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又兀自找了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任何百合消失這件事的線索。又和湛一凡呆了一會兒才離開房間,老舅又給房間上了鎖,說是怕傭人們或者醇兒跑進來弄亂了這裏。


    老舅對媽媽房間的保護讓薄荷心生感動,如果自己早些年就和這樣的親人相認,如果自己就在白陽鎮生活甚至長大,是不是又不一樣?也許自己也會擁有明媚的笑容,也許自己的心就不會充滿瘡痍。也許,自己也是如醇兒一般簡單快樂自由的活著,如醇兒一般單純,如醇兒一般,露出真誠開朗的笑容。


    老舅有些累了,薄荷扶著老舅去他的房間裏休息。剛剛出來舅媽就拉著薄荷到一邊去問:“孩子,你舅舅沒事?”


    “也許……是我說了太多母親的事情,觸動了他的回憶,讓他有些傷心了。舅媽,對不起……”


    舅媽緊緊的握了握薄荷的手歎息:“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錯。你舅舅啊,能多聽見點兒你媽媽的事情,他心裏是高興的,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薄荷聽見舅媽這樣講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舅媽進去照顧舅舅,薄荷和湛一凡則手挽手的去後院散心。後院比前院還要盛景,難怪梁家樂和王玉林剛剛忍不住的興奮大喊。幾處相差甚遠的房屋建築不說,還有一個很大的池塘。池塘邊有一個涼亭,是夏季避暑和觀景的好地方。而這個季節雖然沒有荷花,可是薄荷幾乎能想象這個空蕩的池塘裏開滿荷花的樣子。


    薄荷在涼亭裏坐下來撐著頭看著池塘裏的蕭瑟之景微微歎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媽媽的時候,她說……‘薄荷啊,你的名字一定是你媽媽取得?你媽媽可是個才女,文筆好的不得了,她最喜歡的也是荷花了。’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白合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兒,不知道她真的那樣喜歡荷花,那我的名字,就一定真的是她取得?一凡,你說一個會喜歡荷花寫的一手好毛筆字,性情溫柔善良的女子是斷斷不會做出拋棄子女的事情,對不對?”


    薄荷說著話卻不敢看湛一凡,依然盯著蕭條死寂的湖水,就仿佛在自己尋找答案,在自問自答。


    湛一凡雙手插兜,神情悠然自得的望著薄荷望去的方向,淡淡的‘唔’了一聲:“一定不會。”


    薄荷釋然的一笑:“是啊,那樣的人,我不相信,一定要排除這個可能。她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即便這麽多年沒有出現,一定也是因為逼不得已的原因。也許……也許因為意外失憶了?或者遠走他鄉也可能……”反正不是拋棄她,也不是去世,這兩個可能她都不要。


    身子一暖,湛一凡從後麵深深的彎腰將薄荷的小身子納入了寬闊的懷裏。薄荷輕輕一顫,回頭看向湛一凡傾過來的臉:“一凡?”


    “別怕。有我在,還有媽在。現在你又有了舅舅、舅媽哥哥嫂嫂還有大侄女。家人那麽多,大家都和你一樣,期待著尋找著她。她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活著,並且愛著你!”


    薄荷聽了,潸然淚下。


    湛一凡竟然真的知道她的心,知道她在害怕,知道她的顫抖。


    薄荷轉過身子投入湛一凡的懷裏,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小時候喜歡偷偷掉眼淚,因為絕對不能讓爸爸媽媽看見,怕他們會對自己失望。可是後來連偷偷掉眼淚這樣的事情卻也不做了,她自己也漸漸的發現掉眼淚不能解決任何的事,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辛苦,何不將眼淚化為力氣繼續努力呢?可是現在,有了能依靠的人,有些事就像是不能控製,眼淚便那樣掉了下來。


    好像,真的能釋放心裏的辛苦。


    湛一凡輕輕的吻著薄荷臉頰上的淚珠,涼亭裏的兩個人就仿佛一幅畫,看在旁人眼中,竟是那樣的美。


    表嫂白絹輕輕的歎了口氣抬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你這個表妹,一定過得很辛苦?”


