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整個河狸山的氛圍的就像鬼節一樣,詭異而又森冷,每個人都內心惶惶卻又覺得驚險刺激。[]


    附近的居民或是旅客膽大的甚至前往圍觀,在得知死了好幾個人時,有的人膽子嚇飛了,有的人更好奇的是凶手是誰。再後來有消息傳出,死了那幾個人都在死前磕了藥,本身都不是什麽好人,客房裏也全是毒品槍支,身受重傷的一個名為刀疤的頭早已經逃之夭夭,封鎖現場怎麽找也找不到他的人影,而附近搜山更是毫無消息,所有的矛頭都很明顯的指向那刀疤,警察更是斷定這一切都是他們毒販內訌的下場,那刀疤必定就是凶手了……


    安靜和隱自然是毫無半點兒嫌疑,早在當天晚上越牙那廝就被欒輕風召到了河狸山,然後順利的攻入河狸酒店的係統,在警察想起要調出攝像錄影的時候,錄影早已經被天衣無縫的剪切甚至改過畫麵,沒有桐兒和安靜或是隱的半點兒身影……越牙,就是這樣一個天才。


    不過,安靜是不知道欒輕風為她做的這點兒小事的,她也習慣了每一次做事之後都有欒輕風的善後,那仿佛是他無聲的一種寵溺方式,更是她信任度的安全港灣。


    此刻的安靜並沒有急急的回去問欒輕風任何,隻是與自己失散了七年的哥哥一起,兩個人徹夜未睡,坐在露台上,安靜靠在最愛的哥哥的懷裏,他們聊了一宿……關於這些年,關於他們的故事。


    桐兒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正好。


    脖子上的傷口有些微微的疼,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樣。腦海裏驀的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跟著安靜去了河狸山店,安靜對著一個叫做刀疤的人開了槍,安靜和那些人打鬥,安靜冰冷帶著仇恨的麵孔,她和安靜往外跑,安靜背著她滑下扶杆……安靜和隱叔叔的擁抱,倒在地上的幾個人……警察來了……桐兒睜大瞳孔,昨晚的所有畫麵都在瞬間記起,但是後來的……後來的怎麽樣了?


    她被隱叔叔摔在地上,他想要衝回去,他似乎也深深的恨著那個刀疤。他們為什麽恨?而他折回來將她抱起,她靠在他懷裏便暈了過去……但接下來呢?他沒有再回去?


    桐兒伸手摸向自己已經被包紮好傷口的脖子,抬頭環顧整個房間,這是他們昨天住的小木屋……他們是回來了嗎?艱難的自己從床上撐起身子,可是怎麽房間裏怎麽就自己一個人?隱叔叔……還有安靜呢?警察有沒有找上來?他們有沒有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桐兒憂心忡忡,整個人越想越害怕,發顫的也要爬起來。


    膝蓋疼的依然讓她覺得哆嗦,但桐兒還是忍著痛掀開被子將腿放下了床。就在腳尖正要觸地時,門‘吱’的一聲開了。


    桐兒急忙的扭頭,正是端著藥和粥的安靜。


    安靜看著桐兒是醒了也輕輕的鬆了口氣,走了進來並轉身將門關上。


    “安靜!”桐兒看見安靜再也坐不住了,勉強的下地並站起來,轉身看著安靜走過來急急的就先問道:“你們沒事?”


    安靜將盤子放下,伸手扶著桐兒問:“你膝蓋不痛嗎?”


    桐兒愣了一下,她們兩個人的話題不在一個點上。


    “這個時候了還擔心我們?快躺著,不然一會兒我哥看見了肯定罵你。”安靜板著臉便將桐兒扶著躺下,桐兒輕輕的咽了口口水,聽見她說的這句話就放心了,意思就是……他們都暫時沒事了?


    桐兒的膝蓋的確疼,她也不知道自己摔成了什麽樣子,躺下來看著安靜將自己的褲腿拉上來才看見上麵竟然纏滿了繃帶。


    “你的膝蓋沒摔碎算是幸運了,昨天成了那個樣子你竟然還能忍著?湛桐兒,你究竟在想些什麽?真不懂你。”安靜埋著頭悶悶的也不看桐兒喋喋不休大的說著。桐兒第一次聽安靜說這麽多話,而且還是在自己沒有問她的狀況下……好驚奇啊,是因為和隱相認,所以她心情大好嗎?


    “我說你呢!”安靜無奈的盯著桐兒,抬頭就發現她這一副呆樣子,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全校成績第三的人?不過,執著的精神倒是無與倫比的。


    桐兒紅了紅臉,原來看著安靜又發了呆,真是丟人極了。


    紅著臉,想著安靜現在的態度,想著他們竟然真的是兄妹,桐兒就開心的笑了起來,笑的無比燦爛的望著安靜:“那個……昨天那個時候沒覺得多疼。不用擔心,現在不是都沒事了麽?隻要你們不被警察抓就好!”


