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忽然認真


    陳之葉朝不遠的地方一瞥,果然,周家奕正耐心地替褚子欣綁魚鉤。褚子欣也是笨鳥一隻,所以他就把每一個環節、動作都講的非常細致。


    由此,陳之葉有了更深一步的認知:他不是沒有耐心,不過是吝嗇於她罷了。


    綁漁鉤這個活兒果然煆煉人的耐性,陳之葉將就著綁好,把鉤甩進池塘裏,像模像樣地學著釣魚。


    過了一會兒,感覺旁邊多了一個人。她微微側目一瞧,原來是周家奕。他彎下腰來檢查她的魚簍,哧地一聲笑出來:“怪不得你想盡辦法不想來,原來是不會釣,怕丟人。”


    他這麽一說,她就想起早上的事,不由心中暗結。她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改時間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他回過頭來,半眯著眼睛,高莫測地笑了一笑,臉頰上陷一個深深的酒窩:“我要是不改時間,你不就得逞了?”


    “你知道?”她有些難以置信。


    “你以為我是瞎子?”他冷笑,“陳之葉,在我麵前耍心機,你的段位還太低。”


    其實,這一群人裏,除了男人以外,女孩子們都不會釣魚,偏偏有人出了主意,兩個人結為一隊比賽,以一個小時為限,誰輸了就負責烤魚給大夥兒吃。


    抽簽分組,結果周家奕攤開紙條一看,立即笑逐顏開地說:“真巧,我跟陳小姐一組。”


    陳之葉不相信,拿了紙條一瞧,果然是她,臉色一煞,隻巴不得趕緊逃開。周家奕卻毫不避諱,隻是笑著說:“男女搭配,釣魚不累,你們可都得小心了啊!”


    主任興致極高,像摸獎一樣,把手伸到箱子裏抓了一張紙條攤開,然後笑著說:“小褚啊,你就隻好跟我這個老頭子混了。”


    褚子欣失望地看了周家奕一眼,也隻好遵守比賽規則,悻懨懨地跑到主任旁邊去坐下。


    事實證明,釣魚除了耐心之外,還需要技巧和運氣。陳之葉屬於三無人員,眼看著別人一條一條地往外拽,她隻有幹著急的份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幾乎急出了一身汗,周家奕卻依舊悠閑自在,隻坐在一旁眯起眼睛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暗暗好笑。


    “哎呀,魚,主任,有魚!快拉!快拉!”


    陳之葉順著聲音望過去,果然看見一條魚在水麵打滾撲騰,想要掙脫。主任摒氣凝神,拉著釣竿一點一點地往回收,而褚子欣也是一臉緊張,望著水裏的魚,興奮地嚷著。


    她一條魚也沒釣著,收回漁竿檢查了一下魚食,又氣急敗壞地把魚鉤甩回池塘裏去。


    過了一會兒,魚漂似乎有了動靜,她不敢輕舉妄動,伸手拍了拍周家奕,小聲說:“你看,你看,是不是有魚?”


    周家奕抬頭往池塘裏望了一望,果然看見魚漂打著點兒地往下沉,立即來了興致,伸手接過魚竿,一邊收線,一邊小心地和魚周旋。那魚遛來遛去地就沒了力氣,隻得乖乖地束手就擒。


    “上來了!上來了!”陳之葉拿了簍子去接,似乎忘了自己曾和周家奕“不共戴天”,眉宇間有些小小的興奮。


    周家奕擦了擦汗,蹙眉瞥了她一眼說:“一條魚就把你興奮成這樣?瞧瞧人家主任和褚子欣,簍子都快滿了。你得趕緊釣,我可不想晚上替別人烤魚吃。”


    一盆冷水澆下來,她隻覺得那股熱情瞬間就被凍住,目光也立即黯淡下來。


    接下來的事,幾乎可以用“慘無人道”四個字來形容了。周家奕一邊表情愜意地抽著煙,一邊對愁眉苦臉的陳之葉指手劃腳。


    “拉上來看看,餌是不是跑了?”


