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話還是那樣輕慢,可是這一刻苗苗聽著卻是無比的安心。


    這說明,小舅是真的好多了,他從不撒謊。


    “可是你待會兒……能當伴郎嗎?”苗苗還是有些憂心,畢竟好多了,可不是痊愈的意思。


    新娘桐兒也望了過來,眼底也是擔憂,她雖然沒有苗苗那樣緊張小舅,但是對小舅的感情也是非常的深的,她和白一羽從小一起長大,也頗為照顧這個小舅,和這個小舅一樣,同樣不是這個家族裏血緣關係的親人,卻比真正的親人之間的感情還要深厚。


    “小舅,要不我再找個人來替你,好麽?如果真的不適,不要勉強。”雖然桐兒想要親厚的人陪著出嫁,但前提卻是親厚的家人身體都無恙,她不能在自己的幸福基礎上傷害親人。


    “可是這個時候……還能找誰?”問話的是夏幽幽,她說的卻是實話,半響揪著眉道:“五越和你家男人話都沒說過兩句……”這樣並不是熟的人來當伴郎並不妥當,而其餘的男人幾乎都是結了婚的,包括莊毅甚至……少主。


    “有個人……”苗苗雖然不太願意卻突然打斷道,“那個……淩家的……”心裏歎了口氣,要不是擔心小舅的身體,她才不會願意和那個惡魔一起做伴郎伴娘呢。


    “淩冽麽?”桐兒隨即想起來,那個淩冽雖然才二十一,但是卻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這兩年阿笙和淩家也有了生意來往,最重要的是,爸爸媽媽和淩家叔叔阿姨關係不錯。


    “要不我出去找你母親問問……”夏幽幽作為桐兒的閨蜜卻不能當伴娘已經很是內疚了,所以當即便主動了起來,想著總能做一些事。


    就在大家想好了出路事,那個原本讓大家無比擔憂的正主卻突然發聲道:“我……可以……”


    桐兒和晴空皆是一怔,就連夏幽幽都頓住了腳步隻向他望來。


    沙發裏坐著的人緩然起身,他很高,這個家族隻怕他如今是最高的,一米九六,這些年竟然長到了這樣讓一般人都要仰著頭的身高,就連苗苗著一米七四再穿著高跟鞋的人都直到他的下顎。


    原本,他這樣高的人,又長得瘦一定會像竹竿一樣,身材並不見得好看。


    但偏偏因為他從小就勤於鍛煉身體又習有武術,所以他的身材即不十分健壯龐大又不是十分瘦弱,反而男人該有的寬厚結實都有,苗苗甚至知道,她的小舅竟有六塊腹肌呢……隻是肌肉並不嚇人,而是十分的好看,就像那塑像:大衛。


    白一羽不僅高,還長得十分好看,雖然整個人總是十分的安靜,但隻要他坐在那裏便是一幅畫,一副淨白的山水畫……不是濃豔的油畫,隻是一幅山水畫,卻能讓人聯想那山水間的遼闊和秀美。


    “小舅,你別逞強哦。”雖然提前有排練,也不怕他出錯,但是晴空就是不放心,所以反握住他的手仔細的問。


    白一羽卻是十分穩重的點頭並認真的緩緩道:“我想看著桐兒結婚,看著她幸福。”


    晴空傻了,小舅這麽的有主見……她實在不好拂逆他的意思啊。


    桐兒是一臉的感動,倒是夏幽幽一聲笑了出來,並轉身又回到桐兒的身邊並淡淡笑道:“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你這個小舅倒是真心實意的想看你幸福的。”


    桐兒也不疑有他的看著小舅,這個男子,總是將最真摯的感情交付給他所有在乎的人。


    婚禮開始的那一刻,桐兒還是無比緊張了。


    雖然,戀愛這幾年,他們早已經由最初的激情到如今的溫暖如水,愛情也沉澱了下來,彼此間已經無比的信任,無比的深愛,相信著誰也不會離誰而去……相信著彼此的生命隻會有彼此,可是,她卻還是緊張了。


    她始終有些無法相信,年少時的愛戀,竟然能伴隨一生,更無法相信,那個自己喜歡著的人,如今也這般的喜歡著自己……


    挽著父親一步步的走向那白色身影,桐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是新娘,是他的新娘,帶著他的骨血,正在一步步的走向他。


    真好……不是別人,是他。


    難以言喻的溫暖和幸福隴上心頭,她從來都不怎麽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就連當初表白……也是磕磕絆絆,似乎都是他先主動,而她總是那麽被動,這些年,他所做的,她所擁有的,她何曾不明白?


