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沒有再說話,而是放開了她,後退了兩步,目光卻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片刻,“意薏,我突然想,若有來生該多好,若再讓你選擇一次,你可會選我?”


    原本低垂的視線上移,二人的視線交匯,“會的。(.無彈窗廣告)”這個答案,不過是叫他死心,今生今世他們都不可能了,也不知怎麽了,他們的緣分就盡了,殊不知,他們淺薄的緣分,一直都未曾在過,因為所謂的緣分,絕對不是一人能過支撐的。


    阿墨像是得到什麽應允一般,苦澀的臉上頓時展現了笑顏,但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情,即刻又黯淡了下去,卻也不再多言,推門離開。


    意薏驀然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沒有焦距的眼中一片蒼涼,她林意薏何德何能,竟傷阿墨如此之深,到底是說她專情還是濫情……


    直到稷塍走了進來,對於她這副模樣,甚至沒有絲毫的安慰,剛才她和阿墨的對話,他都聽到了,緣分情愛都是一件神奇的東西,他不懂,所以,這一次,他也不會再說什麽,至少,呂灝能夠如期舉行婚禮,他便不再堅持,他要的,不過是自己的阿姐快樂平安。


    等意薏看向他的時候,才悠悠說道,“我是來替你畫梅花妝的。”


    意薏一個激靈,竟然忘了這件事。


    綠鄂梅是攸瀾族的聖花,而梅花妝,亦是女子年齡的表示,成婚之前,是父母所繪,在左眼角,淺淺的花苞,而成婚之時,在眉間,由兄弟所繪,怒放的五瓣花,成婚之後,丈夫所繪,在又眼角,三瓣梅花。


    “當然,現在攸瀾族已經不在了,若是你怕生事端或是不願,我都不勉強。[.超多好看小說]”看到她並沒有即刻答應,稷塍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雖然心係她的安危,但是,這也算是……唯一的緬懷吧!


    意薏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走出,朝著稷塍笑著說道,“梅花妝確實不可省,勞煩寶貝弟了。”


    稷塍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卻也隻是撇撇嘴,“等喝了酒之後,眉間的梅花妝便會展現,到時候……”阿姐,你也是該和呂灝講清楚了,而那時他的態度,才是最後的考量,阿姐,你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意薏隻是不在意地笑笑,稷塍的話她怎麽會聽不明白,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任由著他在自己的眉間畫了一朵淺淺的五瓣花,倒也平添了幾分魅惑,等到幹了,它就隱去了,看來,稷塍也是早有準備的,而此時的梅花妝說是裝飾,還不如說是身份的象征確切一些。


    繪梅花妝的,是一種特殊的草汁,這個在他們原來居住的深穀裏倒是相當常見,隻是……她從未在闐汶國見到過。


    稷塍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道,“這是在兆磬國無意間看到的。”


    對上意薏深思的眸子,他知道她應該也清楚發生了什麽,因為,除非是刻意移植,攸瀾深穀的東西,是不可能長在外麵的。


    “你還知道了一些什麽?”意薏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若是如此,他們還真的把當年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沒了,不過,那個兆磬國的女王,卻是不善輩。”


    意薏低頭思量著稷塍的話,半天未開口,直至門外的紫晴已經在催了,稷塍看了一眼意薏,“她的目的是什麽,我會派人去查的,現在,你就好好做你的新娘便好了。(.無彈窗廣告)”


    意薏也明白他是寬慰自己,也便不再不多問,木內地打開門,讓紫晴她們進來,而稷塍卻不打招呼便離去了。


    紫晴看到她這副模樣,雖不知怎麽一回事,卻也大概猜到是和阿墨還有稷塍有關,除了歎了一口氣之外,也不多話,順帶以眼神示意了欲言又止的黛綠,不管怎樣,今天是意薏大喜的日子,她們就不要給她添堵了。


    不到片刻,方才被趕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她們之中,還是琉菁教徒居多,看到意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除了好奇,更多的是關心和緊張。


    對著滿屋子裏人的打探目光,意薏也隻是不在意地笑笑,迎親的隊伍怕是很快就要到了,現在也沒有留下多少時間來供她難受。


    等意薏穿戴完畢,原本應該在祖父麵前“哭嫁”的她,因為看到祖父一張霜打了茄子的苦瓜臉,一時沒有忍住,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之中,笑出了聲,而心底所有的陰霾,也頓時煙消雲散了。