    “你別亂動,一動,魚就不上鉤了!”


    天上的太陽正盛,照的陳之葉頭暈眼花,而周家奕又一直在她的邊喋喋不休,她忍無可忍,終於扔了漁竿鬧罷工。


    她不釣,周家奕也不急,隻顧喝茶抽煙,結果,等到比賽結束時數魚的時候,陳之葉才傻了眼,不得不在眾人的哄笑下,頂著最後一名的頭銜給大夥兒烤魚吃。


    其實是兩個人一組,受罰也應該是兩個人,偏偏主任叫了周家奕去喝酒,她隻得一個人在烤爐前忙活。


    人和人的待遇,怎麽可以差這麽多呢?


    陳之葉坐在燒烤爐前,一邊翻著魚,聽著柴堆裏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心裏暗暗地發誓,以後再跟周家奕出來釣魚,她陳之葉三個字就倒著寫。


    玩了一整天,累到精疲力盡才回家去。陳之葉原以為周家奕會送褚子欣,沒想到,他開著車繞了一個圈之後,又折返回來接她。


    她大概是太累了,上了車之後就開始眼皮打架,哈欠連天,堅持了一會兒,還是挺不住,於是就像是一個貪睡的孩子,雙手抱在一起靠在椅背上淺眠。她縮成一團,像是冷,更像是缺乏安全感,一張小臉歪在肩膀上,從特定角度看過去,就越發地削瘦。


    周家奕側過臉去看她,光潔的額頭,修的像柳葉一樣的眉,上下一抖一抖的睫毛,微微撅起來的小嘴,湊在一起顯得格外有趣。


    她臉上的表情一直很生動,比如鬱悶的時候,五官會皺作一團,生氣的時候,眼睛會瞪起來,腹誹的時候會翻白眼,說謊的時候會臉紅,舌頭也會打結,醞釀壞主意的時候,她的目光就會變的賊兮兮的。


    他卻沒有想到,她睡覺居然也可以睡的這麽搞笑。


    他怕吵醒她,於是把車裏的燈關上,又把速慢下來,刻意繞開那些坑坑窪窪。豈料車子開到一半,電話卻響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伸手把電話按了拒接,可沒過三秒,那熟悉的旋律又響了起來。


    陳之葉終於被吵醒,揉著眼睛,說:“你怎麽不接?”


    他瞟她一眼,接通了電話。


    她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大概是有什麽話要避忌她,覺得周家奕說話有點閃爍其辭。他有的時候很嚴肅,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有的時候卻又顯得很溫柔,有點半怒半哄的樣子,最後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什麽,他忽然臉色一沉,極不耐煩地低吼:“我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嗎?”


    她嚇了一跳,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突然打了個哆嗦,差一點叫出聲來。但關鍵時刻,她還是忍住了。她以為是褚子欣,在責怪周家奕沒有送她回家,所以縮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被人聽出什麽端倪,解釋不清。


    周家奕掛斷電話,臉色還是有些陰鬱,他目視前方,悶頭不語,直到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的時候,他才點了一根煙說:“你先進去,我還有些事。”


    陳之葉想,他一定是去找褚子欣,剛剛電話裏,他對她發了脾氣,現在肯定是懊惱至極。於是也不多話,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看著周家奕開著賓利絕塵而去,她忽然心生感觸:一個男人,無論是多麽高高在上,又或者是壞到極點,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可以到達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去,讓他牽腸掛肚,念念不忘。


    這一夜,周家奕很晚才回來,進了屋之後一句話也不說,倒頭就睡。他喝了酒,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胳膊攬在她的腰上,壓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陳之葉掙紮了幾下,他卻紋絲不動,終於忍不住旁邊推了他一把,豈料他卻又把她往懷裏摟了摟,抱的更緊。