    對她的維護,對她的保護……似乎他的喜歡越來越多,而她卻更多的去接受。


    桐兒有時候心疼,他卻說,這樣很好,他很幸福。


    能付出,也是一種幸福,更何況,他的付出她是有接受的。


    “以後,我就將她交給你了,你不能讓她為你掉一滴眼淚……”父親湛一凡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但卻也是個深情似海的男人,他對母親,就如同阿笙如今對自己。


    桐兒突然想哭,是這個男人,是他們給了自己一個新的家,而如今她才能擁有阿笙,擁有這麽多幸福,她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幸運。


    “爸爸……”桐兒帶了一絲哭腔,湛一凡卻大手拍了拍她的手,然後將她交給了阿笙。


    阿笙低頭,看她微笑:“今天,不能哭。”


    於是桐兒憋著淚,生生的擠出微笑。


    宣誓,神聖的宣誓。


    他們都是以彼此最真誠的心來宣告,他們願意。


    下麵坐著許多人,親朋好友們,也有生意上來往的。


    可此刻,心裏最複雜的,當屬上官瑾瑜。


    當初怎樣也無法想象,終有一日他會看著她出嫁,看著她幸福……而如今,雖然心裏失落萬分,卻沒有什麽不甘了。知道她的心,知道她的感情,而他早已經在當年逐步的喪失了還能擁有她的資格……


    “我願意。”


    “我願意。”


    全場都是低低的微笑,包括台下捧著戒指的晴空。


    “小舅,我把戒指端上去就好了,你一會兒就陪著喝幾杯酒,知道了嗎?”晴空知道交換戒指的環節要來了,立即仰頭低聲的對一旁的男子道。


    白一羽點了點頭,很是聽晴空的話。


    兩個人默契的交流自然也落在旁人的眼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今天的主角身上,唯有一人,從頭到尾的視線都是落在一旁那小伴娘之處。


    不是別人,正是淩冽。


    他眯了眯好看而又淩厲的雙眸,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和她的小舅還是那樣親昵……雖然知道他們是親人,但是沒來由的,淩冽的內心有一絲不安。


    因為,誰都知道,那個有著缺陷偏又完美的男子與湛家甚至白家都並無真正的血緣關係。


    在交換戒指的那一刹,桐兒百般交集的倒在新郎的懷裏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她從未說過,可是這一刻,她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幸福。


    於是新郎在台上愣了五秒,五秒鍾之後他捧著新娘的臉便吻了下去,於是婚禮的最高潮出現了,便是那幾乎有三分鍾時長的火辣舌吻……看的台下的眾人皆是臉紅心跳,便是安靜都忍不住‘嘖嘖’聲歎,夏幽幽直接捂住自家女兒的眼睛笑著搖頭。


    婚禮,完美的結束。


    結婚後的桐兒自然是要跟著去華城市的,這邊的琴行生意便隻能交給別人搭理,而華城市又開張了一家三層樓的高檔琴行,自然,是羅玉笙送給湛桐兒的聘禮,每一家鋼琴的賣價都不低於七位數。


    桐兒一走,晴空覺得有些落寞。


    從前相依在一起的姐姐嫁出去了,而他們家少了一個人,此後家裏就隻有自己一個女兒了。


    別說湛守諾那個不太靠譜的,年紀小小整日的就喜歡研究經濟,一些晴空都不同的期貨、倒賣他竟然都在幹……而爸爸竟然頗為欣賞,於是整日的除了上學就是在公司裏,才不過十六歲的人,竟然都已經老練幹成的像個商人了。