    表哥白逸長深深的歎了口氣,轉過身背著手向前走去:“幸得這個表妹夫。我看,不會比我姑姑辛苦。”他的姑姑啊,究竟在哪裏?


    白絹轉身跟上丈夫,她當然知道整個家都在找白合,那個消失了二十八年的女人。她是白陽鎮的人,年少時也遙遙見過她的美。那個如詩如畫如風一般的女子,她的升學,她的未婚有孕,她的消失都幾乎成為這個小鎮人人知道的故事。有人鄙夷,卻有人羨慕,也有人將她傳奇。


    白絹成為這個家的人,心自然也是向著這個家,隻不過……有些事情卻也攏在她的心頭難以平息。


    薄荷平息了情緒又和湛一凡去轉了轉路看了看那所謂的溫室。的確是一個很大玻璃溫室,在屋宅園區的最後麵,裏麵有一個大水缸,水缸裏開滿了荷花……至於別的花,雖然也多也繁茂,卻怎麽也及不上那些荷花來的驚豔,芬芳。


    下午五六點的時候白玉醇就帶著王玉林回來了,薄荷沒看見梁家樂便問:“還有一個人呢?”


    “把他給扔半路上了。”白玉醇嘻然一笑,調皮的蹦到已經起來正和湛一凡下棋的舅舅身邊挽著自己爺爺的胳膊撒嬌道:“爺爺,二十三號晚上盛世jewelleryshow幫我弄張票唄?”


    薄荷微微斂眉,盛世jewelleryshow?不正是這次珠寶秀嗎?薄荷的視線投向王玉林,王玉林轉身向外走去,薄荷看向還在和老舅下棋的湛一凡,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便兀自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王玉林在小橋流水那裏等著薄荷,薄荷走近她便拉著薄荷又往裏麵走了一些才道:“白陽鎮的人好像都知道這次珠寶秀,我們也是在路上的時候聽見遊客說的,所以玉醇回來才問老爺子去要票,他們既然如此大張旗鼓,我看根本就是招賊!我們也是白操心了!”說完王玉林還氣哼哼的翻了幾個白眼兒,雖然移走了地方,可她看這次珠寶秀的各商家設計師是根本就沒把那些賊放在眼裏!


    薄荷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轉頭看向王玉林卻問:“梁家樂怎麽回事?”


    “老大,我覺得……這個玉醇和梁家樂之前是不是認識啊?”


    “怎麽說?”


    “玉醇好像知道梁家樂喜歡吃蒸糕似的,而且不吃葷的隻吃甜的。(.好看的小說)還有喝奶茶人必定和布丁的她好像都清楚。梁家樂那個缺心眼兒的像是楞沒發現似的,一路上任由著玉醇照顧他。兩個人劃船都坐一塊兒聊天去了,可不像走的時候那麽別扭。但在回來的時候,人家玉醇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和梁家樂突然爭執了起來,我也沒問個清楚就被玉醇給拉著坐車走了,梁家樂估計現在還在路上……”


    薄荷想起那次醇兒綁架梁家樂的事,自己還給梁家樂打過電話,當時醇兒的語氣的確有些怪,好像真的認得梁家樂似的。薄荷也有些懷疑,但看梁家樂好像又全無印象?


    “不說這個了,和警方取得聯係了嗎?還有張煜寒胡珊他倆呢?”薄荷又拿出工作的嚴肅態度來,即便脫去了嚴肅的工作服,可微微抱懷的姿態卻依然讓王玉林瞬間肅然起敬不敢再說笑聊天。


    “取得了。張煜寒胡珊他倆也在警察堆裏紮著,現在他們正在進行詳密的布置,就等二十三號那天神偷們出現了……”可是王玉林還是有些忐忑,警察們能抓到嗎?而他們能取得有力的證據嗎?或者說,能保護那些珠寶,半克拉的鑽石也不丟嗎?她看向薄荷,雖然有薄荷壓陣她心裏多少有些底,可是這群神偷是惡名昭彰全世界啊……


