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如出一轍


    屈恒此話一出,不僅是阮香雲與合珠郡主愣了愣,就連季平原都被鎮住了。


    屈恒這語氣,這表情,竟然和剛剛的鬱華錚如出一轍。難道,這二人心意竟然如此想通。還是,她們二人本來就是性格如此貼近的兩個人。


    天生一對,這四個字出現在季平原的腦海中時,他幾乎在同時便用力的憤憤甩了甩頭,把心裏那種極度不舒服的感覺甩走。即使她們性格相似又如何,有沒有緣分還要看上天如何安排。


    “屈恒太子說笑了,小王如果成親,定會讓天下貴客到場。焉有讓屈恒太子猜來猜去的道理。”季平原僵硬的將話說完,雙手依舊負於身後,一向傲視慣了的態度讓他看起來威嚴不少。


    屈恒轉頭看了看季平原,臉上的笑容暗暗隱去。隨即站起身來,踱步到季平原的麵前,這才說道:“平原王如果不是因為要成親,而將家中幾位夫人遣散,那是因為什麽?”他銳利無比的眸子用力一勾,盯著季平原的臉龐。


    “小王為何原因,恐怕還輪不到屈恒太子來幹預吧。”季平原口氣不太客氣,自從知道屈恒接近鬱華錚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再對屈恒以禮相對過。


    從小到大,季平原最引以為豪的便是自己的自製力。為了將自己的鋒芒藏起來,他甘居季平川之下,明明自己的才幹膽識並不比季平川差,可是他卻寧可退讓。更甚至為了緩解季平川的壓力,他一連娶了十幾位夫人。隻希望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這麽做,完全是因為這是父皇和母後對他的期許。為了大禹國,為了父母,他將自己的自製力發揮到了極致。即使麵對季平川的時候,他也泰然處之,沒有一點怨恨和羨慕。


    可是現在,他竟然對屈恒的怒氣把持不住。每每看到屈恒的臉,他總是會響起鬱華錚來。尤其今日聽到她們二人好似已經關係不一般,他心中的怒火便更加旺盛。


    屈恒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是沒什麽關係,隻是你也知道,我和錚兒已經私定終身。我屈恒生平沒什麽毛病,隻是自己的東西和女人,甚是看重。如果有人膽敢覬覦,我定會讓他後悔今日所想。”他冰冷的不含一絲絲溫度的眸子,如同一口寒壇一般。人隻消稍稍看過去一點,便會掉進去,乃至萬劫不複。


    季平原輕聲笑了笑,“屈恒太子和本王的想法相似,卻也不同。本王是個念舊的人,對於以前的人事物,總是記憶深刻。甚至有些東西,本王還想奪回來。屈恒太子,你說本王這想法,如何?”他眉毛一挑,看著屈恒反問道。


    屈恒麵色一僵,眸中迸發出一抹嗜血的溫度。“平原王還是不要這麽想的好,就算有些東西記憶深刻,可是對於已經不屬於,或是根本就未曾屬於你的東西,如此強求。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對他人的一種幹擾?”


    屈恒轉頭看著他,繼續說道:“更或許,在造成幹擾的時候,也會讓整個大禹國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牽連到大禹國。萬一你平原王的麵子掃地,也是一件相當難堪的事情,不是嗎?”


    屈恒連消帶打,即從大局勸說,又從個人名譽威脅。他明白季平原嘴裏的念舊是指什麽。除了鬱華錚,不會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季平原對他完全充滿敵意。這女人,還總是說自己小氣,愛吃醋。這季平原都已經快要把話挑明了,他如果還能大度的起來,便也不是屈恒了。


    “屈恒太子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季平原皺眉看著他,本就駿逸的外表,如今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哀思。


    個人名譽,國家聲譽,這些都是季平原所注重的東西。這麽多年來,這些榮譽早就已經鑲嵌在他的骨血裏,看的比生命更重要。


    屈恒勾了勾嘴角,僵硬的回道:“本太子絕非危言聳聽。古人說的好,紅顏禍水。而本太子正是那個愛美人比愛江山多的多的人。平原王,可千萬別逼著本太子衝冠一怒為紅顏啊。”屈恒將話直接挑明,不再拐彎抹角。


