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激烈的掙紮:“你放開我!你放開!你放開——”薄荷真的不想再聽了,不想再看這些可能,她會害怕的,真的會害怕……


    “薄荷,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別這樣,好嗎?我真的不說了……”


    他還是該有所顧忌的,不該這麽直直的變說出來。他一直以為她足夠堅強,以為她會理性的接受著一切,他也不相信她自己沒有懷疑過所以才能在她問的時候很直接的便說出了口。


    但是現在他後悔了,他發現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了解薄荷,不了解這個外表看起來堅強,其實內在脆弱的就像塊玻璃的女人,那雙熬的通紅的眼睛在說著她的倔強,此刻的掙紮在說著她的怯懦,這樣的薄荷是湛一凡根本沒見過的,他的理性遇上了她的感性,他有些手足無措,除了緊緊的抱著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掙紮了一會兒薄荷才平靜了下來,俯在湛一凡的懷裏一動也不動,隻是埋著頭。


    湛一凡感覺到薄荷停下來了,伸手慢慢的托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來,在看到她蒼白的臉頰和死死咬著甚至已經咬出血的嘴唇時湛一凡心裏大駭,這個傻女人!


    捂住她的嘴,湛一凡附近薄荷的耳邊開始低喃:“聽話,鬆開嘴……鬆開……鬆開嘴……別再咬了,好嗎?”


    就像是一股魔音,薄荷真的慢慢的鬆開了自己的嘴,血卻一股股的湧了出來,雖然不大,但是好幾股就變的多了。湛一凡心疼的捧著薄荷的腦袋彎腰低頭,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著那腥甜的味道,印著唇,對著傷口重重的一吸。


    動作很輕,帶滿了心疼和憐惜。血腥味在兩個人的嘴唇間充斥流轉,薄荷漸漸清醒,眼眸卻是一片冷清的看著正在吻著她的男人。


    他為什麽要毫無顧忌的說出來?現在卻又後悔心疼著她?薄荷隻是不想承認而已,可那樣的疑惑早就存在於自己的心了,不說不提就真的沒有真相嗎?湛一凡隻不過說出事實,說出她心裏的疑惑而已,湛一凡在為她而著手調查,她不該那樣胡鬧的……


    薄荷伸手拽著湛一凡腰間的衣裳,仰著頭輕輕回應了湛一凡一下,湛一凡一僵,她回應了?


    湛一凡慢慢的放開薄荷,被他吸得有些發白的唇已經沒有再流血,薄荷投身窩入湛一凡的懷裏顫抖著:“我好冷。我們回出租屋。”


    “嗯,好。”湛一凡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裹著薄荷,抱著她向車走去。


    打開門,薄荷立即閃進客廳裏,湛一凡隨後跟進來關上門打開燈。薄荷已經回了臥室,湛一凡將房間的空調打開,避免她等會兒出來還冷,又走到飲水機旁打開開關先燒點兒開水,將水杯找出來洗幹淨放到一旁。


    湛一凡走到臥室門口,薄荷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湛一凡也不走進去,就輕輕的倚靠在臥室門口看著床上的薄荷。


    薄荷背對著門口的方向,眼睛圓圓的睜著怔怔的發著呆。


    回來的路上他們互相沒有再說一句話,可是薄荷現在卻有滿腹的疑問。[]


    如果說傷心,那肯定是有的,但是卻沒有想象中來的那樣猛烈。也許是因為早就已經絕望過了,也許是心裏本來就疑惑著兩個母親的關係,所以在湛一凡無情捅破那可能的時候,她在那一瞬間傾倒的絕往、傷心、難過甚至不敢置信,過後恢複了平靜時心裏也是無限的平靜著。


    薄荷緊了緊手指尖的被子,視線輕轉落向黑暗中的黑暗角落:“湛一凡……你覺得我很沒用麽?”