    梁家樂趕著回來吃晚飯,薄荷挨著老舅坐下,湛一凡挨著薄荷坐下,一個轉盤大圓桌,能坐下十二個人。薄荷聽著老舅在那裏說著下午和湛一凡棋盤上的廝殺情況,薄荷一麵微笑,到頗為意外湛一凡能將中國象棋下的如此微妙精湛。


    薄荷也會下棋,小時候有爺爺的有意栽培,大了下棋能賺錢繳學費,久而久之也就練了一手的好棋藝。聽著舅舅說棋局如何,薄荷聽得認真入神,偶爾給湛一凡投去讚賞的目光,這個外國華僑竟然還能下的如此好棋?


    “薄荷啊,你也會下棋嗎?舅舅看你聽得這麽認真,還津津樂道的樣子。”老舅似乎這才恍然發現,誰讓他下午隻問了湛一凡並沒問薄荷呢?湛一凡說會,他便拉著去下了。


    “會的。”薄荷也不謙虛,很直接很誠實的便承認了。


    老舅突然眼毛星光好奇的問:“相比一凡呢?”


    薄荷和湛一凡對視一眼,湛一凡笑笑道:“其實舅舅,我們還沒比過。我竟不知道原來薄荷也會下棋,看來改天得換我和她切磋切磋了。”湛一凡眼含讚賞的低頭看著薄荷,薄荷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會下棋啊?”


    “爺爺從小對我教導,不能不學。他說,中國人自己的東西不能丟幹淨了。”


    “所以你的中文才說的這麽好?”


    “這裏麵大部分是母親的功勞。”


    薄荷掩唇輕笑了起來,湛一凡揉揉她的手背,老舅看著這兩人關係這麽親昵自在心裏也鬆了口氣。都說下棋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質,所以他想試探試探這個女婿便主動提出下棋。湛一凡下棋沉著穩重,合理的攻守,看似平常的步子卻能在不經意之間將你殺的片甲不留。


    老舅自然是受害者,沒想到自己這麽一個老者竟然能連番的輸給這麽一個年輕人,而且這年輕人絲毫沒有讓你的意思。老舅反而欣賞這樣的年輕人,如果因為你年長因為你棋藝不精如果就讓著你,那叫優柔寡斷,從生意場上來看這樣的人做不了大事!況且,湛一凡不驕不躁,如此沉著又懂得尊重的就把棋局給贏了過去,如此將軍常勝,老舅以看女婿的目光看他,又怎麽會失望呢?


    正說著話,梁家樂就被人領著走了進來。一看到香噴噴的飯菜梁家樂就餓狼撲食眼冒星光,不過還是懂的禮節先和眾人打了招呼:“老舅、舅媽晚上好哈,沒想到大家還等我吃晚飯呢……”


    白玉醇輕哼了一聲,立即被自己的母親白絹喝住:“醇兒!你把人家丟在路上,怎麽都不道個歉?”讓她出去找,愣是不去。不過白陽鎮並不大,要是問醇兒家在哪裏人人都知道,所以白家人也就沒擔心。可沒想到梁家樂摸到現在才摸回來,但這吃飯……還真不是等他,是他自己趕著點兒回來的罷了。


    白玉醇吐了吐舌:“我才不和他道歉,是他自己說錯話了。”


    梁家樂憋紅著臉看向白玉醇像是想說什麽,不過憋了半天還是一個字沒吐出來,老舅立即招呼梁家樂坐下吃飯。梁家樂不拘小節臉皮也較厚很快就把煩惱丟在了腦後似的,吃飯吃的比誰都香。


    吃完飯上甜品的時候王玉林打趣的才問梁家樂:“欸,你一下午究竟幹什麽去了?就是爬也早爬回來了?”


    梁家樂聳了聳肩不甚在意的道:“嘿嘿,我發現白陽鎮的美女還真的不少,而我又是個難得的帥哥,所以就被邀請喝喝茶聊聊天什麽的,所以才這麽晚回來。”


    王玉林看了白玉醇一眼也是冷笑一聲:“見過皮厚的就是沒見過你這麽皮厚的。再說了,人家湛先生在這裏什麽都沒說,你還敢說自己帥?”


