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妙妙和梁秋德嗆聲越來越大,梁秋夕連忙打圓場,“蕭夫人,這件衣服確實不適合我,反而我覺得更適合秋德,所以還是給秋德穿吧。”


    “哼!”梁秋德得意的看著妙妙,炫耀自己的勝利,而妙妙則無奈的看著梁秋夕,悲哀她的軟弱。


    最後,梁秋夕選了一件絳紫色普通長裙,而梁秋德則選了一件鵝黃色短裙配同色係披肩,沒選擇那件白色羅裙是因為她覺得那衣服實在太過素淨,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宴會那天,那件白色羅裙最後還是被妙妙穿上了,脖子上帶了一串祖母綠寶石的項鏈,手腕纏繞了幾圈軟銀,頭發隻是簡單的束起高高的馬尾,顯得俏皮又不失風度風範。


    而忍冬則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哈倫褲,腳蹬一雙高筒布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翻領polo衫,現代感十足的造型穿在他的身上卻不顯得突兀。


    宴會在皇宮的禦花園舉行,這次宴會並未像過去以往的宴會一樣眾人坐在桌子後麵飲酒賞舞,今天的宴會更趨於自由和自助,眾人在花園內遊走,食物統一放在一個地方,可以邊賞花邊進食,也可以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把酒言歡。


    因為說服忍冬穿這身衣服花了很長時間,所以當妙妙他們到達宴會時,已經人聲鼎沸,酒香四溢。


    “母親大人,好熱鬧啊。”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即使平日裏再怎麽八股冷酷,但是看到這麽多人和這麽多新鮮的事物,還是顯得異常興奮。


    “忍冬哥哥,忍冬哥哥!”梁涵爍揮動小手興奮的朝他們跑來,梁秋夕也緊跟其後。


    互相打了招呼,梁涵爍便拖著忍冬跑到一邊的樹林中玩耍,留下妙妙和梁秋夕二人,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還是蕭夫人更適合這件衣裳,當日是秋夕不懂事了,早就應該想到,這件衣服對蕭夫人應該是有特別意義的。”梁秋夕依舊笑的溫柔,可是說的話卻又像另有所指。


    “這就是一件衣服,哪有什麽意義,是秋夕公主多想了,可能因為是我親自設計的,所以更適合我罷了。”妙妙心虛的笑著,總覺得梁秋夕似乎知道什麽,當年她和蕭洛雖然走的近了些,可是並沒有公開過他們的關係,想必蕭湛和蕭浪也不會跟梁秋夕主動提起,難道會是蕭洛對她提起的?


    “蕭夫人不必自謙,放眼整個宴會,七成以上都穿著大大大非常大連鎖珠寶服飾店的衣服和珠寶,蕭夫人的能力可見一斑,有時我還真的很羨慕你這種自立自強的女子。(.)”


    “其實我更羨慕秋夕公主呢。”羨慕你的身邊有他,妙妙有些苦澀的說。


    正聊著,一群女子從不遠處走過來,“妙妙?你真的是妙妙?幾年不見,漂亮了!”


    妙妙這才看到,領頭說話的女子竟然就是當年一口一個妙妙姐叫著的連暮雲,多年不見,她更加雍容華貴了,沒了以前的單純稚氣,眉眼間多了一絲淩厲,媚眼流轉間甚至多了幾分陰險。


    “暮雲?不對,現在應該稱你為連貴妃了吧。”妙妙真心的笑著,貴妃的封號僅次於皇後,看來慕容家的事並未影響到連暮雲。


    從蕭湛那裏得知,前兩年蕭湛韜光養晦,使計讓慕容家與蘇家兩敗俱傷,慕容家滿門抄斬,慕容雙雙雖未被波及後位但也不見了囂張的氣焰,而蘇家更是在太後去世後一蹶不振,蘇仙兒自願常伴青燈古佛,如今在後閣的一處偏殿佛堂內不理俗世,整日誦經,為蕭楚國祈福,為蘇家贖罪。


