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絕不會輕易下跪,而此時此刻的容爵卻頹然倒下,雙膝應聲跪在冰涼硬實的水泥地上。


    他就那麽呆滯地跪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良久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竟然歇斯底裏地抬手扇起自己的耳光來,每一個巴掌都那麽狠,“啪!啪!啪!”毫不憐惜地連續地打在自己臉上。


    這樣的噩耗的確需要時間去消化吸收,而容爵最不能容忍的是,在他還來不及對她好的時候,她就突然離開了,一如七年前的那個雨夜。


    無疑,對他而言,這是第二次的沉痛打擊。


    看見他抽打在著自己的臉,冷子傲也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攔住容爵,勸道:“容爵,接受這個事實吧!你應該知道,溫暖之所以跳海,就是因為不想連累你,所以你必須打起精神來,你還有容氏集團,還有自己的使命,還有你必須完成的事情!”


    容爵黑眸一斂,冷子傲的話提醒了他,他倏然站起身,咬牙頷首道:“你說的沒錯,我還有必須完成的事情未做,絕不能半途而廢!”


    轉身,他箭步如梭返回醫院,阿ben正好從醫院大門口追出來:“容少……”


    “阿ben!走,帶上所有兄弟,翻遍整個東京我也要找到鬆下次郎替溫暖報仇!”


    冷子傲和阿ben聞言均是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容爵已經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低咒:“糟糕!要壞事!”


    原本是想提醒容爵,容氏和日本日向集團之間還有一筆生意要談,那筆生意對容氏來說相當重要,卻沒想到容爵曲解了意思,竟然想著要替溫暖報仇。


    要知道,東京灣海港剛剛經曆了一場槍戰,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如果在這時候還不收斂,必然讓容氏陷入麻煩中,恐怕所有生意都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趕緊追!”冷子傲二話不說,載上阿ben駕車追去。


    坐上車沒多久,阿ben的電話響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對方是他派去繼續搜尋溫暖下落的手下。盡管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其實他心裏的想法和主子一樣,始終不願相信溫暖的死。


    那名手下說了些什麽,阿ben微微一怔,繼而雙眼發亮,似不確定又有些興奮地說:“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見狀,冷子傲盯著他,似乎對方又重複了一遍,見到阿ben的臉色由驚愕一寸寸變為驚喜,然後說道:“好!我馬上告訴容少!並增派人手過來,你們守在那裏,繼續搜索!”


    放下電話,他迫不及待地對冷子傲說道:“冷總!好消息!我派去的手下來消息說,溫姑娘很可能還活著。”


    “什麽?”冷子傲的聲音微微揚起,“是怎麽回事?”


    “他們在位於東京灣海港西側的一片海灘上,發現了溫姑娘的鞋子,那一帶還有人的腳印,可能是有人先發現了她,”微頓,阿ben蹙眉說道,“雖然這是個好消息,但也很棘手,萬一帶走溫姑娘的人並非善民,對她有所企圖,那我們……”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冷子傲肅然說道:“馬上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爵,讓他立刻回來!”


    “是!”


    ――――――


    日本東側某海域,有一座極其美麗的無人島嶼。


    島的一麵是高陡的懸崖,從崖頂到地麵遍布參天密林,綠森如海,另一側則是蔓延滿山的灌木叢,越過這片灌木叢便出現了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帶,離植物帶不遠地勢較高的平台上,淩空兩米高建了個紮實的木屋。


    木質屋子帶著煙熏味,因為空氣腐蝕較大,小木屋並沒有建成傳統日式榻榻米的樣子,而是很罕見的吊腳樓,除了支架,其餘部分不與地麵接觸。


    俊美到令人窒息的混血男子就靠在那數米高的欄杆上,枕著雙臂,仰靠在欄杆與牆麵的角處,一雙~腿交疊著擱在欄杆上。


    他的皮膚呈現健美的古銅色,褐色的頭發,發鬢略短,精悍的模樣,鼻梁高挺,有著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更顯得魅惑。


    他斜靠在欄杆的姿勢顯得很放肆,很悠閑,卻讓人想到了獵豹,仿佛隨時審視著四周的一切,眼神裏透著一股狠意。


    一名手下走來,畢恭畢敬地說道:“總裁,她已經醒了。”