    這些天,陳之葉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總能看見周家奕站在院子裏,頤指氣使地訓雷霆,起立、趴下、伸手、轉圈,如此重複,樂此不疲。偶爾,還會給“童工”小何放假,然後支使她炒菜做飯,於是,她隻好換了衣服,係著圍裙跑到廚房去扮“賢妻良母”。


    直到她把菜端上桌子,他才肯進屋,洗了手坐下,抓起筷子就吃。陳之葉瞪他一眼,他卻猶未察覺,隻顧著挑三撿四:“下次蘑菇可以炒的再嫩一點,水放少點就沒這麽多湯了……”


    陳之葉約蘇丹喝茶訴苦,先是把周家奕大罵了一通,然後才神秘兮兮地說:“我覺得周家奕和褚子欣一定是吵翻了,甚至是到了水火難融的地步,換作平時,他早就出去約會了,哪裏還有這些閑情逸致?”


    蘇丹抬眼瞟了瞟她,表情曖昧地說:“你倒是很了解周家奕啊。”


    她一時沒看懂蘇丹臉上的表情,於是自顧自地答:“什麽了解不了解的,反正他這個人脾氣壞的要命,苦了我,整天被奴役。”


    “可是,褚子欣這幾天看起來心情挺好的,笑臉迎人,工作積極性強,一點也沒有失戀的樣子啊?”


    “所以才奇怪。”陳之葉把勺子從茶杯裏提上來,放進嘴裏吸了吸,“我這幾天看見周家奕,都覺得有點高深莫測,誰知道他又憋著什麽氣沒處撒。反正,我沒事的時候就躲他遠遠的,免得受波及。”


    “看你那點出息!”蘇丹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其實,我覺得周家奕這人也挺不錯的,就是你把他看的太洪水猛獸了。想想看,除了逼你跟他在一起之外,他把你怎麽著了?管吃管住,買房買車,如果你換一種心態,好好跟他過,也未嚐不可。”


    陳之葉鬱悶地皺皺眉,五官幾乎擠作一團:“大姐,拜托你醒醒好不好?就算當初不是他逼我,就算我換一種心態對著他,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可能有什麽改變。他和褚子欣早晚要結婚,到時候,我就是名副其實人人得而誅之的小三兒。再說,我欠他的錢,他對我也不好,那些凶神惡煞、一逼二誘三壓榨的場麵簡直曆曆在目。所以,我還是乖乖聽話,當他的情人,當他的寵物,等著他一腳把我踹開。”


    其實她嘴裏這麽說,但周家奕要什麽時候才會“踹”開她,還是個未知數。


    她曾試過幾次,先是狂肆無度地大把地揮霍,結果他無動於衷,再是主動挑釁,他仍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接二連三的動作,不但沒讓周家奕對她反感,她反倒從他的眼裏看到一絲玩味。她覺得不可思議,於是故意去忽略這種感受,但是眼看著時間一天一天地流逝,而周家奕卻似乎並沒有一腳“踹”了她的打算。


    晚上回家的時候,周家奕照例在訓練雷霆。雷霆明顯比以前有了進步,動作嫻熟迅速,按照指令完成以後,還會搖搖尾巴,向周家奕邀功。


    周家奕拍了拍它的腦袋,轉過頭來對陳之葉說:“你去換件衣服,咱們出去吃。”


    她一臉戒備地問:“去哪兒?”


    每次跟他出去,都不是什麽好事。特別是上一次,害的她身份揭穿,差一點抬不起頭來。


    周家奕看出她的顧慮,眉梢微微一縱:“反正不是什麽宴會。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裏呆著,幫雷霆洗個澡什麽的”


    陳之葉想起之前給雷霆洗澡那混亂不堪的場麵,不等他說完,就立即大嚷著:“我去!我去!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


    這一招屢試不爽,周家奕看著她驚措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之後就開了車庫,把那輛路虎提了出來。


