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裏,太後在皇上和夏錦鳳離開之後,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冷聲道:“哀家看這皇上,似乎還真不怎麽待見你。”


    “姑媽恕罪,都怪侄女無能。”


    “不是你無能,是因為你是徐家的女兒。我這個兒子,早對咱們徐家心存芥蒂。他表麵上對徐家恩賞有嘉,實際上,卻是在想盡辦法抬高葉家。隻可惜,葉家到底不是名門望族出身,家門中沒一個爭氣的。就連太子,我看也是扶不起的阿鬥。所以咱天景國的以後,還要看你肚子裏這位了。”


    “侄女不敢妄想。侄女隻想安守本份,平平安安將孩子養大成人就行。”徐貴妃低頭,小聲說道。


    “在哀家麵前不要說這些違心的話。”太後冷笑道:“你以為你的心思哀家不知道?上一次哀家故意說是要讓太子妃掌管六宮,你當時的臉色哀家看得明明白白。你就是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她太子妃再有能耐,那也不是皇後,況且又是年輕小輩,她管個東宮都被人趕了出來,她哪有掌管六宮的本事。哀家之所以那樣說,一是哄著公主開心,讓她少找你麻煩。二是想看看太子妃的態度。若她真敢接這差事,哀家自有辦法讓她明白什麽叫燙手山芋。你是哀家的親侄女,難道哀家真會向著別人?”


    “侄女不知姑母一片苦心,侄女錯怪姑媽了。”


    “知道錯就行了。以後呢,你什麽心也別操了,六宮的事情姑媽替你看著。你就安安心心的養著,早日給姑媽生個孫子。可千萬別辜負了姑媽為你做的這一切。”


    “是。”徐貴妃微微點頭,稍停了一會,小聲問道:“姑媽,那侄女宮裏的梔子花……”


    “那花又沒有害處,繼續擺著。否則,皇上起了疑心,知道是哀家換掉了花,豈不恨死哀家了。至於趙淑妃和太子妃那裏,哀家奉勸你別動她們,都是皇家子孫,哀家的血脈,錄希望他們受到傷害。你隻要記住,哀家會給你應得的那一份就是了。”


    “侄女多謝姑娘教導。”徐貴妃恭敬地說道,心裏卻對太後的話不以為然。


    留著太子妃和趙淑妃的孩子,終究是個禍患,她的孩子才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為了這個目的,她必須掃清一切障礙。


    七月初八,是太後的生日。這一天,文臣武將,內外命婦紛紛入宮賀壽。隻是今年,在這一群誥命夫人當中,多了一個生麵孔。大家不禁覺得奇怪,有人私下裏小聲問其他人道:“那是哪家夫人,怎麽沒見過?”


    “聽說是太子妃的一個娘家嫂子,還是趙淑妃的堂妹。”


    “喲,那來頭也不小。”


    “可不是,聽說還是太子在皇上麵前說了話,皇上立刻就封了三品誥命。(.好看的小說)連她的丈夫,也得了戶部侍郎之職。”


    “這戶部和吏部,一直不都是太後的娘家人在掌管嗎?突然插進一個姓柳的……”


    大家正議論著,這時候徐貴妃和趙淑妃趕到,所有人立即噤聲不語。夏錦鳳看向這些命婦,心中頗有些得意。


    其實這個辦法是她想出來的。


    既然要平衡徐柳兩家的勢力,就不能任徐家獨掌戶部和吏部,而是應該在戶部和吏部安插柳家的人。可是這些事情她不能說,所以便去找太子,沒想到太子與她一拍即合。


    太子說,戶部掌管稅收銀錢,吏部掌管朝廷官員任職調動,都是重中之重。這兩處多年來一直都是徐家和徐家的黨羽出任要職,實在大不不妥,若能安置柳家的人進入戶部和吏部,不但能分掉徐家的權力,還能避免徐家繼續坐大。


    於是,太子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皇上,皇上當即采納,就將戶部尚書一職給了柳家。


    太後的壽宴過得既熱鬧,又平靜。熱鬧,是賀壽的人極多,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平靜,是沒有發生任何異樣的事情。趙淑妃和徐貴妃倆人一左一右坐在皇上身邊,太子和太子妃並坐,夏錦鳳坐在太子妃身側。


    見太子似乎對太子妃格外冷淡,夏錦鳳有些不高興,小聲問太子妃道:“嫂子,我太子哥哥好像不高興?”


    “他,的確不高興。”太子妃低聲道。


    “為什麽?”夏錦鳳問道。按說如今太子妃有了身孕,太子應該很高興啊,怎麽卻冷著一張臉呢?


    “他……”太子妃麵上閃過一絲苦笑,“我也不知道。”


    她總不能告訴夏錦鳳,太子現在懷疑她肚子裏懷的,根本就是是當今皇上的孩子吧?


    有時候想想,真替皇上不值,那麽疼愛自己的兒子,雖然身為帝王,卻比一個普通的父親對兒子的付出還要多,可是兒子不領情也罷了,居然生出這麽離譜的想法,真教她既無奈,又覺得心痛。


    其實她很想告訴太子,在整個天景國,沒有姑娘不想嫁給皇上的。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後更是。他是八歲登基,十六歲親政便禦駕親征,平定北部戎狄,戰功赫赫的帝王。又因微服出巡,卻意外贏得“天下第一公子”美稱,更有著一番對先皇後深入骨髓的纏綿情癡。


    他在天景國無數少女的眼裏,是神一般的人物,不少人甚至冒著老死皇宮的危險,也要擠破頭進宮,隻為一睹當今聖上的風采。


    所以,在她還曾是閨閣少女的時候,的確深深的迷戀過這位足以使天下女子趨之若鶩天景皇帝夏展墨。可是當她嫁給太子的那一天,她就早已認定:這輩子,她的人,她的心都是太子的。皇帝從此是她的父皇。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敬仰不等於愛戀。從此,她視皇上如父親一般,尊敬他,孝敬他,卻從未動過任何有違倫常的非份之想。


    可是太子不信她,從成親到現在一直不信,甚至變本加厲。他說,她生的太美,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所以連偶然染病時,連太醫都不得近身。身邊伺候的,全是清一色的宮女,連一個太監也不放,他甚至不允許她單獨與皇上見麵。這些,她都照做了,可他仍舊懷疑她。


    太子妃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太子在禦書房外遇見她,將她拽回東宮裏,那一聲聲疾言厲色的質問:“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孩子!”


    他怎麽也不相信這孩子是他的。他說,如果是他的,她就沒有必要跳海池自殺。因就皇上救了她,他便說這孩子是皇上的。


    他是這麽說的:“柳舒妍,你一定是懷了他的孩子,自覺羞愧才要跳海池自殺。否則,他堂堂一國之君,為什麽要涉險去救你?”


    那時候,她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麽,隻覺得他吵得她頭腦,連帶著肚子也疼了起來。可他依舊不依不饒,大吵大鬧,到最後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竟然強迫她同房。後來他是得逞了,可她卻見了紅。要不是身邊宮女機靈,及時跑去請了太醫,隻怕這孩子都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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