    白玉醇也送了梁家樂一個狠狠的冷笑外加白眼兒:“就是,就是!我姑父才是最帥的!你算哪根蔥?”


    “醇兒!”出言阻止的還是白絹,人家是同事開玩笑就算了,醇兒跟著諷刺人家就是醇兒不懂事了。


    梁家樂的臉色頓時有些鬱沉下來,白玉醇哼了一聲‘嘩啦’便站了起來甩手便走:“我不吃啦!”


    薄荷看向白玉醇離開的背影微微攏眉有些擔憂,白逸長歎了口氣道:“這孩子被我們給慣壞了,年輕人你別生氣啊。”


    “不會,不會。我怎麽會和小孩子生氣呢!從來就沒生她的氣!”梁家樂大方的搖了搖手臉上又堆上笑容,薄荷搖了搖頭,是啊,醇兒還綁架過梁家樂,還是以扒光了衣服的姿勢,也算是讓梁家樂丟光了臉了。


    “我們家裏就一兒一女,醇兒是老大,又是女孩子,長得又像她姑姑,所以我們都慣她……不過這孩子還是不錯的,比較獨立,而且從不驕傲……”


    薄荷打斷表哥的話問:“一兒一女?”


    表嫂一臉的訝異看著薄荷道:“醇兒沒和你說嗎?她還有個弟弟,現在在英國讀高中呢!叫白雨辰,今年十七歲呢。”


    薄荷搖了搖頭:“醇兒還真沒說。”原來還有個侄子啊?不知道性格和醇兒比怎麽樣?


    “沒告訴你也不奇怪,反正咱們家裏兒子也不受重視……”


    “說什麽呢!?”老舅突然喝聲一止,表嫂臉色有些難看的頓了嘴。


    表哥白逸長也表情不善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現在還不清楚嗎?”


    “我……”


    “好啦好啦,一頓飯還有客人在這裏,吵吵鬧鬧什麽樣子?”最後還是舅媽出來打圓場,薄荷看了湛一凡一眼,兩個人眉目輕斂都沒再主動提及白雨辰的話題。


    吃完飯舅舅就讓薄荷跟他去一趟書房,這次湛一凡也不能跟著。薄荷雖然想去看看醇兒,不過又覺得這事兒可能會和剛剛表嫂沒說完的話有關係便還是跟著去了。


    進了古香古色的書房,舅舅指著書桌上的一副齊全的毛筆問:“會寫毛筆字嗎?”


    薄荷搖了搖頭:“這還真沒有下過功夫。能寫,但是寫的不好看。而且,看不出到底像誰,字體也不能歸類似的。”


    舅舅‘哈哈’一聲笑,雖然舅舅已經七十三歲了,可是人很精神也很健康,走路都是精神抖擻的,如果不是滿頭白發,看起來絕對不過剛剛六十而已。


    “誠實的孩子。舅舅要送你一套毛筆和宣紙,都是上好的。回去了,一定要多多練習,這是你媽媽喜愛的玩意兒,舅舅也不曾落下的功課。咱白家人從祖上就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學著走,知道了嗎?”


    薄荷點了點頭:“知道了舅舅。”


    “舅舅雖然讀的書沒有你媽媽讀得多,可是舅舅很驕傲也很自豪有你媽媽這個妹妹。不光是舅舅引以為豪,就連你外公也將你媽媽視若掌中珍寶和明珠。可惜那時候你媽媽懷著你,我們又誤會了她,隻不過還在氣頭上她卻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後來你外公因為傷心過度不讓家裏人提及你媽媽,可是誰都知道他放不下,思念他的女兒。你外公去世的時候,家裏留下來遺囑。這個鎮上有三分之一的旅遊產業、餐飲產業甚至私企都是咱們家的,這是我和你外公發家賺來的幹淨錢,也是替你媽媽賺的。所以,你外公的遺囑裏,咱們家的不動產動產全部都要留給你媽媽一半,另外一半是我的,我還沒有分給你表哥、表嫂甚至醇兒、辰兒,等我死了,這些自然也是他們的,現在不急。可你媽媽的,我要給你!”