    “嗬嗬,如今你不也變成了譽滿全國的蕭夫人,隻是本宮一直不明白,妙妙你這蕭夫人莫非指的便是蕭洛的夫人?”連暮雲用本宮稱呼自己,足可見她囂張到什麽地步


    這句看似無心的玩笑話讓在場的幾人尷尬不已,妙妙總卻覺得連暮雲是故意的,梁秋夕的臉上隻是有短暫的震驚,然後又恢複了熟悉的微笑。


    “抱歉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洛王爺早在幾年前便成了梁國的駙馬,你如今改名喚作蕭夫人,應該隻是湊巧,嗬嗬。”連暮雲掩嘴輕笑。


    “呃……蕭夫人的稱謂隻是一時興起,真的與駙馬無關,公主不要誤會。”妙妙連忙解釋,可是在外人看起來確實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梁秋夕微笑的點頭,“我明白,蕭夫人不必如此緊張。”


    “這次宴會就是為蕭夫人冊封舉辦的,不如咱們姐妹集體敬蕭夫人一杯,祝賀一下吧。”連暮雲身後一個品階稍微低一級的女子舉杯示意。


    眾女子全都以連暮雲馬首是瞻,她們全都按照連暮雲的意思頻頻敬酒,沒一會妙妙便已經被灌了十來杯。


    不知什麽時候,梁秋德也加入了這群敬酒姐妹團的陣營,她一直為那日在妙妙店裏發生的事耿耿於懷,於是便主動跟連暮雲一搭一唱,讓妙妙更是無法招架。


    梁秋夕見妙妙兩頰泛紅,顯然是快醉了,心裏有些焦急,卻又不能上前幫她擋酒,也隻能在旁邊扶好妙妙,不斷的勸說她們不要再敬酒了。


    又是一杯下肚,妙妙腳下不穩險些滑倒,梁秋夕再也看不下去便大聲的說:“蕭夫人不能再喝了,你們別再灌了。”


    梁秋夕的出聲惹惱了一旁看熱鬧等妙妙出醜的眾人,可礙於梁國長公主的麵子,卻又不好說什麽,不過,梁秋德就不一樣了,沒想到這個平時一向溫順逆來順受的姐姐也有這麽強硬的時候,當下便有些不悅,“梁國公主都像你這麽不懂規矩嗎?真是丟我們梁國的臉,身為主人的連貴妃都沒有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


    “好了好了,蕭夫人也有些醉了,咱們就別在為難人家了,姐妹們,梁國前日上貢了幾株罕見的金色牡丹花,不如秋德公主帶著本宮去看看如何?”


    連暮雲看到妙妙已經出醜了,目的達成留下也沒意思,所以便轉移了話題。


    梁秋德來蕭楚皇宮幾天,早就知道這後宮誰當家,既然連貴妃開口,她自然樂得帶路,她說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秋夕公主,你去忙吧,我沒事。”妙妙雖然頭有些暈,可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剛才連暮雲的舉動她都看在眼裏,七年,連暮雲由一個單純的小女孩變成了工於心計的深閨怨婦,這全是因為她嗎?


    梁秋夕見妙妙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也不好再打擾,“我去看看爍兒和忍冬,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妙妙支著頭,對於上湧的濃濃醉意確實是抵擋不住,輕點了點頭便放任自己癱坐在石凳上休息。


    喝多了還真是難受,幸好她隻是微醺,所以休息了一會兒便又回複了精神。


    眼看那一邊梁秋夕帶著爍兒和忍冬玩耍,遠處連暮雲帶著後宮眾妃嬪賞花,她起身四處晃了一下,讓腦子清醒些。


    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妙妙決定不能再這麽坐下去了,她還有一堆衣服和珠寶沒有推銷出去呢。


    打定主意後,妙妙便開始往前走,微風伴著花香讓妙妙的酒意全無,宮中的風景還真不賴,走著走著,她便走到了一處幽靜的桃花林中。


    漸漸地她越走越遠,熱鬧的人聲依稀可聞,花兒少了,開得也不再那麽好,妙妙這才驚覺自己似乎走錯了路。


    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她抬頭看到不遠處的涼亭內,有一名有位身著白色袍服的男子,正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


    她輕抽口氣,嚇了一跳,沒料到這麽偏僻的地方還有人,仔細一看,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忽然鼻尖一酸,眼淚似乎要奪眶而出。


    她就這麽看著他推著輪椅朝她過來,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是我變了模樣,醜的嚇到你了?”


