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人也許不大知道,但是,身為和呂灝一起長大的寧霜郡主,她還是很清楚,呂灝雖然在人情都掛著得體溫煦的笑容,可實際上,他的心,比任何一個都要清冷薄情,這樣真情流露,還真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為,他會一直這樣,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打破臉上的微笑,但是,從意薏出現之後,他就變了。


    而這個改變,讓她嫉妒地快要瘋了。


    “那本妃可不可以認為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呢?本妃至少還有說話的資格,不是麽?”


    麵對寧霜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意薏的忍耐也是到了極致了,再說,她也不必給她留什麽顏麵,畢竟,她和呂灝都不欠她,而淩王也說過不會娶她的,那麽,淩王準王妃的事,她也不必顧忌了。


    “既然沒有什麽事,本王就帶意薏回去休息了。劉管家,花轎到了,把側妃送到準備好的房間裏。”打了招呼,又吩咐好一切,呂灝帶著意薏優哉遊哉地往回走,而客廳的那兩位,反正他們王府的茶水多。


    “母親,您……”


    “本宮沒有事,今晚會有很多貴客過來,我倒是想看看那個賤人怎麽收場。”說著,有看了一眼不安的寧霜,沒有多大表情地問道,“你怎麽了,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不是,隻是……隻是沒有料到灝三哥,也會有喜歡的人一天。”寧霜低垂著腦袋,眼底是一片的落寞。


    而長公主卻陰狠起來,看著下首的自己親生的女兒,嚴肅的說道,“母親再說一遍,無慮灝兒又沒有喜歡的人,你們都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不允許,你隻能嫁給淩兒當王妃,收起你的其它心思。(.無彈窗廣告)”


    看著眼眶蓄滿淚水的寧霜,長公主也不為所動,若不是在煜王府,她一定會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她的臉,好好教訓一通了,兒女情長有什麽用,餓了能吃,還是冷了能穿?


    她身為皇家的女兒,把這些情愛早就看淡了,叫她嫁誰,她便嫁誰,可有一絲自己選擇的權利,沒有什麽比權利還要重要的了,所以,她是絕不會讓自己苦心栽培的女兒,嫁給和皇位最不可能的煜王的,即使,他是她撫養長大的。


    但那也不過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淩王體弱,但也得寵,也沒有什麽側妃侍妾,若是霜兒嫁過去,別說衣食無憂,按現在來說,銘王的名聲太差,還真的隻有淩王即位的可能性最大,那麽,她的女兒,以後可就是皇後了,那是多麽榮耀的事情,她這個傻女兒,竟然還不開竅!


    “母親,可是……”


    “沒有可是,若是你不聽我的話,我完全可以當做沒有生過你看這個女兒。”這真的是足夠狠絕的話了,而寧霜果然也止住了眼裏,抽抽噎噎地答了是。


    長公主對她的表現,也是差強人意,也就露出了慈母的笑顏,悠悠地喝著茶水,開始說起了一些無關的話語,完全忘記了這是哪裏。


    “你不該這樣的,你我不同。”意薏看著牽著自己的呂灝,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欠長公主什麽了,沒必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刁難你,再說,既然她那麽想要主婚,就讓她留在客廳,她們三人,也是可以唱一台戲的。”


    意薏很配合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是彎著眼,仔細地盯著呂灝看,“我的親親相公,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可愛了?”


    呂灝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意薏一掌劈開,“不準動我的頭發,很難收拾的,等一下弄散了,你幫我梳嗎?我總不能披頭散發地去接受孟昕蝶的敬茶吧?”


    呂灝並沒有依言收回了手,而是改捏捏她的臉蛋,“小壞蛋,規矩還這麽多。”


    意薏一把推開了他的爪子,而後又是嘟著嘴,狠命地點點頭,“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個家,大事你說了算,小事我說了算,大小事的界定,我說了算。”


    “咯噔”,這一回是換呂灝險些摔倒,勉強穩住了身形,又是一副無比委屈的模樣望著她。


    而意薏卻是冷著眼,看著他從頭至尾的做戲,就連笑容都懶得施舍一個。


    呂灝摸摸鼻子,覺得一個人的獨角戲也沒有什麽意思,便幽幽地開口,“那我在家裏豈不是很沒有地位?”