    說著舅舅就走到書架旁推開一個金蟬,金蟬後麵竟然是一個密碼牆壁。舅舅輸入密碼,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箱子,箱子上麵又加了鎖。舅舅打開鎖將裏麵的所有文件拿了出來遞給薄荷:“我一直放著。這幾年增加的產業,我也都放進去了一半。而這一本,是存折,我特意拿出來的,你都幫你媽媽拿著……”


    薄荷看了看那些文件,的確都是有效的合法的認權書,上麵的署名都是‘白合’。而存折上麵的數字更是大的讓薄荷咋舌!一直覺得這個小鎮並不普通,堪比一個小城。的確不同於別的普通小鎮,可沒想到這個小鎮的產業,僅僅是六分之一也能如此之多?九個零前麵還有一個大於五的數字,看來當年的白家還真的能拯救當年的薄家,那也說不定。


    “舅舅。”薄荷將存折和那些認證的有效文件全部又放回小箱子裏,然後看著老舅認真的道:“我不能要這個。”


    老舅似乎沒想到薄荷竟然給拒絕收下,有些激動的道:“可這是你媽媽的呀……”


    “我媽媽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先不說這是外公的遺囑,就說表哥表嫂,醇兒和辰兒,他們雖然沒有繼承媽媽的這份兒財產,可是我的出現一定還是讓表嫂她心裏有了介懷,我也不介意,這是正常的。我現在不能拿,也不該讓我拿。媽媽的遺產,就是媽媽的。媽媽一定會回來,然後到時候您在親自把這一切給她,好嗎?”


    舅舅又認真的審視著薄荷,終於是點了點頭:“好孩子,舅舅為你感到自豪。不過,你是你媽媽合法的繼承人,這些也早晚是你的。你表嫂,你別放在心上,她是個婦人,總要為他的孩子打算,所以心裏才有這些小心眼兒的想法。”


    薄荷笑著搖了搖頭:“表嫂還是挺善良的。”相比吃人不吐骨頭的薄家的人來說,表嫂對薄荷真的還算是異常客氣了。


    舅舅又拍了拍薄荷的肩膀,甚是欣慰感動。


    薄荷和湛一凡的房間被安排在後院,白家有錢,雖然住的是古香古色的房屋建築,可是空調、地毯、電視、沙發、電腦這些現代設施應有盡有。而且,還有一個小冰箱,冰箱裏放著冰水和一些水果。雖然是冬天並不需要,可是房間裏的空調開開了還真的不算冷,穿著春秋天的衣服便可。


    床也是古香古色的,不過是半鑲入牆裏麵,鋪著奢華的錦緞華被,掛著富貴的珠簾綢帳。薄荷見過這樣的床,頗具中國風,但也隻是在雜誌裏見過,卻沒想到會在古香古色的小鎮裏瞧見。


    醇兒送荷花過來,薄荷正被湛一凡抱著放在膝蓋上問話,湛一凡如何聰明,很快就猜出是與財產有關。薄荷也老實交待,她覺得自己沒必要防著湛一凡,相比起湛家,那幾億還真的不算什麽。湛一凡連兩億的洋房都買的不痛不癢的,何況那幾億而已?


    正說著,也開始吃豆腐時醇兒來了,還在門外邊大喊著:“小姑,姑父?我進來咯?”算是提前通知了一聲。


    薄荷立即推著湛一凡起來,湛一凡表情有些不爽的將手從薄荷的衣服裏抽了出來,指尖還留著她肌膚的膩滑觸感,他的身體已經有了反應,這丫頭到挺會找時間的哈?