    於是,晴空除了和龍鳳胎還有兔兔玩之外,依然隻能和小舅玩兒。


    偏小舅最近課程繁忙,於是晴空隻能勤加練習自己的小提琴,無聊之餘又去參加比賽……然後不小心,又得獎了。


    晴空有點兒小提琴的天賦這一點兒,是爸爸說的。


    可是一開始她還十分的興起,但是後來由於她得獎的次數不少,爸爸媽媽太忙,也不再每場來看,於是她的興致也漸漸減淡,就好比今日這個比賽,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自己比賽,然後自己拿獎,然後一個人在後台默默的收拾著。


    因為入秋,所以他披了件針織衫,然後才提著小提琴準備從後門出去。


    剛剛出門,卻不料想迎麵竟然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她認得,淩冽。


    晴空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沒有回日本!不過,也是姐姐婚禮後,第一次見他。


    “嗬,找你女朋友呢。”晴空搶先冷笑了一聲,然後側著身子,像是再給他讓路。


    淩冽卻止步不前,眯著眼睛看晴空,笑了笑:“是啊,找女朋友。你見到她了嗎?”


    原本是不想他找自己茬所以晴空先開口想要堵他,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來找女朋友的。


    愣了一下,隨即一笑,燦若那漫山遍野的鮮花:“我可不知道你的女朋友是哪個,不過你要說名字,我可以進去幫你找找,畢竟……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嘛!”


    誰讓爸爸媽媽和他爸爸媽媽關係不錯,真是甩不掉的‘世交’啊!


    “哦……據說她今天得獎了,得獎的有哪幾個?”淩冽盯著晴空慢悠悠的道。


    “嘁,不就是我還有……”晴空話語一頓,抬頭有些疑惑的看向那淩冽,這壞蛋不會又在給她下什麽套子?雖然十幾年沒有再經受過他的折磨了,但是童年的陰影卻是揮之不去的,隻要這淩惡魔說一句話她都會設想,是否又是圈套等著看她笑話?


    話鋒一轉,她果然不再愚笨的繼續說下去,而是涼颼颼的竟道:“除了我,都在裏麵,你自己找去。”


    說完就要側身離開,淩冽本就是專程來後門接她,怎麽可能讓她這麽容易離開?


    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欺了兩步,就笑眯眯的將她壓在門框上,而後微笑:“不要裝糊塗,你知道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晴空愕然,想要掙紮,奈何他勁兒大,她竟然脫不了絲毫。


    隻能氣呼呼的抬頭瞪他:“你不是來找女朋友的嗎?”


    淩冽挑眉,隨即道:“這是你的說的……”


    晴空啞口無言,總是敗在他手上!


    “你找我做什麽?”跌跌撞撞的被她拉著手腕走,晴空有些跟不上步子,隻能喘息著一邊小跑一邊問。


    打開車門,淩冽將晴空摁進車裏,然後自己也將頭鑽了進去,伸手便將安全帶拉過去親自替她係上。


    晴空片刻的窒息……看著眼前的腦袋,有些糊塗,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體貼?他和她,還沒熟到這個程度?


    淩冽係好安全帶,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甚至可以說此刻靠的很近的小丫頭,勾唇一笑:“找你陪我吃頓飯。”


    “找、找我陪你吃飯?”你秀逗了嗎,先生?她和他很熟嗎,先生?她很無聊嗎,先生?好,的確無聊,但是誰要陪他吃飯啊!


    “我不……”晴空拒絕的話還沒出口,淩冽便已經按著她試圖去解安全帶的手,眼裏閃過一抹懊惱,才歎息道:“你就不會溫柔點兒?善解人意點兒?總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不待晴空再說話,他已經伸手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並道:“今天是我生日,我們家就我自己,算我的請求,ok?”


    晴空頓住了,終於沒有再去解安全帶……雖然她很喜歡拒絕勉強自己的人,但是眼前的這個理由,她似乎還真沒有辦法完全冷心拒絕。


    隻是,他的生日……關她什麽事嗎,先生?