    聞言,他眉梢微挑,嘴角弧度透著詭異,似笑非笑般張揚,他利落地翻身躍下欄杆,穩穩曲膝落在地上,然後大踏步走向小木屋內。


    看見裏麵那個滿臉驚魂未定的女人,他麵上露出一抹微笑――不愧是容爵的女人,果然長得出色。


    從海邊將她撿回來的時候,雖然她一直昏睡不醒,又受了重傷,可那骨子裏的一股媚勁兒卻是無法掩蓋的,就仿佛金三角裏的罌粟花一般,整個人隻能有用一個詞來形容――誘~惑。


    突然間,他很想嚐嚐這株罌粟花的味道……


    溫暖從醒來時起,一直到現在還沉浸在惶恐不安中,先是不知道自己是身處天堂還是地獄,後來聞到一股鹹鹹的海水味兒後,才漸漸回過神來。


    第一時間是查看自己的傷勢,明顯有人已經替她包紮過,手背上的紮傷,身上的鞭傷,都痛得仿佛要撕裂她全身一般。


    “如果我是你,最好不要亂動。”俊美的混血男人戲謔地說道。


    溫暖倏然抬首,看向來人,感覺到他嚴重類似於獵人的光芒正投射在自己身上,直覺告訴她――危險!


    “你是誰?!”她下意識地後退。


    那男人長得很俊美,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珠,是混血兒?那眼珠的顏色很好看,本該是憂鬱的顏色,可是從他的眼底迸射出來,卻似生猛野獸!


    他抱臂走進小木屋內,很悠閑的姿態,身型高大到足以俯視她:“你好,美麗的罌粟花。”說的竟然是流利的中文,嘴角微揚。


    溫暖不禁愕然:“你……是中國人?”


    他笑:“我是中法日三國混血兒。”


    她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是你救了我的?”


    “沒錯,”他依舊是笑,但那抹笑意讓她感到害怕,這個男人總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他繼續說道,“你傷得很重,不過運氣很好,台風刮來之前,我發現了你。”


    聽他這麽一說,溫暖突然想起了那個冒死救她的女孩兒,追她們倆的鬆下次郎,還有容爵,她跳進海裏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他的呼喊聲……


    此時此刻的溫暖並不知道,覃芹被鬆下次郎的人丟在國道路旁,正好被趕來尋找溫暖下落的冷子傲發現,並將她救回了酒店。


    遺憾的是,覃芹並不知道冷子傲的身份,不敢輕易曝露自己的底細,她在酒店呆了一晚後,第二天就溜之大吉了。


    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溫暖急了:她得馬上離開,否則廣告拍不完,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她忍痛想要爬起來,說道:“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現在得走了,我的朋友們現在一定很著急,我要立刻回去。”


    “恐怕還不行。”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看似並不大,卻令溫暖瞬間跌落回去,她驚了一下,抬頭看見他好整以暇地搖搖頭,卻是玩味的表情。


    而且,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上,雖然不動,卻是有力地按壓住她,使得她的肩頭像是要碎了一般痛。


    “放開我!”她羞憤不已地盯著她。


    “我說了,還不行,現在你還不能走。”他笑哼哼地,可眼中玩味的神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冰凍人心的寒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不放我走?我已經道過謝了,如果你想要謝禮,就請放我走,隻要我回到朋友身邊就可以立刻給你。”她極力鎮定心弦,想要盡量委婉地說服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神秘男人。


    男人眯了眯眼,那抹玩味的神色又再次浮現,這株罌粟花,很有些意思,如果是平常的女人隻會有兩種反應。


    要麽是被他的“男色”所迷惑,巴不得投懷送抱,要麽是被他身上的戾氣所震懾,早就嚇得渾身哆嗦。


    而眼前這個女人,卻表現得異常冷靜,而且還直到和他談條件,她的表現,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玩過刺激的遊戲了。


    他在她的目光下,淺淺的笑,微啟薄唇:“因為你是容爵的女人,所以你不能走。”


    溫暖大吃一驚,他認識容爵?到底怎麽回事?除了鬆下次郎,容爵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她怎麽這麽倒黴,剛剛逃脫了鬆下次郎的虎穴,現在又掉入這個神秘男人的狼窟?!


    她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男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說道:“我是日向集團的新任總裁夜天昊,容爵和我之間有一筆生意要談,有了你,我可以做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說完,他在溫暖訝然的目光下轉身走出去。


    溫暖被夜天昊的手下鎖了起來,她咬牙忍痛站起身,踮著腳走到臨窗的鐵柵欄邊上,那個高大的男人信步踱到一個兩米高的欄杆下,豹子一般迅速地攀爬而上。


    最後,穩穩地坐在了高架欄杆上。


    ――――――


    直到溫暖還可能活著的消息後,容爵便立刻對外封鎖了一切消息,借口很簡單,就說溫暖因為腳底的傷勢發炎化膿,大病了一場,暫時需要靜養一周,醫院拒絕任何人探病,而蘇珊作為她的私人助理,二十四小時守候在醫院。


    占星辰想要找容爵問個究竟,卻一直找不到他,因為他很忙,忙著二十四小時找尋溫暖的下落。


    時間拖得越久,冷子傲和阿ben越是擔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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