    “一個女人,當真比江山重要嗎?”聽了屈恒的話,季平原忍不住問道。他自認已經對鬱華錚情根深種,可是如果為了她而放棄整個大禹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即使他無心帝位,可是要作出傷害大禹國的事情,他絕對無法過自己這一關。


    “當然重要。”屈恒想都沒想。“江山沒了我,也會代代興旺。可是她如果沒了我,便會終生鬱結。我曾經發過誓,此生,定不負她。”


    屈恒說話的同時,眸光看向了門外。門外的鬱華錚麵容為之一動,一股奇異的感覺在自己的心裏流淌過去,溫暖著她的整個心房。心裏那種空洞冷寂的感覺,也沒溫暖的話語所包圍著。


    心中暖暖,臉上也緩和了許多,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那模樣,說有多動人便有多動人。似笑非笑的嬌嗔模樣,登時讓這道房門變成了她身後的一縷風景。而她就是這風景中的人物。


    吉祥如意在一邊聽的真切,不由的暗暗笑了起來。眼角的戲虐被鬱華錚看個正著。


    “咱們太子殿下,倒是個多情的人。”如意開口,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多嘴。”鬱華錚臉上一寒,瞪了如意一眼。反眼看了看房門,臉上現出一抹潮紅。“終生鬱結,他可真是看得起自己。”話說完,鬱華錚轉身便走。


    如意吉祥一看,登時一急。


    “你看,你把小姐惹生氣了。”吉祥一陣發急,責怪如意多嘴。


    如意大呼冤枉。“我哪有那個本事啊,是小姐自己生氣,太子殿下也真是的,那麽說咱們小姐,好像小姐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再也找不到真心人了。”如意劈裏啪啦說了一通,言語間都是在維護鬱華錚,倒真是將鬱華錚看作了自己的主人一般。


    “好了好了,我這就是叨咕一句,瞧你這羅哩羅嗦的。趕緊跟上小姐吧。”吉祥伸手拉了拉如意,這才讓一直說個不停的如意停了下來。


    二人一見鬱華錚已經下了樓梯,趕忙衝了過去,跟在鬱華錚的身邊。


    合珠聽了屈恒的話,心頭為之一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襲上她的心,是冰冷的,絕望的。她忍不住抬起眼眸,看著屈恒喊道:“太子哥哥,沒了你,我也會終身鬱結,並不是隻有鬱華錚一個人這樣。”


    屈恒冷冷的看了合珠一眼,並沒有說話。


    季平原完全怔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鬱華錚再次接受自己,是否真的會開心。他想到的,完全是自己是否想要鬱華錚。而對於她的感覺,似乎完全忽略掉了。


    他有十幾位夫人,每一位都是極盡全力來討好他,就連那時是十二夫人的鬱華錚,也不能免俗。為了勾/引他,做出種種讓他覺得厭惡之事。每每看到鬱華錚因為自己的厭煩而黯淡的目光,以及卻諾的表情,他都覺得暢快不已。


    可是如今換做他來做,他想到也是如何讓鬱華錚重新回到自己的懷裏,而從未想過自己會屈尊降貴,去如何討鬱華錚的歡心。在他的世界裏,強勢的那個永遠是他才行。


    而屈恒,卻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是尊貴無比的西疆國太子,可是在鬱華錚的麵前,他卻毫無太子的威嚴。


    自己與之相較,根本是連接近鬱華錚的機會都沒有。可是要讓他低三下四的說話,死皮賴臉的相纏。這,恐怕他是做不到的。


    阮香雲這邊已經癱坐在了椅子上麵。這兩日她用計將屈恒引來,二人相談甚歡,互贈禮物。本以為,屈恒會因為相處而對她日久生情。畢竟她的容貌並不比鬱華錚差。隻是她們二人性格不同,鬱華錚屬於冷豔芳華,而她是柔情似水。