    陳之葉換了便裝,隨便紮了個馬尾便跑出來。她這樣打扮,又是一種風格,清新的猶如路邊的白花,仿佛正值豆蔻,青春洋溢。


    周家奕帶她去吃野生河蟹。


    那是一家小餐館,在巷子深處,極不顯眼的地方。磚木結構的小民房,連招牌都是隨便拚了塊木板,用油漆隨意寫的。餐館外麵搭了個臨時的雨棚,放了幾個盆和玻璃箱,裏麵全是張牙舞爪的河蟹,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因為一直有河蟹不斷運過來,所以地麵上一直是濕漉漉的,還有一股腥氣撲麵而來。


    陳之葉隨著周家奕走進去,發現整個小餐館隻擺了幾張桌子,包間看上去也比較簡陋,沒有門,隻用簾子跟外麵隔開。


    她怎麽也想不到,周家奕會來這樣的地方。首先,這餐館和他的身份不符,其次,衛生條件也差,他一個有潔癖的人,怎麽受的了?但周家奕很顯然對這裏輕車熟路,連招呼也不打,直接往小包房裏去。


    陳之葉提著褲管,點著腳尖,像隻敏捷的小貓,三兩下蹦過去,掀開簾子一瞧,發現所謂的包間,也不過爾爾,一間七八平米的小屋子,牆皮已經略微發黑,有幾處還剝落了一片。


    包間中間有一張圓桌,周圍放了四把椅子,椅背上黑漬漬的,還有被煙頭燒的洞,露出裏麵黃色的海綿。


    她沒有動,隻看著他脫了薄外套,拉出椅子坐下去,微微有些發愣。周家奕大概也發現她的失神,眨了幾下眼,問:“怎麽?嫌這裏環境不好?”


    陳之葉搖搖頭,說:“隻是奇怪,你這樣一個萬事講究的大總裁,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嗯?”他有些不解。


    “在家裏都那麽挑三撿四,菜湯把盤子邊弄髒了,你都要說我幾次,所以我很懷疑,對著這樣的環境,你也能吃的下去。”


    他幽亮的眸子微微一閃,突然哧地一聲笑出來:“別看這裏環境不好,但河蟹卻是實實在在野生的。你到外麵看看去,河蟹的個頭有多大。難得帶你出來嚐嚐,你別外行不識貨啊。”


    “誰不識貨?”她咕噥了一句,扯下圍巾搭在椅背上,然後在周家奕的對麵坐下來。


    熱騰騰的河蟹端上來,陳之葉忍不住就先拿了一隻,打開蓋子,果然是蟹肥流籽,鮮美非常。


    她連吃了幾個,吃的兩手流油,而周家奕依舊是動作斯文儒雅,用筷子剜著蓋子一點一點地慢慢嘬。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她吮了吮手指,好奇地問。


    “聽人家說起,就跟過來嚐嚐,結果味道還不錯。”


    “就是環境差了點。”陳之葉環視著四周,開始品頭論足,“如果是家大飯店,裝修檔次再高一點,一定賺翻了。”


    “你倒是有心得?”他笑笑說,“要不你別幹主持人了,我給你開家飯店,自己當老板娘?”


    她咬著筷子尖,連忙搖頭拒絕:“算了吧,在家裏被你奴役的夠嗆,現在要我天天跟廚房打交道,我才不幹呢!”


    這一頓河蟹花了將近四百塊錢,陳之葉吃的意猶味盡,特意找老板要了一張名片才出來。


    上車之後,周家奕問她:“你要名片做什麽?”


    “以後可以請朋友來吃啊。”


    “你怎麽不請請我?”


    她表情有些訕訕地瞟了他一眼:“你一個大老板,還用的著別人請?再說,我還欠著你錢呢!”


    話音落後,車裏登時安靜下來,陳之葉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隻覺氣氛突然怪異起來。


    車裏的掛飾被外麵的霓虹照的仿若流光,來回擺動,周家奕斂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隻聽他沉聲說:“陳之葉,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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