    威武將軍顯然未料到意薏會這麽不配合,再說,他臉上的不舍也不是裝的,隻是有點過了而已,而習慣了祖父一臉嚴肅的樣子,這麽悲戚意薏倒是不知道該如何糾正自己的表情了。


    過了許久,在紫晴的再三示意之下,意薏也從祖父的越發陰霾的臉色中回過神,狠狠地掐了在袖子中的手,然後想到自己的阿爹阿娘,才擠出一滴眼淚,“祖父,意薏舍不得您啊!啊啊啊啊~”


    紫晴還沒有從意薏的表情轉化之中拉回神,而那叫比苦還響的哭聲,卻頓時叫她額上直冒黑線,而周圍的人,顯然反應比她還要慢。


    威武將軍繃緊地臉卻頓時轟塌,眨了眨眼,看到自己手上的紅蓋頭,沒有多想就蓋上了意薏的頭,順帶蓋上了嘴角還在不斷上揚,卻掛著淚水的麵龐,心底不由地一陣抽氣,終於把這個死丫頭給送走了。


    隻是,為什麽這麽舍不得呢?


    紅色蓋頭之下,笑意不減,隻是眼角卻是苦澀無比,祖父是舍不得她,卻又不想讓自己擔心,而方才的一切,眾人是不會懂的,而她和祖父卻是默契地配合著,演足了這場鬧劇。


    沒有讓她多想的時間,就感覺到身子一輕,便被人打橫抱起,意薏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脖頸,卻感覺到他身子的一怔,臉上的陰沉卻絲毫不減。


    意薏隔著蓋頭,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臉色,不過,他的動作倒是輕柔,想想自己到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抱自己吧,以前稷塍身子不好,再加上自己是姐姐,所以總會給意薏一種是自己在照顧他,守護他的錯覺,而現在,就在他不熟練地抱起自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的真的很離譜。


    從來都是自己給他們添亂,而自己也總是仗著一點小聰明,任性胡來,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而稷塍,除了表現上不喜之外,都是在替她考慮,就像現在,他就是再不願意看到自己嫁給呂灝,而不會在自己成親這天,在需要娘家兄弟抱上花轎的時候,讓她一人失了顏麵,留下芥蒂。


    稷塍,謝謝你。


    抱著她的身子頓了一下,很快又沉穩地向花轎走去,方才她的聲音很輕,而他們的周身又是鑼鼓喧天的,所以,那句話,隻有他們聽到了,而那句遲來的謝謝,是意薏唯一能做的,稷塍,對不起,我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愛上了他,完全是不由自主。


    那正好一百步的路程,他們仿佛走了十六年,十六年,無論阿爹阿娘是否在世,無論他們鬧嘴吵架,無論她看到稷塍發病落淚,還是,稷塍不喜自己嫁給呂灝,叫自己慎重考慮,都曆曆在目,他們,想到了同一處去了,十六年的相依為命,永遠也割不斷的血肉親情,讓一直她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人,永遠永遠的對自己好,永遠是多遠,他們都不知道,隻是知道,直到他們沒有氣力再對對方好。


    花轎的簾子落下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也再一次落下,她知道,稷塍其實早就不生自己的氣了,他希望的,不過是自己嫁給尋常一點的人,遠離勾心鬥角,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隻要有琉菁教一天,有他一天,她都是有保障的,而她,卻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


    八抬大轎很穩,而意薏卻是昏昏沉沉的,她其實很想掀開簾子看一眼在前麵騎馬的人,雖然明明知道呂灝無論是身體還是身份不可能親自來迎親,但是總帶有一點希冀。


    周遭百姓的議論聲倒是此起彼伏的,即便是喜慶的嗩呐鑼鼓也掩蓋不了,她也隻是笑笑,然後便是側耳傾聽,她在意的,是呂灝的煜王名聲,而不是自己的婚禮的排場,有時候,喜歡可以這麽卑微和無私。


    給讀者的話: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齋齋也高興啊!!!嘿嘿,後麵還有戲哦,存稿告罄,齋齋得更加勤奮才能不斷更了,嘿嘿,謝謝大家給我努力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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