    湛一凡整理好衣服,薄荷才從沙發裏爬起來跑到門口去開門。雙向的古門,吱呀的一聲。


    醇兒抱著瓷瓶,瓶子裏插著荷花。


    “這是媽媽讓我給送來的。她說在吃飯的時候得罪你了,還讓你不要生氣。”醇兒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可是自己的媽媽有時候是嘮叨了些,便也沒往深處想。


    薄荷接過來已經聞到荷花的陣陣幽香,那麽輕那麽淡,那麽好聞。而且這荷花花瓣尖是粉粉的,花還未開完,還有兩片葉子帶著,陪著這青花瓷的瓶子,真的是美不勝收。


    “我沒生氣,讓你媽媽別想多了。”薄荷轉身示意讓醇兒進來,醇兒吐了吐舌頭指了指裏麵:“我怕姑父……”她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就寢的好時候啦,姑父不生氣才怪。


    薄荷回頭看向湛一凡,湛一凡沉著臉坐在窗簷邊上,薄荷側頭示意:“洗澡啊……”


    湛一凡擰眉許久才不甘不願的走向浴室。不過因為湛一凡早上走的匆忙,所以衣服都沒收拾,身上穿的也比較休閑,黑色的羽絨服和針織羊毛衫,晚上卻沒有換洗的衣物。還是表哥聽說了立即讓自家下屬的服裝店裏送了兩天過來,雖然都是平民化的衣物,可總算是解決了問題。


    所以湛一凡拿著自己灰色的內褲灰色的秋衣秋褲……沒錯,就是秋衣秋褲,中國人傳統的,人人都穿過的貼身小棉衣走進了衛生間,孤獨而又寂寞的洗自己的澡去了。


    薄荷拉著醇兒進來,醇兒覺得姑父臨進衛生間時看自己的臉色好恐怖,她還是呆一會兒就立即閃人,而且一定要在姑父出來之前!


    “小姑,你房間可真漂亮!”醇兒一進來就開始讚歎連連,“以前這個房間一直空著,聽我媽說,我給家裏打了電話之後爺爺和奶奶就張羅著讓人收拾這個房間,而且還是奶奶他們親自裝修,買的家具買的床呢!這床,據說都是訂做的。而且,以後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了,別人都住不得呢!現在看看,我還真羨慕,特別那床,看著就還有睡覺的欲望!”那麽厚那麽軟那麽特別的大床啊。


    醇兒的腦海裏突然浮現薄荷和姑父在上麵滾來滾去的模樣……醇兒的臉就紅了。


    薄荷在醇兒眼前晃了晃手指,醇兒醒過身來看向薄荷:“啊?小姑?你說什麽?”


    薄荷神色怪異的看著醇兒:“我還什麽都沒說呢。醇兒,你從前認識梁家樂嗎?”


    醇兒渾身一怔:“小姑……你怎麽……知道?”


    薄荷笑了笑:“你的諸多行為都表明了啊。可是我看梁家樂好像……”難道是醇兒自己單方麵?


    醇兒苦苦一笑,似乎也不想隱瞞薄荷似的:“小姑,我不想告訴別人,可是我想和你說說真心話。這個秘密我誰也沒告訴,但我曾暗戀梁家樂,兩年了……”


    薄荷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果然如此!她懷疑過,可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怎麽能胡亂懷疑?所以她按耐住懷疑,不得不問醇兒。


    醇兒反身將門關上然後拉著薄荷去沙發坐下,薄荷順著醇兒,醇兒這才緩緩道來她的故事。很老土,校園裏的一見鍾情。


    她大一的時候,梁家樂大三。


    梁家樂在學校裏人品好,相貌好,深的眾學姐學妹的喜歡。可醇兒不是個浮誇的人,她喜歡梁家樂是因為一次聯誼。聯誼會上,兩個人坐在一起,梁家樂雖然沒有女朋友,可是女生們卻都喜歡勾搭他,所以醇兒因為他受了不少委屈,就因為她坐在旁邊。其實別人都不知道,梁家樂根本就連自己旁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名字都喊不出來。


    梁家樂那天喝醉了,還算有點兒良心知道因為自己旁邊的一個女生受了些委屈。在臨散場的時候,梁家樂拉著醇兒去了角落不由分說的便給了醇兒一個吻。輕輕的,吻在醇兒的額頭,醇兒的心開始劇烈跳動,一顆少女的心就此懵懂。


