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紐因沙藤在別墅設宴款待遠道的來客。


    方澍野和範禎莫在廊道上相遇,“瞎子,是鴻門宴,好吃好喝,別太虧著自己!”


    “有什麽發現嗎?”他小聲問。


    “日本女人很可愛,你呢?”


    那是範禎莫的強項,方澍野想他這三日來已經和這別墅的女人們熟悉地差不多了。


    “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孤獨的孩子。”


    方澍野說,他每天都能聽到一個孩子在夜晚歌唱,那是一首《小星星》,帶著一個孩子獨有的憂傷,他年少時在父母發生意外後,曾經也愛一個人唱歌,而那首歌也讓他想起了星橙,那個大樹和星星的故事。


    沿路由人引領,二人來到戶外一處泉水潺潺的綠野處,有人在吹塤,很悠揚的曲調。


    “瞎子,是紐因沙藤,這是殺人的節奏嗎?”


    “恐怕不是,我覺得今天我們有可能會活著!”


    方澍野從小也接觸音樂,加上他娶過蓧雅,對音樂的感覺更敏感,他覺得沙藤的音樂沒有殺戮的感覺。


    他心中的忐忑被入耳的曲子吹跑了。


    “紐因沙藤帶了他的親信路易斯.楊,還有一個孩子,客人就我們倆,周遭都是殺手。”範禎莫觀瞧著周遭說。


    而兩人說話的時候,紐因沙藤領著兒子走了過來,“豐川,見過方先生和範先生。”


    “你是個明星嗎?”那個孩子問範禎莫。


    “我喜歡當女人的明星。”範禎莫一身白色的西裝,十分蠱惑地笑笑。


    那孩子唇角露出了不屑,眼睛調向方澍野,“哦,你瞎了!”


    “是,可不影響我看星星。”


    “星星?”


    “對,星星。”方澍野握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溫和的微笑。


    那個孩子楞了,他吩咐,“路易斯,我和你換下位置。”


    “好的,少爺!”那長了碧藍眼珠的外國人,很恭敬地與那個孩子換了位置。


    於是中首依然是紐因沙藤,而下首,一條蜿蜒的小溪畔,客人們兩兩相對。


    那是曲水流觴,很古典的一種娛樂,酒自溪邊飄過,被客人們取過。


    後來紐因沙藤拍手,有身穿和服的女人們花枝招展地步來。


    範禎莫喜歡女人,也善於和女人談笑風聲,而他的眼睛瞧著對麵一直正襟危坐的無趣男人,於那群女人說,“去,去伺候那個瞎子,吻到他嘴唇的女人,我給她開支票。”


    紐因沙藤顯然很喜歡看這種內訌的熱鬧,他鼓掌讚成,他在上首踏步跳起日本舞蹈時,那群女人踩著木屐,銀鈴灑笑地衝了過去。(.)


    “範禎莫,不覺這太過分了嗎?”


    方澍野瞪向聲音的來處,謝絕了一個女人的美酒,而那群女人真的是讓人避恐不及,他好似唐僧一般,左躲右閃,應付著那些女人。


    “方澍野,我們的戰爭沒完,你可以娶她,可你阻攔不住我喜歡她!”


    範禎莫一臉執拗,他吞了杯酒,幸災樂禍地看著方澍野的臉上被女人的唇印覆蓋。


    紐因沙藤看著方澍野,他已經觀察了方澍野幾天,這個男人的脾氣和當年的武藏君很像,是個執拗的男人。


    而今天令紐因沙藤意外的是,他的兒子豐川在方澍野拜托那些女人的時候,他步去為方澍野解了圍。


    “方先生,我能坐您身邊嗎?”


    “哦,真是......,真是榮幸之至!”方澍野欣然道。


    那個孩子如他父親一般有威力,朝那些女人們看過,那些女人便一一行禮,做鳥獸散去。


    “你不喜歡女人嗎?”那孩子請隨侍替他擦掉了那些唇印,落座問道。


    “不是,我有妻子的,我隻喜歡她一個女人。”


    “是那個叫葉星橙的女人嗎?”


    “你知道?”方澍野有些詫異。


    “我必須知道,那是我的功課。”


    “你累嗎?”這樣的事,一個孩子竟然要了解,方澍野不覺得很好。


    “不,那很容易記。”


    “那你見過,見過......”


    “你是說殺人嗎?”


    “你很聰明。”


    “見過,有人曾想殺掉我,可是沒得逞,那個想殺我的人,死在我的眼前。”


    這樣的家族,火拚時大概會出現這樣的事,方澍野心中歎息,“謝謝你為我解圍。”


    “你似乎在同情我?”


    “孩子的世界該是美麗的,你不必太在意。”


    “紐因家族隻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分,我必須活著,這是生存的必須。”


    “哦,為了生存,我們碰杯,男人式的碰杯。”


    方澍野表示了理解,而他的話得到了那個孩子的微笑。


    紐因沙藤一直在瞧著兒子,他覺得兒子似乎對這個方澍野很有好感。


    後來藝妓們唱起了歌,紐因沙藤拉著一個女人邊唱邊舞,十分盡興。


    “我父親唱歌你能聽懂嗎?”


    “不,我聽不懂日語,可我覺得那好像不是首很快樂的歌。”


    那個孩子看著他的父親,低聲告訴方澍野:“歌詞來自近鬆門左衛門的詩,大意是:我何以至此/我永遠忘不了你/你若想棄我而遠去/我絕不容許......”


    紐因沙藤有些醉了,他的目光掠過方澍野,“來吧,方,唱首歌給我們。”


    方澍野看著那個孩子,他想起了聽到的歌,他唱了出來,那個孩子聽到了熟悉的旋律,和他合唱了起來,紐因沙藤停了下來,他的兒子曾經很愛唱給他母親聽,即使在他母親快不行的那段日子。


    “你說你能看星星”


    “是。”


    “可你看不到。”


    “我相信我能看到,就像那棵樹,它在地上,星星在天上,距離遙遠,可是它們在一起。”


    “我的媽媽也會像星星一樣看到我嗎?”


    “可以,因為你會像那棵樹一樣,看到她,而她也會用她的光芒告訴你,她在看你,守護著你。”


    那個孩子衝方澍野笑了,他起身,往他父親那兒跑去,“爸爸,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嗎?”


    “你和方澍野似乎說了很多話。”


    “嗯,有關星星的話,他說媽媽她會像星星一樣閃耀,她會看到我,當然也會看到爸爸您。”


    紐因沙藤點頭,由兒子攙扶著離開了。


    範禎莫走了過來,“別那麽幼稚,方澍野,我才不會拿什麽星星和大樹的故事騙女人的心,我會告訴星橙


    ,如果她想棄我而去,我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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