老娘是懶蟲還在睡覺。


    “唐曉俊!你丫的給老娘進來!”


    小俊俊心裏還沒腹誹玩,一聲獅子吼破空襲來。[]他小脖子一縮,暗叫一聲不好,拔腿就往茅廁跑:“不行了不行了,出來了出來了……”


    這一次,他蹲茅廁蹲了一炷香的時間,尋思老娘氣可能消了。拎起褲子,悄悄的探頭往茅廁外一看,瞧見老娘手裏正拿著一根柳枝,顛顛,好像不趁手。扔了,又在院子裏踅摸一個韌度很好的藤條。試試,還是不夠結實。最後眼睛突然放亮,門口正立著一個挑水用的扁擔。好家夥!


    唐曉奔著扁擔就去了,小俊俊嚇得差一點坐回茅坑裏。眼珠一轉,好在茅廁是露天的,索性跳起來奔著宅外就跑之大吉。唐曉抱著扁擔在茅廁外守株待兔,可是都要給熏吐了,也不見臭小子出來。


    難道又吃壞東西了?


    狐疑的進去瞅瞅,茅廁空空,哪裏還有臭小子的影子。


    唐曉這個氣啊,臭小子長大了,都會跟她玩捉迷藏了。


    扔了扁擔氣呼呼的回房間洗漱,鶯兒熬了軟爛的二米粥,她也氣的沒吃多少。小小年紀不學好,捉弄誰都行,居然敢捉弄教書育人的夫子,看等他回來,不補上一頓好打。


    晌午十分,唐曉正在整理這幾天研磨的三十幾種藥材,歸納到一起。肖寒突然進屋,麵色有些不好。


    “怎麽了?板著一張臉?”唐曉把藥歸集到一個精致的小匣子裏,抬頭問肖寒。


    “貴妃來了。”肖寒的聲音有些低冷。


    貴妃?唐曉一時間有些沒轉過彎來。又看了看肖寒的臉色,才猛然想起昨晚小俊俊說過的女人,雪嬈,也就是自己曾經救下的女人,香火。


    她來找自己幹什麽?


    “既然來了,我們就去看看,畢竟是老朋友,怎麽好躲著不見。”唐曉冷笑一聲,起身彈掉身上的藥渣,扯扯素色的煙羅衫,扶扶空無一物的鬢發,優雅的往門外走去。


    肖寒見著唐曉的氣勢,放下心來。死都不怕的女人,如今不過是看見情敵,又有什麽可怕的。他相信他欣賞的唐曉心裏強大的可以去麵對一切的事情。


    宅子裏的人麵對著這個故人,和故人帶來的三馬車的禮物,應該是熱情的。可是上到唐曉,下到鶯兒,就沒有一個人熱情的起來。誰都知道,也都先入為主且堅定不移的認為,弘雋是唐曉的。所以,唐曉以外和弘雋有關係的女人,不管是誰,都是敵人。


    院子裏兩方人,目光交接,好像敵人的對峙。


    “貴妃娘娘,需要民女給您行禮麽?”唐曉素衣素顏,對著盛裝而來的雪嬈,優雅淺笑,但氣勢卻絲毫不輸給饅頭朱釵的雪嬈。


    雪嬈精致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唐曉淺笑眸中深處的清冷,黑葡萄一樣的眸中漸漸溢滿水汽,忽的,她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毫無預警的一跪:“香火給姐姐請罪……”


    她這一句話,驚愣了院子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這是在唱哪出。


    “別,這句姐姐,我受不起。再說,你又何罪之有?”唐曉背光而戰,金色的陽光在她後背散開,好像雀開最美麗的屏。偏偏聲音又清淡之極,眉眼之間也是淡漠的沒有一絲恬靜之外的表情,更沒有伸手去扶起麵前之人的想法和舉動。


    是她自己要下跪的,自己沒有義務讓她起來。


    “姐姐,香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姐姐也愛著皇上。當年,當年姐姐和肖寒形影不離,肖寒又對姐姐照顧有加,香火還以為你們才是一對。直到昨日,姐姐的兒子入宮封為俊王,香火才恍然明白,原來皇上真正喜歡的是姐姐。姐姐,對不起,是香火不知情搶了姐姐心愛的男人。當年若知道,皇兄就是怎麽逼婚,香火都不該妥協過來和親的。”


