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一楞,沒想到雪嬈還真在這兒。[]


    “妹妹,怎麽不讓姐姐進來呢?你知道的,姐姐不會嘲笑你,因為姐姐也被攆出宮裏了啊。好了,別使性子,快開開門讓姐姐進去吧。”唐曉推推門,被什麽東西頂著,便愈發的奇怪,開始好言相勸起來。


    “不……不要進來,你走,你走啊!我不想看見你!我不想看見任何人!”雪嬈又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音尖利,又帶著沙啞,好似已經到了某種崩潰的邊緣。


    雪嬈越攆唐曉走,,唐曉越心癢癢的難受。她倒不是想看雪嬈從高處跌到低穀,想落井下石,隻是實在太好奇了些,她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麽樣。


    “妹妹,是不是身體方麵不舒服啊?你知道,姐姐可是神醫,說不定就能治好妹妹的病呢?”


    這一聲之後,屋子裏突然安靜了。唐曉眸子裏帶上一抹事成的笑,後退幾步,等著那人主動開門出來。


    靜,死一般的安靜。隻聽見清風拂來,樹葉的沙沙聲響。


    好久之後,門後的人似乎終於抵不過心裏渴望和希望,慢慢有了動靜。開始把門開開一條小縫,然後一條大縫,然後一個人慢慢的走出下人房間。隻是這人一身都被青色布匹蒙著,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也看不出什麽樣子來。


    “妹妹?雪嬈?你怎麽把自己捂的這麽嚴實?這大熱的天,密不透風的,別捂出熱痱子了。”唐曉說著上前好心的伸出手,想把蒙在雪嬈頭上的青色棉布給拿下來。


    “不要動!”雪嬈一見唐曉伸出手,嚇得急忙後退一步:“姐姐,不瞞你說,我……我……得的這是麻風病……”


    “麻風病?誰說你得的是麻風病?”唐曉狐疑一句。大梁,中原,有這種病麽?這好像是歐洲有一段時期風靡一聲的疫病吧。


    “皇兄給我找了幾個名醫看,都不知道是什麽病症,後來一個藍眼睛的蠻夷人來看過,說是……是麻風病。蠻夷人還說這病是治不好的瘟疫,會傳染,會死人,死很多很多人,那蠻夷還讓皇兄把我燒死,不然就會……就會連累更多的人……”


    雪嬈雙手如鷹爪一樣狠狠抓著頭上的布,緊緊攥著,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突然,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到唐曉跟前跪下,死死抱著唐曉的腿,“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被燒死啊……”


    “別,你別這樣,你有什麽起來慢慢說啊……”唐曉一下子被死死抱住,重心不穩,還差一點摔倒了。


    可是雪嬈顯然是已經被每天要被燒死的恐懼折磨崩潰了,根本就不管唐曉的心情,而是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我不該明明恢複記憶了,還騙師兄我依然什麽都不記得。我不該因為瑞澤是北國兵的野種就對他不好。我不該殺人,我不該聽火兒的話,我不該害姐姐……姐姐,我真的知錯了,我是畜牲,我是豬是狗。姐姐曾經救了我,我卻忘恩負義……可是姐姐,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隻要你這次救了我,我一定當牛做馬伺候你,再也不和你搶師兄,你讓我做什麽我都做……”


    雪嬈說的聲淚俱下,懺悔痛哭。可是唐曉卻越聽心越冷。


    她以為,雪嬈即使不是當年受傷的香火了,還是雪嬈。三年後,變得善妒,薄情,兩麵三刀,隻是幾年的宮中生活給逼得。隻是她不知道,原來雪嬈早已經恢複記憶,再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她甚至變的和雪舞一樣心狠手辣,做了那麽多不可原諒的事。尤其是,早就知道瑞澤不是弘雋的孩子,卻一直不說讓自己誤會弘雋,險些讓他們留下一生的遺憾。


    是啊,她怎麽忘了。孿生姐妹,一母同胞,打在娘胎裏就互相影響,長大了,性格又怎麽可能相差的太多?


    “瑞澤不是弘雋的孩子,他知道麽?”唐曉的聲音開始轉冷。


    “他……知道,雪舞一死,他就知道……隻是他不想我未婚生子,遭人嫌隙,就一直沒拆穿我的謊話。”雪嬈現在為了活命,為了討好唐曉,已經是知無不言了。


    “那你殺死的人是誰?”


    “是北冥煙。姐姐,我殺這個人是為你好,真的!我知道北冥煙是姐姐的仇人,所以才會殺了的。屍體就扔在長春宮一口廢棄的井裏。”雪嬈一手緊緊抱著唐曉的腿,一手指天發誓,那種信誓旦旦的模樣,唐曉突然覺得可笑。可笑之極。這樣的人,自己即使救了,誰又能保證她日後不反咬自己一口呢?