    “不會。”


    “可是我剛剛……在你麵前崩潰了……”她從不在別的人麵前崩潰,從不那樣的。可是她被他那樣緊的抱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掙脫。


    身後突然一暖,原來湛一凡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在她身後躺下,順著她彎著的弧度將她收入懷中。


    “傻女人,我是你丈夫,你當然可以在我麵前表現出你最真實的情緒。是我錯了,不該不顧忌你的心情。”


    薄荷又咬了咬唇,這一次卻真真實實覺得疼,才感覺到了自己嘴唇上的傷口,於是又放開來隻是用力的咬著牙。


    “湛一凡……”


    “嗯?”


    “我好沒用啊……其實我也懷疑過的,可是我不願意相信。所以我恨你……”恨他那麽輕易的說出那個可能,那個她也懷疑卻總是讓自己掐斷的懷疑。


    湛一凡歎了口氣沒說話,薄荷閉上眼睛,她想睡覺了,現在不想再想一切事情,哪怕一點點……


    薄荷在湛一凡的懷裏很快便睡著了過去,半途中被湛一凡叫醒過來喝了點兒開水,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過去,迷糊中似乎有什麽涼涼的東西在唇上滑來滑去,讓她的傷口有些疼卻又有些舒服,不久便真的一頭紮進沉迷的夢中。


    再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十點了。


    薄荷‘嘩——’的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房間的環境很快便理清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回想起了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她和湛一凡回到出租屋了?她沒有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她甚至……上班都遲到了!


    薄荷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便跑出臥室,跑向衛生間時路過廚房聽得一陣輕微的聲音,而且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怪怪的食物味道,薄荷頓下步子,該不會是……湛一凡還在?薄荷慢慢的向廁所走去,站在廁所門口卻呆了,湛一凡……是要做什麽?


    廚房一片雜亂,地上,炤頭上全部都是狼藉一邊……而係著圍裙的湛一凡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風度模樣?那日煮麵也是一副嫻熟模樣,可今天一看便知道和廚房打過架了!薄荷愣住了,湛一凡回頭看見薄荷也囧住了,薄荷看了看湛一凡又看了看地上和炤頭上的狼藉轉身便走……這家夥,感情把她的廚房當做大本營了?竟然在廚房裏造反!薄荷暴走的進入浴室‘碰’一聲摔上門,混蛋!


    洗漱完的薄荷又回到房間找到自己的黑框眼鏡戴上,昨晚隱形眼鏡也沒取就睡著了,現在眼睛極其的不舒服。(.)


    再回客廳,薄荷發現原本空空的餐桌已經擺滿了食物。薄荷走過去,雖然有一半都慘不忍睹,但是還有一半是看得過去的。


    “都是你做的?”薄荷看向正用幹淨的白毛巾擦脖子擦臉的湛一凡,看廚房髒亂不堪,他身上倒是還沒沾上油煙的感覺。


    “原本想給你做點兒好吃的,可是……大半部分都失敗了。畢竟我也隻會做麵……”


    薄荷歎氣,原本起床的氣也沒了,在桌邊坐下來淡淡的咕噥了一句:“總比我厲害。”反正現在已經遲到了還不如淡定的坐下來先吃了再說,看在湛一凡這麽幸苦準備的份兒上她也不能辜負了他的心意。


    先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薄荷挑眉,湛一凡有些緊張的望著她,太難吃了麽?他明明就是按照電腦上查出來的步驟進行的。


    “味道……還不錯。挺好吃的。”薄荷抬頭看了湛一凡一眼下了評論,是真的還不錯,絕對不是假話。如果難吃,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也說出實話的。


    湛一凡有些不信的在旁邊坐下,自己挖了一勺嚐了嚐,挑眉,是真的還不錯。


    薄荷放下勺子,看向湛一凡:“你怎麽沒去上班?”甚至也沒有叫醒她。


    “公司的事情有有力和李泊亞處理,也沒著急的事情。”湛一凡給薄荷的碟子裏夾了不少菜,都是看起來顏色都還不錯的,至於糊掉的就全部塞進自己的嘴裏,挑眉挑眉不停的挑眉,下次該少放些鹽,下次該少點兒時間小點兒火候……如此全部記下了。