    他沒有別的朋友嗎?他為什麽會是一個人?叔叔阿姨呢?今年沒有party和宴會?突然過來找她過生日,晴空有些不懂了。


    少女有些扭捏的坐在車裏,哪裏都不太適應。


    待車子剛剛開走不久,一輛奧迪悄然的又停在後門邊。


    一隻修長又白淨的手推開車門下了車,一個高而修頎的年輕男子走了下來。


    男子生的美貌,路過的旁人都忍不住側目望來。


    不僅美貌,神情疏然卻又十分幹淨,而且身高也特別的修長啊……真是讓男人羨慕,讓女人愛慕。


    男子朝著會廳裏走去,雖然已經散了場,但依然有人陸陸續續的進出,包括那休息室。


    男子進入休息室,不一會兒便又出來了,然後回到了車上。


    小丁見一羽竟然是一個人回來的,立即回頭關心的問:“怎麽了,一羽少爺?苗苗小姐不在休息室嗎?”


    一羽神色有些不安的看向小丁道:“她們說,她二十分鍾前就已經離開休息室了……和一個男人……”


    “和一個男人?”小丁蹙眉,小姐會和誰走啊?雖然一羽少爺今天有事沒有來看她比賽,但是哪次她比賽完了不都是一羽少爺和他來接的呢?今天怎麽就先走了?


    “要不一羽少爺你給小姐打個電話?”小丁有些擔心,卻見一羽舉著電話眉頭皺得更深的道:“電話,關機。”


    “你說小姐關機了?”小丁心裏大駭,立即給夫人打電話過去,這大晚上的,要是小姐出事了那就不好了。


    打完電話小丁才發現白一羽的額頭上已經密密的出了一層汗,然後嘴裏還不停的低喃:“苗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一定是生氣我來晚了……”


    “一羽少爺你別擔心了,夫人都說苗苗小姐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小丁怎麽會不知道,這個智商雖然不太高,與普通人有一些不一樣,但是偏偏又完美的不像話的少年是多麽的疼愛苗苗,哪怕苗苗隻是感冒打個噴嚏都能讓一羽少爺緊張的失眠一晚上。


    可一羽還是一臉的怔然,頗為擔心。


    五分鍾後,電話來了。


    小丁立即接起,聽了電話才又安心的立即去安慰一羽道:“你放心,是淩家少爺把小姐接走了,晚點兒吃完飯就會送回來的。”


    一羽聽了小丁的這話才鬆了一口氣,不過片刻後他又抬頭看向鏡子裏的小丁問:“淩家少爺,他是壞人嗎?”


    小丁莞爾,和一羽少爺對話,永遠都是那麽輕鬆。


    “不壞啊,你也見過的,忘了嗎?就是小時候總把小姐惹哭的那個……”話還未說完,小丁就差點兒咬斷自己的舌頭,可是要縮回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一羽立即嚴肅的坐起並沉聲道:“我要去接苗苗。”


    小丁頓時滿頭大汗,少爺啊……我這大晚上,去哪兒逮人家在哪兒約會呢?


    晴空覺得耳朵有些發熱,不知道小舅有沒有去接自己……但是手機一直沒響,應該是沒有的?他這幾天特別忙,雖然也不知道究竟是忙什麽,總說上課,晴空也沒去驗證,但是忘了來接自己應該也是有可能的。


    晴空殊不知,自己的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


    “那個……”車內的氣氛有些怪異,晴空輕咳了一聲便主動打破僵局,“既然是你生日,我都沒有機會準備禮物……”


    “恩,不用準備,現成就有。”淩冽一笑,直視前方,淡淡卻笑著截斷晴空的話。


    晴空差點兒咬舌,她隻是客氣一下,他怎麽能臉皮厚的就直接要了呢?


    “我不知道我有什麽事能送給你的……告訴你,別妄想輕薄我啊。”晴空雙手交叉擋在胸前,一副防範模樣。


    早些年上了當,現在可不會那麽傻。


    淩冽失笑,瞥了晴空一眼,半響才笑笑道:“放心,我不啃嫩草。我要你……今天的獎杯,不過分?”


    晴空愕然,不啃嫩草,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當年她才六歲,才六歲啊!難道不能嗎?甚至隻是一顆剛發芽的嫩苗苗!


    還有,他要獎杯幹嘛?


    晴空,深表疑惑,他是否再次用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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