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你在這裏幫我看一下宋若情吧,我去煎藥。(.)”高慕寧道。


    “大公主,煎藥這種事情讓下人去做就行了,你是金枝玉葉。”劉光道。


    “宋若情是我的好朋友,她現在這樣子看得讓我很心疼,我隻是幫她做一點事兒而已。”高慕寧拿著藥包出了房門。


    高慕寧把煎好的藥端進房間,劉光扶起宋若情,將藥送到宋若情的嘴裏。


    宋若情微微睜開眼睛。


    “醒了?”高慕寧道。


    “嗯。”宋若情虛弱地點點頭,“謝謝你了,大公主。”


    “你真要謝我的話就快點好起來。”高慕寧道,“你以後別那麽傻了,要對自己好一點,知道嗎?”


    “嗯,我有點困,我先睡一會兒。”宋若情道。


    “嗯。”高慕寧幫宋若情蓋好被子後,端著藥碗退出了房門。


    “公公,你下去吧。”高慕寧道。


    “是。”劉光下去了。


    宋若情生病之時,趙德芳與趙元佐來長公主府多次,但均被高慕寧以病人需靜養為名將二人拒之門外,二人無奈,隻得離去。


    這一天,喝完藥之後,宋若情便躺下休息,閉目沉睡,奈何惡夢連連,心力交悴,便坐起身來。


    高慕寧在睡夢中迷糊地問:“現在什麽時候了還兵裏邦榔?”


    “沒事,我就有點熱。”宋若情掩飾道。


    “哦,給你扇子,快點睡吧。”高慕寧爬起身來,迷迷糊糊地走到宋若情的床邊,將自己的折扇遞給她,然後再爬回自己的被窩繼續大睡。


    “謝謝。”宋若情接過扇子,扇了幾下便放在枕邊,從懷裏掏出了夏燃彥送她的小瓶子反複端詳。瓶子依舊光滑漂亮,可裏麵的玉顏膏早已用完,湊到鼻邊依稀能聞著一縷縷淡淡的香味。


    宋若情舉起透明的小瓶子,欲將滿天的殘月光影裝入其中。


    “不想他。”宋若情心裏在暗道,“可是,為什麽我會那麽痛苦,我會忍不住地想念你。夏哥哥。”


    宋若情想著想著便沉沉地睡去。


    窗外,棲於枝頭的青鸞撲地一聲飛入了黑夜深處。


    第二天,宋若情醒來後,猶豫了一會,走向案前椅子上坐下,磨了磨墨,提筆踟躕,內心徘徊道:“我應該想念你嗎,我應該相信你嗎?我最怕你把我忘記了。


    你不要忘記我。”


    回首著當初平常而今思之刻骨的相遇。


    那年的光陰在那年的月色裏溶化為無盡的塵埃。


    宋若情隨手撥弄了放在桌上一角的古琴,伸手拔了一弦,聲音沉沉,情意闌珊。


    琴聲裏,她追憶著那不可忘卻的最初遇際。


    弦聲悲徹憂傷,泣不成聲成為離歌。


    我......我還是再給你一個機會罷。我希望你有一天回來找我。我真怕你把我忘記了。”


    宋若情快速地將地址寫好,裝好後紮在青鸞的腳上。


    宋若情輕輕地吻了一下青鸞,然後信心滿滿地放飛了它。


    “這麽早就起床了。”高慕寧打著哈欠道。


    宋若情朝她一笑,眼光又恢複了以前的神采道:“是啊,大公主。”


    高幕寧道:“看來你今天氣色不錯,我們吃完飯之後出去散下心如何?”


    宋若情道:“好啊。”


    宋若情與跟高慕寧用完早點後,便一起出去了。原來是高慕寧約幾個好友一起吃飯。


    高慕寧說,她在長安時,時常與三五好友一起吃飯遊樂,日子過得如魚得水。高慕寧說在她的圈子裏,其中也不乏有才有貌者,每一次聚在一起,都玩得很瘋癲的。


    而這一次是高慕寧的朋友青碧攜一男子前來聚會喝酒。


    青碧穿了一雙高底木屐,木屐的聲音在反光地板上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她不斷地問道:“還有一位美人到了沒有啊?我們都快開飯了。”


    宋若情一聽,好嗲的聲音,怪不得,高慕寧經常說青碧的聲音嬌嗲。


    宋若情坐在酒樓的包廂裏,一會兒,就見了幾名美人言笑宴宴走進來。


    而她們都是高慕寧的朋友。其中有一個文文靜靜女孩子,臉上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聽高慕寧說她名字叫衛姿。


    青碧還專門請了伶人前來以歌舞助興。


    “衛姿,你不是也會唱曲的嗎?來給我們唱一首。”青碧道。


    衛姿道:“好。”衛姿坐地琴弦旁,自彈自唱了起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琴音悲切纏綿,哀婉動聽。


    高慕寧與青碧等人則不斷地談論著各種八卦。


    青碧道:“你們不知道,咱們的花魁賀資啊,被她的那個小白臉給拋棄了。”


    高慕寧道:“聽說,她還流產了呢。”


    青碧道:“可不是,男人都沒個好東西。你說,衛姿本來是清白的伶人,就這樣被那男人毀了。”


    宋若情認真地聆聽衛姿的琴音,突然感覺自己與衛姿同病相憐。


    青碧跟高慕寧敬酒道,“秀秀那個賤人,說好了一起出來開心一下,結果她竟然不來。不管她了,來,我們喝我們的。”


    樂曲換了了一首又一首,曲子卻一直是那個紅衣伶人在歌唱。


    越唱月光越清冷。越唱心靈越寂寞。


    “給你酒。”青碧斟了一杯酒,送到衛姿的麵前。


    衛姿的那張臉,姣美自帶三分明媚,二分寂寞,一分是痛苦。她鳳目緩緩地望著青碧,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毅然將酒杯擲出窗外。


    “好,痛快。”青碧拍掌道,朝衛姿吐了一口酒氣,“那種男人隻有你這種無知的女人才會稀罕。”說罷便回到了坐位,“換另外一首曲子。”


    “好。”衛姿散落的秀發掩蓋住了她整張滄白的臉,看不清帶著酒氣的臉是否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琴弦仍被冰冷的手指撥弄,衛姿似瘋癲似沉醉地低吟著迷離又陌生的歌曲。


    誰愛著誰冰冷的顏,誰仍在疲倦地唱歌。


    宋若情不忍心聽她那悲怨纏綿的曲子,便一個人悄悄地退出了酒樓包廂,獨自坐在竹林裏,且聽風吟。


    高慕寧怕宋若情悶著,便決定提前離開聚會,與宋若情一齊打道回府。


    青碧不勝酒力,也由著伴在她身邊的男子護送回家。


    隻留衛姿一人仍在彈奏曲子。


    獨自寂寞,獨飲澆愁酒,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宋若情在離開時從門縫的餘光裏看見她的左手刺繡著一株永不凋謝的玫瑰。


    那是一朵憂鬱卻永不泯滅色彩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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