    “恩,放心,證據都被銷毀了。”早上安靜已經回過少主那裏一趟,所以心裏也是暫時安定了。


    其實,她不是個習慣向任何人解釋任何事的人,可是經過昨晚她對眼前這個女孩兒改變了看法,原本隻以為她是個多管閑事的書呆子,甚至上一次的咖啡店還以為她是居心叵測的具有別意的人,但昨天經曆的一切和親眼見到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哥哥時,她才相信這個女孩兒說的一直都是真的……原來她的哥哥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原來,她真的是在幫自己,是在為了哥哥無私的奉獻著,甚至受了傷也不吭聲兒,最後即便痛暈了過去,醒來第一個擔心的還是他們。


    真是蘇瑪麗的善良女孩兒。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嗎?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桐兒心裏的大石頭這一刻真的落了地,安靜奇怪的看著她問:“你就不害怕嗎?”


    “害怕?害怕什麽?”桐兒疑惑著安靜的問題。


    “我殺了人,哥哥也殺了人,你是個千金大小姐,你不害怕這一切?”安靜本以為桐兒會嚇得渾身發抖縮在角落裏再也不敢出來,但沒想到她竟然敢和那個女人打起來,更是打開門和自己不停的跑,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發現,這湛桐兒不同於一般的千金大小姐。(.無彈窗廣告)


    “你們殺的……不是壞人麽?那個,我也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我小時候落入過人販子的手中,七歲之前過的窮困潦倒,每天飯也吃不飽衣服也穿不暖和,我出生貧賤,要不是爸爸媽媽我今天書也讀不了,所以……並不是什麽嬌貴的人。”


    “你很自卑麽?”安靜一眼看穿桐兒,桐兒聞之一怔,自卑?


    “還以為你是蘇瑪麗,這麽看來……你也有自己的原則的。不過湛桐兒,像你這樣自卑可是不行的哦。”


    “恩?”桐兒抬頭,再次不懂安靜的意思。可以說,安靜的這幾句話,她都沒有懂。


    安靜傾下身來,附在桐兒耳邊,狡黠的勾起唇角冷冷的竟道:“你再這樣自卑下去,我哥哥可是不會喜歡你的。”


    “你說什麽?”桐兒驚慌的扭頭看向安靜,她這話……什麽意思?


    安靜直起身,一副理所當然的膩著桐兒冷冷道:“你沒必要把自己看的那麽卑微。你有很多優點都是許多人比不上的,但你自己卻看不到。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保證,我哥哥一輩子也喜歡不上你。”


    桐兒終於紅了臉,隱隱的有些聽懂安靜的意思,卻急著為自己辯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怎麽可能喜歡隱叔叔呢?安靜一定是逗她的。可是,心卻跳得好快……就像是被人看破了秘密一樣,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靜搖了搖頭:“和你說個故事?”


    桐兒緩緩的抬頭,安靜的臉再次陷入無比的冷漠之中,仰著頭看向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隻留給桐兒一個冰冷的側麵,側麵就好像那幅畫,都有著一個讓人參不透的故事,讓桐兒覺得迷離而又好奇。


    “從前,有個女孩兒,她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是完全相反的。她過著錦衣玉食金枝玉葉的生活,她是家族裏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單純,快樂,活潑,還有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什麽都沒有了,她不得不堅強,不得不改變,不得不放下從前的嬌貴從新開始自己的人生。”說著安靜便扭頭向桐兒望來,望著她的眼睛靜靜的道:“和你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讓你選擇,你會怎麽選擇?你還會對你的生活充滿不自信嗎?你比很多人都要幸福快樂了,所以沒有理由再自卑自憐下去,知道嗎?”


    安靜的故事很短,可是桐兒卻聽得淚流滿麵。這是安靜自己的故事嗎?那個哥哥,是隱嗎?她說的沒錯,相比起故事裏那個女孩兒的人生,她的人生又算得上什麽?她很幸運,如今過的如此好……


    安靜將藥遞給桐兒,桐兒擦幹淨臉上的眼淚,吞下安靜遞來的藥,安靜看著她也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些什麽,她原本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可是看著湛桐兒還是伸手抱了抱她,在桐兒驚疑僵硬的身體反應之中淡淡的說道:“謝謝你……為我們兄妹所做的。你可能不知道,這對我來說,又是怎樣改變……謝謝你。”


    桐兒的手上還握著水杯,可是聽見安靜的這兩聲‘謝謝’還是微微的笑了,心裏也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桐兒吃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覺,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肚子好餓,好像從昨晚吃了那頓之後就沒有再吃過了?