    “是想安慰我的話……就算了。”薄荷埋頭,她不需要別人的安慰,這些事情她總會自己過度然後再自己慢慢接受。


    湛一凡放下勺子,看向薄荷:“不是安慰你。就是想做飯給你吃,因為你是我老婆。”他知道她是個驕傲的人,不容得別人小瞧她,甚至可憐她。


    薄荷苦苦的笑了笑:“湛一凡,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可是昨晚我是真的恨死了你!”


    “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麵對真相。與其讓別的人來告訴你這一切,還不如讓你恨死了我。”湛一凡想了想她在別的人麵前崩潰的模樣便深深的蹙起了眉間,與其那般,還不如這般。


    薄荷胃口全失,雖然是他親手準備的,可是這顏色……薄荷沉默的將粥碗推的遠了些,埋著頭歎氣:“說,我現在已經再次準備好了。為什麽,你說她不是我的母親……如果隻是你的推斷和誤會呢?你有確鑿的證據嗎?”


    “如果沒有,昨晚我就不會捅破那層紙。”


    湛一凡的冷靜讓薄荷的心再一次發顫,如果湛一凡說的都是真的……薄荷歎了口氣,抬頭對上湛一凡的視線,除了聽著,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首先不論你母親和當年我見過的你媽媽氣質、聲音容貌上的差別,就說名字,我記得母親無論是過去還是後來一提起你媽媽說的都是你‘白阿姨’,所以如果我沒記錯你媽媽是姓白,而不是姓蔡。”


    “我媽媽……姓白?”薄荷沒有漏掉‘你媽媽’三個字,難道蔡青奕真的不是自己的母親?難道她的媽媽真的另有其人?她到底是薄家收養的孩子……還是真的是薄家的孩子,隻不過母親並不是她的母親而已?


    “為什麽你們會確定就是我?母親是錯誤的,那麽萬一我也是……”她也是錯誤的呢?萬一她並不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呢?


    “你還不明白嗎?我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她不可能會認錯自己的閨蜜,還是那樣珍惜的一個人。她有多討厭薄夫人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而她還願意在你麵前扮演那份兒‘虛偽’則說明她是在顧忌著你。她是為了保護你而和薄夫人保持著表麵的友好,為了你而瞞著你。”


    “為了我而瞞著我?”薄荷不由得一個冷笑,“如果她真的不是我媽媽,那麽我全家人都是為了保護我而瞞著我嗎?”薄荷想不明白,她也沒想過這樣的可能或者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咋一聽他這樣的分析還是無法接受。


    湛一凡聽著薄荷的冷笑,看著薄荷的表情突然沉默了下來,盯著薄荷的眼神也有些微涼,許久才又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母親對你怎樣?”


    薄荷捏了捏拳頭,她當然知道湛夫人對她的好。可以說,湛夫人疼她比疼湛一凡這個兒子還要好,她並不是沒心沒肺沒眼睛。


    薄荷卻還是沉默了沒回答湛一凡的問題,可是現在看來湛夫人真的在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撒謊,一起騙著她。


    “薄荷,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欠著你,也不是所有人都應該著你。我疼你,因為我是你丈夫,我媽疼你,因為你是她兒媳。至於薄家人,我還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可如果你想要恢複從前,那就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但是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如今究竟身在何方,那你就要勇敢而又堅強的麵對這個事實。事情交給你考慮,我要出去一趟。你工作我已經請過假了,薄家也打過電話,安靜休息。”


    湛一凡說完便站了起來,薄荷埋著頭抿著唇聽著湛一凡離開的聲音自己才捂著臉在桌子上趴下。


    她真的不是媽媽的孩子嗎?真的不是……叫了那麽多年的媽媽的女兒?如此一想,過去那些委屈,似乎才豁然明白過來,果然不是啊……果然不是她的女兒,所以才那樣差別的對待著她和薄煙,她早就該覺悟的,早就該明白的!


