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剛從公司的流動資產裏抽出了三個億打到顧氏的賬戶上,蕭氏已經沒有錢去收購梅溪工廠了,你死心吧!”


    靜寂深沉的庭院裏,蕭牧冷冷地丟下這一句,便毅然轉身而去!


    “不!”身後,突然傳來一記淩厲的尖叫,蕭牧驚駭於這一聲幾乎毛骨悚然的女音!


    修長的身影頓住,訝異地回頭――


    蕭夫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尖叫著踉蹌著撲了過來,緊緊抓住了他結實的雙臂,再開口時,赫然拔高的音量不說,還夾著惶恐而尖刻的呐喊,


    “小牧!快告訴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騙媽的,你故意氣我,對不對……”


    蕭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寒著臉揮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


    “是真的。(.)我已經簽過字了,也已經支付了一個億給晨晨,剩下的餘款,財務部會在三日之內打到顧氏的賬戶上,合同是由白律師親手擬訂的。你可以打電話問他。”


    “你――”蕭夫人臉上一陣猙獰扭曲的抽~搐,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眼前一黑,筆直地栽倒向地麵――


    蕭牧伸手拉住了她,攙住她的身體,故意忽略掉她臉上麵如死灰的茫然與哀痛,“行了!你就別再白費力氣了,很晚了,上去休息吧!”


    蕭夫人任由他半拖著往家裏麵走,犀利的雙眸已經瀕臨絕望般地瘋狂起來,“小牧,你聽媽說,這個合同不能執行!絕對不能執行!媽不是故意嚇唬你的,梅溪,我們一定要拿到手,否則,死的不是顧氏,而是我和你,懂嗎?孩子!”


    蕭牧將母親丟進了沙發裏,莫名慍怒,“到底為了什麽,我們和顧氏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


    蕭夫人哀哀淒淒地,“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那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很重要,關係到他的生死。所以,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我如果不幫他,我和你都得死……”


    蕭牧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聲音微微地發顫,“什麽東西?”


    蕭夫人絕望地閉上了雙眼,“你不要問,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蕭牧隻覺得,一顆心直直地墜入了無底深淵:問題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他所以為的,隱約地,他似乎猜到了某些國際禁忌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媽,你是不是幹了犯罪的事?所以,才會被那個人要脅?”


    “…………”偌大的客廳裏,一片靜寂,隻剩下了母子倆不規律的呼吸聲。


    蕭夫人稍稍地緩過了一口氣來,睜開眼,用力地握住了蕭牧溫厚的大手,


    “小牧,你不要問了!媽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別問了!你長大了,懂事了,又把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媽真的很欣慰。你就幫媽這一次,等渡過這次的難關,我就退下來,再也不過問公司的事,安安心心地在家裏度個晚年,好不好?”


    “…………”蕭牧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時間,似乎要永遠凝結在那一刻。


    蕭夫人以為,兒子終究是自己生下來的,斷斷不可能不顧她的生死。可是――


    蕭牧抬起頭來,隻給了她天崩地裂的幾個字,“媽,我心意已定!”


    蕭夫人氣得差點又背過氣去,撫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怒問,“蕭牧!顧依晨到底是給你喂了什麽迷(和諧)藥?”


    蕭牧已經轉身往樓梯上走,抽掉頸間的領帶,頭也不回地答道,“她不用給我喂任何藥,我的心就是屬於她的。”


    蕭夫人被兒子坦率而赤果果的回答,氣得險些一口鮮血噴出來,


    “你是不是以為,顧依晨離婚了,你就有機會了?我勸你不要再做白日夢!先不說霍天遠已經勒令全城的律師不準接下顧依晨的離婚案,她這婚離不離得了還是個未知數。而且,就算她真離了,可這輩子,隻要我一天是你媽,那麽,顧依晨就是嫁誰也不會嫁給你!”


    ――!!!


    蕭牧突然從樓梯上轉過身來,竟是以一種凜冽而蕭煞的眸光沉沉地盯著她,“你是不是還對晨晨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不可饒恕!!!