    她並不認為自己比鬱華錚差在了哪裏,關鍵就是相處的時間上麵。如果她和太子殿下日日在一起,她有信心可以將太子殿下搶過來。以前在西疆的時候,雖然也曾日日見到太子殿下,可是那隻是仰望,就連太子殿下看她一眼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如今情況不同了,隻要再多給她幾天,她定能勝過鬱華錚。當然,這都是在屈恒剛剛說過那句“定不負她”之前的想法。聽過屈恒內心的話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是輸在了什麽地方。


    從小的天賦帶給她的並不是什麽福氣,隻有被別人利用的借口而已。阮香雲輕笑了一聲,感歎自己的悲哀。對於屈恒而言,她隻是一個能夠利用的人。如果她沒有這點價值,估計屈恒連看她一眼都不會。還談什麽愛上她。


    而對於鬱華錚,她雖然不認為自己低她一等。可是偏偏,鬱華錚處處高她一截。尤其在屈恒的感情裏。她這個從小到大的貼身侍婢,竟然比不上才見麵的鬱華錚。這便是差別。


    想通了嗎?說實話,她雖然一直以來心裏抱有希望,可是也早就猜到了結局。隻是因為不甘心,所以一直不放棄。雖然如今想通了,但是對於是否甘心被屈恒所利用,她還是要好好想想的。


    如果得不到他的愛,得到他的恨,也算是一種報複的方式吧。


    屈恒冷眼看了看不再說話的二人,突然便輕聲笑了起來。三人均轉頭看了看他,不明所以的目光毫無保留的射向他。


    “太子哥哥,你笑什麽?”合珠最先開口,皺眉問道。


    止了笑意,屈恒淡淡的開口問道。“合珠,你說,從小到大,太子哥哥對你如何?”


    突然的問話,讓合珠一愣,偏頭想了想,終是實話說道:“太子哥哥對合珠很好,隻是太過冷淡了一點。”


    “好嗎?”屈恒再次反問。“在你的眼裏,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


    “真誠待我就是好,虛情假意的,雖然合珠一時歡喜,但是終究是對我不好。太子哥哥素來寡淡,但是卻從未算計過合珠,也並未對合珠存過什麽壞心眼。在這皇室中,合珠就隻願意跟太子哥哥在一塊。”


    合珠心思單純,想到什麽便說什麽。雖然屈恒對自己冷冷淡淡,還總是拒絕她的好意。可是她就是知道,屈恒從未虛假過,一直都是做自己。


    合珠的話讓在場其他兩個人同時一愣。臉上現出一抹尷尬之色。難道,屈恒能看穿人的心不成,剛剛二人還在想法設想的設計一下。可是如今被合珠這麽一挑白,倒是有些心虛了。


    “平原王。”屈恒側偏著頭,俊美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劈一般,菱角分明。嘴角的一抹堅毅弧度,此刻看來異常明顯。


    “對錚兒,我付出的真心,比你多百倍千倍。你覺得錚兒是傻子嗎?她看不出來究竟誰才是對她好的?”屈恒冷眼反問著。“就算是你如今有心反悔當日休離她之事,可是,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後悔藥。做過的事情,想反悔,可沒那麽容易。”


    屈恒雙手環胸,斜斜的睨著季平原,繼續說著:“不要說錚兒那邊你過不了關,就是我這裏,也沒戲。我屈恒的至寶,豈容他人窺伺。”


    話說完,屈恒轉頭不再看他,對著合珠道:“你最好馬上給我回行宮,不然,明日就等著直接被送回西疆。”


    合珠一愣,剛剛還好好的同她說話,如今又是這副冷性子,噘著嘴巴,不再反駁,徑直往門外走去。“回去就回去,反正這烏七八糟的地方,我也不想待著了。”


    見合珠離開,屈恒轉頭看了看阮香雲。輕哼了一聲,眼角流露出一抹不屑。“阿蘭,今日之事,你不要多想。本太子明日再來看你。”


    話說完,便不再停留,更沒有給阮香雲一個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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