    但偏偏,梁家樂喝醉了,他醒來就什麽都忘記了。


    醇兒以為他知道的,醇兒以為他至少記得那個吻的,至少該知道旁邊那個女生就是自己。


    可是醇兒太高看自己了,梁家樂大三就提前考了研,很快就脫離了她的世界。醇兒卻整日的記在心頭,誰也不知道她的秘密,但她卻樂此不疲的沉浸在其中,雖然隻是一個人的遊戲。醇兒跑去研究院找梁家樂,媛媛的看著他每日如沐春風的行來走去,依然沒有女朋友,可是卻每日比有了女朋友還高興。


    漸漸的醇兒明白,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因為她有幾次假裝不經意的從他麵前走過去,可人家就像是視若空氣的將她忽視……這對醇兒的打擊豈止是一點點?醇兒心灰意冷,漸漸的開始自卑,開始遠離,開始痛苦,開始掙紮……


    她走出了這段沒頭沒尾的暗戀之旅,直到在道途酒的遇見。


    梁家樂因為自己與薄荷相似的容貌而偷拍甚至主動上前戲語,看著他那嬉笑的臉,看著他那不經意不在意的表情醇兒怒上心頭那晚就綁架了梁家樂……後來,她也後悔了,她幹嘛還要趟與他有關的渾水呢?為什麽她就不能裝做陌生人和他一樣,將他視若空氣?他不曾記得她,她卻記得那晚那個熾熱的吻,何其不公平?


    醇兒想要找個缺口告訴一個人,這個人隻能是薄荷。薄荷認識梁家樂,也是醇兒的姑姑。醇兒信任這個姑姑,喜歡這個姑姑,醇兒心裏的苦悶,似乎隻有這個姑姑能了解。


    薄荷的確能了解,了解一個人暗戀另一個人的心情。她也氣惱梁家樂對醇兒當年的忽視,可是感情這種事還真的不是你氣惱便存在的。梁家樂當年不在意醇兒,如今似乎依然不在意。醇兒卻似乎還沒有放下,還記得梁家樂喜歡吃蒸糕,想必也是當年暗戀時所知的?


    “姑姑,今天下午,梁家樂是真的把我氣急了。”


    “為什麽?”


    “我叫他叔叔,他一口一口的叫我大侄女,這人太不要臉了。”本來還是好好的聊著天,可這廝臉皮厚的卻愣是沒半點兒發現醇兒叫他叔叔時那怪異的口吻似的。


    薄荷頓時失語,是笑也笑不出來了。這兩個人怎麽就像孩子似的?可是對於醇兒當初的苦戀,如今的苦惱,薄荷也覺得可以適當的開導一下。


    “醇兒,你覺得自己還喜歡他嗎?”


    醇兒搖了搖頭,咬著唇道:“不知道……”


    “是不甘心占大半?”薄荷摸摸醇兒的腦袋溫柔微笑。


    醇兒訝異的看著自己的小姑:“是嗎?可是我……我也不清楚啊……”


    “會心跳加速嗎?”


    醇兒想了半響,紅著臉:“脫他衣服那次……有……不過好像是因為作案……還有他是個男人的原因……”


    薄荷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忍住了笑意繼續道:“這個世界,沒有誰永遠愛著誰。你對他,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因為不甘心。沒有對等的付出,不叫愛情。雖然梁家樂是我得力手下,可是你是我的侄女,我的心肯定偏向於你。梁家樂他傻,他沒感覺到你對他的感情那是他的錯失,那是他這輩子的損失。可你付出了,也放下過,如今沒有拿起來,便是你們的沒緣。不再執著的話,他在你眼中就什麽都不再是了,你要對他做到視若空氣,還不簡單?但如果你心裏真的還惦記著他,是真的喜歡他,那就找個時間表明心跡,總不要有一日再後悔是因為自己不夠主動。”


    她對容子華何不是如此?也常常想如果主動些表白了會不會一樣呢?但是主動了,她還能遇見湛一凡嗎?會遇見,可是對他的心情卻是另一般了。所以慶幸。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表白過,不曾後悔。


    醇兒淡淡的道:“我想想。不過小姑,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我聽到心坎兒裏去了。”


    醇兒走了之後湛一凡還沒從浴室出來,薄荷關上門上了鎖才抱著自己的睡衣向浴室掇手掇腳走去,輕輕推開一個門縫,煙霧立即從裏麵彌漫散了出來。


    薄荷鑽了進去,坐在浴缸裏的湛一凡露出意外的表情:“這麽快?”