    蕭夫人震驚地從兒子嘴裏聽到了這個詞,再望進他幽深的眸底,她莫名地打了一個寒噤:她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蕭牧知道是她親手將顧依晨送到別的男人床~上,他是不是還願意喊她一聲“媽”?……


    蕭宅。


    蕭夫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一直到窗外天色微白的黎明時分,卻始終心事重重地未能入睡。


    晚上喝了太多酒,讓她腦子裏又沉重又難受,加之蕭牧那斬釘截鐵的幾個字――“心意已定!”弄得她心亂如麻,索性也不睡了,披了一件厚厚的棉睡衣,便從床上起~身,又從枕邊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時間:05:12。


    ――這麽早,也不好直接去公司。於是,就叫芳姨牽了她的狗狗去晨練。


    “小白,走,我帶你去溜溜彎。”


    小白是一隻毛色純血無瑕的京巴,體型不大,而且性情溫和,是她們這些上流社會的有錢太太們最喜歡養的品種。尤其,她手裏牽著的這一隻,大眼睛水汪汪的,吠叫的聲音聽起來都是嬌滴滴的,可討人喜歡了!


    外麵還是一片朦朧白霧的晨曦時分,蕭夫人便牽了一身雪白的京巴狗出了門,在滲冷的空氣中慢跑著,到了附近的公園……


    公園門口有一家早餐店,平時的生意也不怎麽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早上門口卻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而且,隔了好一段距離,蕭夫人就意外地聽見一陣紛亂嘈雜的聲響,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哭聲?


    等到走近了才發現,有三五個鏢形大漢正在搬桌挪椅的,塞往停在門口的一輛大卡車上,早餐店的老板娘在哭求,拽住一大漢手裏在搬的櫃台,“你們不要這樣啊,我還怎麽做生意……”


    被那個大漢用力地推開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兒子還不上借我老板的錢,隻好叫我們來搬東西了,你哭也沒用!……”


    蕭夫人蹙眉,低聲問身旁的人怎麽回事?


    “唉,這女人真可憐啊!辛辛苦苦地把兒子拉扯大,哪裏知道兒子大了不學好,賭上了!一ye輸了十幾萬,這不沒錢還了,自個兒跑了,債主就追討到他媽的店裏來了……”


    “報警了嗎?”她問。


    “報了,警察來調解過了,沒用。他兒子簽了欠條,人債主說了,還不上錢,就讓她把這店給賣了還債……”


    蕭夫人默默地走開了……


    雪白的小京巴調皮,見主人一個不留神,掙脫了鏈子就往馬路中間跑,當時正是綠燈通行,頓時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響起,“吱”地一記突兀的尖銳,卻驀地一下震顫蕭夫人腦中的弦!


    “眼瞎了,還是想死?!晦氣!!!”


    奔上去救回小白的時候,毫不意外地被司機罵了個狗血淋頭,蕭夫人的心底卻異樣地鎮定了下來,清冷的眸光看著小白,輕聲說,“回家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去辦,你乖乖地回家呆著……”


    折回家裏,已經是早上六點半了,蕭夫人將小白交回給芳姨打理,上樓,換了套衣服,就打起了電話,“你的事,說不定我今天就能辦好了!你借我幾個精明強壯的小夥子,我帶他們一起去搬東西。”


    掛了電話,她輕蔑地笑了:顧依晨,你想拿蕭氏的錢來解困?休想!……


    清晨。顧宅。


    顧依晨還在睡,顧太太就敲門進來了,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樣子,隨即就鬆了一口氣,笑笑地說,“你爸還擔心你悄悄地跑掉了,特意叫我上來看看你在不在呢!”


    顧依晨登時滿臉黑線:知女莫若父。顧董事長,你可真懂你女兒的心!


    顧太太下樓去做早餐,顧依晨也起床洗漱了。


    換好衣服,正要下樓,手機提示收到了新的短信息。纖長的食指劃開屏幕,就見到上麵短短的一行字:起床了嗎?老公來接你上班。


    顧依晨柔美的唇角溢出一抹愉快的笑意,“停在路口等我。”免得被顧董事長看到又不高興。


    霍天遠回了她一個大大的黑臉。顧依晨笑著收起了手機。


    下樓,匆匆吃了幾口麵包,喝了一杯牛奶,便提上公事包,告別父母出了門……


    走過一段林蔭小道,果然就在拐彎處看見了霍天遠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他高大頎長的身影正斜斜地、倚在那扇被她劃了一道斑白痕跡的副駕車門上,一手插在褲兜上,一手握著手機,時不時地看一眼上麵的眼睛,又蹙眉,抬眸看向林蔭道的盡頭――


    終於,在看到那一抹嬌豔的粉紅色身影之後,冷冽的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將手機揣進口袋裏,拉開副座的車門,一付風度翩翩的樣子,高貴矜持到近乎成熟完美的程度。


    直至上了車,男人修長精健的臂膀強勢地橫過來,將她擄進他健碩的懷抱裏,顧依晨才意識到,接下來這個清晨的熱吻有多麽地熱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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