    雪嬈哀痛悔恨,痛不欲生的請罪,哽咽的幾度上不來氣,卻一字不停頓的把這件事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自己摘得幹淨不說,還在一眾宮女內侍麵前,說出了當年肖寒和自己的關係。


    若是沒有昨日小俊俊的湊巧一瞥,她今日看見這樣的雪嬈,一定會忍不住上前抱住,姐妹倆痛哭一場吧。可是,很抱歉。對自己孩子都能下去狠手的人,對救命恩人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是農夫和蛇的故事而已。


    “好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過得不錯,我也過得很好,這就好了。”唐曉仿佛看透一切的說著,轉身想走。如果她是來懺悔的,她聽過了。如果她是來顯擺的,她不在乎。如果她是來找茬的,她時間不多,沒時間在這無謂的事情上消耗心力。


    “姐姐莫走,香火這次來是誠心請您入宮的。俊王已經在宮裏,姐姐怎麽還能在外麵受苦。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樣不能挽回的餘地,那我們能做的不就是把傷害降低到最小麽?你我姐妹共侍皇上,娥皇女英也是一樁美事。”香火跪著前進一步,拉住唐曉的手苦苦哀求。


    娥皇女英,這女人到底再打什麽算盤?


    “事情怎麽到了不能挽回的餘地?”唐曉好笑的反問。


    雪嬈一呆,“姐姐此話何意?”


    唐曉輕輕摸著雪嬈包養的特別水嫩的小手,輕笑的說道:“其實很好辦啊,妹妹不是覺得對不起姐姐麽?隻要妹妹帶著孩子主動離開皇宮。那弘雋不就是我自己的了麽?如此才是真的圓滿了。”


    雪嬈聞聽,一屁股坐在地上,萬萬想不到善良的唐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姐姐……姐姐知道,香火是愛師兄的……”雪嬈瞪大驚恐的眼睛,聲音哽咽的話不成聲。


    唐曉嘲諷一笑:“所以啊,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妹妹既想報恩,贖罪,又不想舍棄男人。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呢?我要的男人,隻能是我一個人的,這一點沒有商量。所以,妹妹還是請回吧。”唐曉沒有一絲妥協的撂下狠話,轉身就走。想著若雪嬈還是有臉皮的,就該起身走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就在一場見麵會不歡而散的時候,門外突然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內飾太監。一邊跑,一邊尖利的嗓子喊著。


    “火兒,怎麽了?”雪嬈猛的起身,擦幹眼淚,著急的問道。


    “娘娘,大皇子他……”


    “瑞澤!怎麽樣你倒是快說啊,你要急死本宮啊!”雪嬈因為焦急,嗓子都變了調子。


    “大皇子和俊王一起玩,不知道怎麽的,大皇子就從假山上摔了下來,現在昏迷不醒。”火兒哭咧咧的說著,一下子跪在地上。


    “啊?!我可憐的瑞澤……”雪嬈驚呼一聲,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胸口要避過氣去。


    院子裏一時亂了,呼叫的,哭喊的,叫人的。雞飛狗跳,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唐曉冷冷的看著這出好戲,看得不覺得渾身的冷氣往外冒。


    小俊俊說,這女人把他兒子堵住嘴,綁住手腳按在身下用針紮都不解恨。此時聽見兒子受傷,居然心疼的要昏死過去。這是演戲給自己看麽?若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或許現在第一個撲上去的就是自己。可是現在,她看著雪嬈隻是跳梁小醜一樣。


    喜寶和鶯兒都不忍的紅了眼眶,獨她無動於衷。想象挺可笑的,自己現在心狠的名聲肯定已經不脛而走了。


    “姐姐……姐姐是神醫,求求姐姐去救救我的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瑞澤就是香火的命啊……”雪嬈被人掐人中掐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撲上來抱住唐曉,聲嘶力竭的求救。那模樣架勢,真的就是舔犢情深,母子性命相連的人間大愛。


    唐曉歎口氣,原來弄出這麽大的幺蛾子,還是讓自己進宮。自己進宮到底對她有什麽好處?都舍得拿自己的兒子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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