    薄荷將衣服放在籃子裏便開始動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完了便捂著胖兔向浴缸走去,含笑的看著湛一凡道:“不然,你以為我們要聊幾個小時?醇兒遇到感情問題了,需要的也是指導而已。”


    薄荷將腳伸入浴缸,溫暖的觸感從腳背蔓延。


    湛一凡伸手拉著她潔白的藕臂輕輕一帶便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裏。薄荷‘啊’了一聲,撞入滿是沫的剛硬懷裏。


    湛一凡輕笑:“我老婆什麽時候成感情導師了?”


    薄荷紅著臉趴在湛一凡的懷裏沒敢動,卻還是反駁道:“處在感情世界裏,至少也懂點兒?”紙上談兵還是會的,更何況實戰過呢。


    “哦?和誰正處在感情世界呢?”湛一凡的笑容擴大,胖兔開始變形。


    薄荷嬌喘:“你唄……”


    “要永遠!”霸道的說完男人變低下頭吻住了懷裏的女人,薄荷仰著頭輕快的回應,身子被微微的抱起再坐下……


    溫暖,曖昧,滿滿一室的春光。


    二十二號晚上薄荷就和胡珊和那些潛伏的警察們暗地裏見了一次麵,當然也接觸了這次主辦方。就如王玉林說的那般,他們對於他們搬到白陽鎮這一計劃似乎表現的極為自負,認為那些神偷不可能跑到這裏來偷盜他們這次秀場上的任何物件。


    薄荷還是警告了他們,隻不過聽不聽卻是他們的事情,但也還算是配合。


    白玉醇聽了薄荷的一席話似乎豁然開朗,第二天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也叫梁家樂叔叔,隻不過不再是那麽不服氣,而像是叫一個名字似的隨意,感情‘叔叔’在她眼裏不是一個長輩,隻是一個名字。


    繞是梁家樂也感覺到了白玉醇的態度轉變,還私底下問過薄荷:“老大,那白玉醇對我沒意見?她怎麽一日一個態度呢?”


    薄荷當即有些冷的看著梁家樂問:“那你想要她對你是個什麽態度?”


    “就……就之前那樣好了。那樣還像個正常人,可現在卻像個陌生人,讓我怪不舒服的。”


    薄荷心裏隻罵了一句:男人就是賤!然後就沒再理梁家樂,而是給了他一大堆的任務,讓無暇再隻知道吃喝玩樂。


    梁家樂工作起來是個好手,辦事效率比認真的王玉林都好,薄荷把事情給他也比較放心。


    醇兒要了幾張門票給了薄荷兩章,薄荷給了湛一凡一張,給了梁家樂一張。至於王玉林,醇兒自己會給她。而她?薄荷自然有自己混進場的辦法。


    小鎮最豪華的古風酒店,自然也是白家的產業。臨時搭建的t台在花園裏早早落成,四周坐滿了邀請而來的觀客和名流們。外麵儼然已經成為一個時尚廣場,裏麵更是風尚萬千。


    湛一凡早早的同醇兒他們入了場,雖然極其的低調了,可是該來的記者該來的名媛商人雜誌社們一個愣是沒少,所有的時尚達人都自動的曝光在鏡頭之下,湛一凡當然要避開這些閃光鏡頭。帶著墨鏡,繞了遠道,坐到場子的最角落裏,誰也沒認出那是湛氏國際的湛總裁。


    而薄荷,此刻正在後台臨時充當某設計師的助理,幫著模特們小心翼翼的整理發型、衣服甚至那一串串閃耀明亮的鑽石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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