    “自然不是!”意薏連忙否定,又在呂灝以為她會說出什麽寬慰的話之時,“除了我,就你最大了。”


    這不是廢話嗎?這個王府,還有誰敢爬到他的頭上,除了這隻大膽的小壞蛋。


    “我們在土亭裏用午膳嗎?”


    “你除記得了吃,還記得什麽?”按著她說的,呂灝安排好之後,便看著她戲謔地說道。


    意薏原本還看著這個亭子的,但是,聽他這麽一說,便轉過頭來看著他,“記仇!”


    她在亭子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看著依偎在自己身側的大塊頭,冷冷說道,“不要把我的話當兒戲,我是真的很記仇的。”


    “那怎麽辦,為夫豈不是把娘子得罪個徹底了?”


    意薏對撲到自己前麵的那張放大的俊臉,也隻是嗯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轉了過去,看著這個設計完全和將軍府不同的人工湖,看著上麵映著粼粼的波光,心情頓時大好。


    “怎麽這麽開心?”呂灝也隨著她的動作轉了身,而後攬著她的腰,柔聲問道。


    “我發現你很有錢啊,以後,我不是吃穿不愁了啦!”從湖麵移開視線,而是看著呂灝璀璨一笑,自豪地說道。


    “這是,為夫怎麽會苦了你呢。”他喜歡她身上的香味,特別是發間的,忍不住低頭,落下綿長的吻,一副滿足的模樣,這樣,和意薏一輩子待在王府,真的很好。


    “稷塍他們應該開始動手了吧?”意薏抬頭看了一眼頂頭的日光,順帶張開手指,透著指縫看著陽光穿透了飛揚的亭角,射入她的眼中。


    呂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隻白皙的小手,甚至連寒毛都透著晶瑩的光芒,被正午的光輝籠罩著,有些模糊,卻美得不真實。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十指相扣,意薏的臉上也露出了真摯的笑容,“你的手,很好看。”


    “就是有點涼,是嗎?”


    “嗯,很涼。”


    意薏靠到他的懷裏,此時,已經是二月多了,天氣在一天天回暖,可是,她的雙手,依舊是冰冷的,不論穿多少的衣服。


    “暖不起來,一直就是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冰冷什麽的,不過是更加映襯她的心性罷了,就連阿墨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她也就坦然接受了。


    “你有我,以後我給你暖。”說著,把她的另一隻手也包到了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揉搓著,還時不時哈著氣。


    意薏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抿著薄唇,手裏的暖意,傳到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呂灝,我們這樣,很像是老夫老妻呢?”


    呂灝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手裏的動作不停,“是啊,我們不是要過一輩子的嗎,這不過是提前過過老夫老妻的日子罷了。”


    “好了,夠暖了,暖到心坎裏了。”說著,便低下了頭,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感覺著整個人都落入一個暖暖的懷抱,順勢抱緊了他,感受著他落在他發絲上的一個個濕濕的吻,眼角,卻慢慢濕潤了。


    自己愛上這樣一個男人,真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但是,她這麽一個冷清的人,會愛上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溫柔和縱容,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拒絕。


    “灝,記得小時候,我就說要嫁你的嗎?”


    “怎麽會忘呢,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孩,那個掛著冷酷的笑意,身邊總是跟著一條叫梨花的小孩……”


    呂灝慢悠悠地說著,目光看向了深遠……


    “王爺,王妃,午膳已經備好。”一個女子的嬌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意薏抬頭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呂灝,笑著轉過了身,原來是她啊!


    “嗯,放著便好,你先下去吧。”一個丫鬟,這麽冷的天穿成這樣也就算了,還打斷主子的談話,就連意薏都要佩服她的勇氣了。


    那個丫鬟顯然是不知道意薏是救了她一命,眼巴巴地望著呂灝的背影,遲遲不願離去。


    又是一個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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