    如冬日暖陽般的微笑,如蓮花盛開的聲音,依舊是白色祥雲圖案衣袍,依舊是嘴邊帶著痞笑,沒錯,此刻蕭洛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了,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真實,聲音依舊是那麽悅耳,思念了七年的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妙妙不知道除了一動不動,她還能幹什麽。


    是她醉了嗎?她現在是在醉夢中看到了他,這夢實在太美好,美好的讓她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幻境一閃即逝。


    “這不是夢,傻丫頭你可以眨眼的。”


    一眨眼,淚珠翻滾,她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飛奔朝蕭洛跑去,然後死死的摟住他,她的小洛洛,七年之後,她終於見到他了,兩千多個日夜思念,他就這麽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麵前,一切仿佛都未改變,如果這是夢,她多希望這輩子都不要醒。


    “傻丫頭,哭什麽?見到我難道不高興?”蕭洛輕扶妙妙的發頂,當她剛剛踏入宴會花園開始,他的視線就不曾離開過她,那祥雲圖案,那蓮花裙擺,那一身素淨的白色,他知道,那是她的思念,對他深深的思念。


    貪婪的嗅著蕭洛身上熟悉的味道,這個溫暖安定的懷抱,是她最想念的地方,她可以任性的多賴一會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因為,她很快便聽到了爍兒的聲音。


    像是灰姑娘十二點的鍾聲,梁涵爍一聲稚嫩的“爹”打破了她的美夢,妙妙急匆匆的離開蕭洛的懷抱,轉過身擦幹淚水,等她再次回頭便看到了梁涵爍窩在蕭洛的懷裏說著剛剛見到的鮮花品種。


    忍冬默不作聲的走到妙妙身邊,敏感心細的他幾乎是一看到妙妙就察覺了她的不正常,可是卻並未說什麽,隻是一雙眼睛總是忍不住看蕭洛和梁涵爍的互動。


    “爍兒乖,爹爹的腿不好,你那麽重,小心爹爹吃不消。”梁秋夕把梁涵爍從蕭洛的懷裏抱下來,爍兒則撅著小嘴叨咕,“爍兒才不胖,爍兒才不會把爹壓壞,爹說是不?”


    蕭洛寵溺的看著梁涵爍,點了點他的鼻尖,笑著說:“爹很壯不怕爍兒壓壞。”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深深的刺痛了妙妙的心,重逢的喜悅已經完全被這天倫之樂衝擊的連回味都不剩,她無數次的深呼吸來控製的眼淚,勉強扯了扯嘴角,說:“你們一家三口在這裏坐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忍冬,咱們走。”


    說完不等任何人開口,她便拉著忍冬逃難似的離開,她不能當著蕭洛的麵流眼淚,更不能當著忍冬的麵前流淚,即使她無緣成為蕭洛的妻子,但她還是忍冬的母親,一個合格的母親在孩子麵前是不能軟弱的。


    走出桃花林,便是出宮的大門,忍冬忽然開口道:“母親大人,孩兒累了,可不可以不要參加宴會了?母親大人,陪我回家好嗎?”


    聽到忍冬這句貼心的話時,壓抑的情緒終於崩潰,她蹲下身將忍冬緊緊摟在懷裏,任自己大哭出聲,是忍冬這孩子太懂事還是她表現的太明顯,不過不管是哪一方麵,此刻,她都隻想發泄,沒了蕭洛,她還有忍冬,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不是嗎?


    馬車上,妙妙總覺得忍冬欲言又止,終於在忍冬第六次張嘴又閉上的時候,妙妙說話了:“你想問什麽就問吧,娘沒事的。”


    忍冬猶豫再三,小小的眉頭糾結在一起,最後終於開口道:“爍兒的爹叫蕭洛,而母親大人曾說,父親也叫蕭洛,喜歡穿白衣,相貌英俊不似凡人,孩兒想知道,孩兒的父親是不是爍兒的爹,也就是剛剛的那名白衣男子?”


    果然,忍冬還是問了,其實早在忍冬見到蕭洛和爍兒互動的時候,她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欣喜和渴望,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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