    “唐曉,快離開雪嬈,她有傳染病!”就在唐曉冷笑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北冥雪急促的聲音。接著一個身影,帶著疾風驟雨一下子過來,抱起唐曉就跳出一丈開外。而沒有準備的雪嬈卻一下子趴在地上。


    雪嬈全部的期望一下子被北冥雪帶走,頓時起來,發瘋一樣的撲向他們:“皇兄,快把姐姐給我,姐姐她說能救我!姐姐是神醫!快把她給我……給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雪嬈癲狂中,蒙在頭上的青色棉布滑落地上。露在衣服外麵的肌膚瞬間毫無遮攔的呈現在唐曉眼前。


    臉上大大小小十幾個膿包,把眼睛擠得一大一小,把嘴巴也擠得歪在一邊。膿包很惡心也很恐怖,好像隨時會破裂一樣。


    雪嬈撲上去,一下看見唐曉驚恐的眼神,頓時明白什麽,急忙伸手去往臉上抓。而她的雙手,也是一樣,大大小小的膿包遍布。


    “啊!啊!啊……”雪嬈驚悚的叫著,急忙彎腰去撿布往頭上蒙。


    北冥擔心唐曉害怕,抱著她又急忙退出一丈。


    “她瘋了,她沒嚇著你吧?””北冥雪擔心的問。


    唐曉扶著作嘔的胸口搖搖頭。


    “她這樣,還有治麽?”北冥雪問了一句。


    唐曉看了看北冥雪的神情,不是那種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個又哭又叫,還要揚言要殺了北冥雪的人。心一橫,麵一冷,搖搖頭。


    如果,惡人有惡報,那唐曉希望,這就是雪嬈的報應。


    “她得的是罕見的絕症,治不好的。但是她的病不傳染,和人接觸沒事。”


    唐曉知道,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判了雪嬈的死刑。雖然殘忍,但這是對她的懲罰。


    “快,快把公主帶進房裏,落鎖。派人看守,即使不傳染,也不要讓她出來嚇唬人了。”北冥雪急忙招呼身後的侍衛,侍衛們一忽兒上,把還在發瘋的雪嬈直接拎起扔到了房間。然後一把青銅大鎖‘嘎巴’一聲鎖住了門,也永遠阻隔了雪嬈的自由。


    “放我出去!你們這幫狗奴才快放我出去!我是公主,是公主,我要你們死,你們統統都給我死!”雪嬈雙手大力拍著門,還在罵著門外的人。


    唐曉搖搖頭,看看北冥雪。北冥雪一句話不說,伸手拉著唐曉出了小院子。身後的叫喊聲愈來愈遠,愈來愈小。唐曉知道,那將是雪嬈的歸宿了。


    “你今天沒去騎馬涉獵?”唐曉轉頭問北冥雪,騎馬涉獵是他一貫的出門的借口。


    “去了,隻是半路碰見了個臭小子,哭哭啼啼要找娘,我就跟著又回來了。”北冥雪說著還有一些無可奈何的意味。


    臭小子終於想起老娘來了。但是,臭小子既然來了,還是哭哭啼啼的,怎麽第一時間不是來找她,而且還到現在不見人影?


    唐曉一麵有些小興奮,一麵又暗暗摩拳擦掌,好幾天沒揍臭小子了,手還真是挺癢癢的。


    和北冥雪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隻見小俊俊正和黑子,帶著那兩個小子玩的不亦樂乎。他不知從哪兒帶回來花花綠綠藤編的蹴鞠,兩兩一夥,正踢得熱火朝天。


    “唐曉俊!這就是你哭哭啼啼想媽咪的結果!”唐曉在門口一站就開始發飆。但也不是真的發飆,隻是雷聲大,雨點小。自己被赤裸裸的忽視,心裏有些不平衡,借著聲音抱怨一下罷了。


    “哎呦,我親親愛愛的媽咪。小俊俊是真的真的很想你的,隻是滿懷著熱情和想念而來,媽咪卻不知去哪兒了,讓小俊俊甚為著急想念。隻能和各位小哥哥們,一切踢踢蹴鞠,紓解一下鬱悶不安的心情……”小俊俊一見老娘吼,急忙扔了蹴鞠就跑上來討好,搖尾乞憐,活像被遺棄的小貓小狗。


    “我叫你鬱悶!我叫你不安!臭小子,幾天不見,還會給老娘甩詞了!”唐曉不見兒子的裝模作樣,跳起來就追著打。


    “姨娘……娘娘……手下留情啊,小弟弟好可憐。”那三個小子一見小俊俊挨了打,一窩蜂的跑來抱住唐曉。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瑞麟不會說話,一雙眼睛,含著兩包水,真是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


    “唐曉俊,念在你人緣不錯,有三位哥哥求情的份上,老娘就放你一馬,去那房間麵壁思過去。”唐曉說著,最後一腳踢在小俊俊的屁股上,小俊俊‘嗷嗚’一聲哇呀呀大叫的去唐曉指定的房間。


    “黑子,帶著哥哥們繼續玩啊。姨娘去看著你不成器的弟弟去。”唐曉溫柔的彎腰摸摸黑子的頭發,說完,擺著楊柳腰也進了房間。


    房間裏,門關上,小俊俊哪裏在麵壁思過,分明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懷裏抱著點心盒子,神情那叫一個恣意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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