    眼淚順著薄荷的臉頰流下滴落在地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那些絕望不可能是真的絕望,但是這一刻卻是真正的心死了,承認了事實。那她的媽媽呢?她為什麽消失不見了?為什麽從她有記憶,從她知曉事情的時候就不在身邊?是拋棄了她……還是被陷害而消失不見?而她的爸爸,而她的爺爺奶奶為什麽都要瞞著她?


    如果自己真的是湛夫人好友的女兒,那麽這一切就是真的!如果這些都是真的,為什麽她活在這樣一個大的謊言裏?她究竟是誰?誰的孩子?媽媽是誰?


    薄荷覺得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漬,看著一桌子的食物,悲從心來。


    突然,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將粥送進嘴裏,吃完粥又吃菜,一口一口的塞進嘴裏。雖然是食不知味,可是她不知道除了吃東西還能做什麽。吃到實在吃不下了薄荷才又木然著表情站起來迅速的撿起碗筷,將剩下的食物統統倒進垃圾桶裏,然後抱著碗筷去廚房刷碗,刷碗了碗又開始打掃衛生,將廚房衛生間客廳臥室都統統打掃了一個遍。


    完全沒力氣的倒在床上時,薄荷的眼淚又從熬的發痛的眼眶裏湧出來,混合著汗水一起流在床單被子上。


    她究竟是誰?薄家的大女兒?不,她不知道……不知道!


    此刻樓下,車裏的男人握著電話正在通話。


    湛一凡並沒有離開,他隻不過給了薄荷一個冷靜的空間,他知道她需要那樣一個空間,所以才借口離開,但是又放心不下所以才在守在樓下。


    “媽,我是一凡……你能告訴我關於薄荷親生媽媽的一切嗎?媽,別把你兒子想的太笨……我知道她應該是姓白而並不是姓蔡的薄夫人……她也隱約的猜到了,你應該對我們如實相告……這樣,你到這個地方來……”


    掛了電話,湛一凡看向後視鏡裏的自己,他是不是太急迫的處理這件事了?也許該全部調查清楚之後再告訴她真相,再捅破這層紙。可是他卻又不願意她在未來因為這件事而受到更大的傷害,也許這樣直接的方法已經算是最輕最簡單傷害最少的了。


    抬頭望向小小的窗戶,湛一凡歎了口氣:“貓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薄荷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累積了的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又睡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外麵傳來聲音自己才猝然驚醒。


    “進來。”


    “這是荷兒租的房子?”


    “唔。她之前離家出走便在這裏住。”


    “你回來之後也一直住在這裏?”


    “不過幾天而已。”


    薄荷越來越清醒,聽在耳朵裏的,這不是湛夫人和湛一凡的聲音嗎?


    薄荷一個翻騰坐起來,剛剛向外麵望去就看到湛夫人的身影,湛夫人一看到薄荷便‘啊’的呼了一聲便衝了過來一把將薄荷抱進懷裏:“荷兒喲……媽媽對不起你……嗚嗚……媽媽騙了你呀……媽媽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白,嗚嗚……”


    薄荷一顫,湛夫人……這是要向她坦白嗎?坦白她的身世真相,坦白當年的一切?薄荷望向門口的湛一凡,他也希望她弄清楚一切?


    薄荷的腦子越來越清醒,的確,她也不想讓自己再渾渾噩噩的過下去,既然有懷疑,既然這裏麵有問題,那她就要弄清楚,她到底是誰?她的母親……是誰!?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去弄清楚這件事,而不是讓自己一個人在這裏難受,煎熬,痛苦。


    湛一凡看到薄荷眼眸裏的光緩緩勾唇,那個理智而又銳利的薄荷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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