    房間裏黑黑的一片,是天已經黑了嗎?桐兒摸著肚子從床上爬起來,因為聲響驚擾了沙發裏正在熟睡的另一個人,桐兒也沒有發現房間裏還有別人,所以當燈‘啪’的一聲亮了時,桐兒怔了一下。


    “醒了嗎?”隱從沙發裏起身走到床邊來坐下,伸手便覆上桐兒的額頭,沒有摸到害怕的高溫時才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傷口應該都不會有大礙了,好好的養傷,會好的。回去再讓馬丁夫人給你些藥膏,疤痕應該也不會有的。”


    桐兒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人,他一直都在房間裏嗎?他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摸摸自己的額頭,又說著一些話,昨晚他戾氣衝天的時候……她還真覺得他可怕呀,但是眼前的他,仿佛又是那個會對自己好對自己溫柔的哥哥了。


    “怎麽了?沒傷到腦袋啊。”瞧桐兒一副傻傻的模樣,隱便又抱著她的腦袋敲了敲。


    桐兒眨著眼睛,眼前是他的灰色針織衣,靠在他的懷裏……就像躺在被窩裏一樣的溫暖。鼻息間是他的味道,淡淡的,卻有一點兒古龍香水的味道……也是從未聞過的,說不清是好聞還是不好聞,但是心跳卻有些不受控製了起來……桐兒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心髒,想起安靜說的那句話……


    “怎麽突然燙起來了?”隱又喃喃低言,桐兒則迅速的起身並伸手推開他的胸膛,然後低頭,臉上的緋紅絕對不是發燒……她懵懂的知道原因卻不敢讓他繼續知道。


    “桐兒?”隱看著反應奇怪的桐兒,有些不明所以。


    “我……我沒事。”桐兒立即解釋,即便埋著頭,那緋紅也蔓延到了耳根。隻希望,頭發能遮住耳朵,他沒有看見才好。


    “真的沒事?”隱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想要抬起桐兒的臉再瞧瞧。


    “恩,就是腿和脖子還有些痛……”她想要快快的引開話題,所以推著他的手想要躲開。


    見她動作抵抗隱也就不再勉強了,大手轉而摸著她的腦袋淡淡道:“好。明天我就送你回去,在家好好養傷,恩?”


    桐兒這才緩緩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隻是還有一點兒猶豫:“我爸爸媽媽他們……知道了嗎?”


    隱垂了垂眼瞼:“還不知道,明天……我帶著你回去請罪,不用擔心,這不是你的錯。”


    “這也不是你的錯啊!”桐兒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說,他還打算回去請罪?萬一爸爸媽媽怪罪他怎麽辦?她受傷都是因為她自己,和他是真的沒有關係,她自己是清楚的!


    見著她著急的模樣,隱的心裏隻覺得暖暖的,伸手捏了捏桐兒的臉蛋兒笑道:“沒關係,是我沒保護好你,不管他們有什麽反應,我都能承受的。學校那邊,我給你媽媽說你今天回不去,她已經親自打電話請過假了,不用擔心。”


    桐兒並不擔心學校,她擔心……他啊!


    “傻丫頭,”見著她臉上的擔心,隱有些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小丫頭擁入懷裏,抱著她小小軟軟的身子,心裏也踏實了一些,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有些歉意的道:“讓你受傷,我是內疚的。因為我和安靜,你受了很多苦,這是不爭的事實,丫頭。”


    桐兒沉默的隻靠在隱的懷裏,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自己那紊亂的步伐似乎有些不協調。可是他的這句話,真的讓她覺得好溫暖……原來,他是知道的,他心裏是知道的。


    “同時也很感謝你。你一定是我們兄妹倆的福星,因為你,我們才能團聚,這個世界上終於不再是我一個人。安靜雖然變了很多,但她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那顆明珠,你一定不會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她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那顆明珠,你一定不會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這句話,讓桐兒既感動卻又想哭,他心裏的明珠是安靜啊……他心裏最重要的人,是安靜啊……為什麽這一刻,心裏那麽酸,那麽難過呢?


    “我……餓了。”桐兒打斷隱的話,抬頭輕輕的再一次推開他,看著他微微的笑。


    真的餓了。


    “我去給你端我燉了一下午的湯。”隱摸摸桐兒大的腦袋站起來,桐兒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燉了一下午的湯?


    “你……自己燉的麽?”


    隱已經站了起來,看著桐兒這懷疑的小眼神,頓時覺得好笑,大手輕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問道:“怎麽,就這麽小瞧我?”


    桐兒頓時臉紅,搖頭:“當然不是……那我期待哦。”


    “等著。”


    隱轉身離去了,桐兒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摸苦澀的微笑,其實,隻要他開心,她也是開心的,何必在意他所得那些呢?安靜是他的寶貝妹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最重要的親人,這一切的一切,她又有什麽好心酸的?


    小拳頭輕輕的錘著左胸口,有些以為很簡單的事……仿佛正在悄悄的改變著呢……


    扭頭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窗外竟然在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桐兒下床,艱難勉強的走到床邊,推開窗戶,冰冷的風吹在臉上,她閉著眼睛伸手接著窗外的毛毛細雨……清冷的心在這一刻仿佛有所意識,初戀啊,怎麽這麽讓人惆悵呢?


    又甜,又酸,又苦,又澀,卻又總是戒不掉的惆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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