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慢點!”


    君燁追上去,輕聲提醒。


    “燁,你說奶奶她終於不用再把我和娘妻搞混了。我能不高興嗎?”慕容芷凝反將一軍,君燁薄唇一僵無奈的搖頭。不過隻要凝兒高興,他便高興。


    慈寧宮


    太後歪靠軟榻上,雍容華貴的身影在層層屏風後若隱若現。那皺紋橫身卻也不失那從容不迫的威儀。她眼睛半闔著,暴風雨之後,平靜得好像從未發生過什麽。


    “奶奶……”


    一抹碧藍色的身影衝了進來。她的鬢發高束,用翡玉琉璃珠釵子固定。其餘的鬢發全散落在背後。而那鬢發,正是君燁為她親自束的。那時羨煞一屋子的奴婢。


    聞聲,太後隻是淡淡的抬起眼眸。看著那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的慕容芷凝,有陌生,有熟悉,總之各種味道在心中雜成。


    “奶奶!”


    慕容芷凝從高興轉變為驚訝,這般淡定的麵容,是什麽道理?她還以為太後也會高興得也擁過去。抱著她的孫女。這完全不按常理演,額……


    “你是不是又病了?或者是根本還沒好。”


    說著,便要用手切在慕容芷凝的脈上。


    “咳~”


    被這句話嗆得,太後終於說話了,“哀家沒病!”


    “那……”慕容芷凝不信,“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深深的眼窩看著慕容芷凝,半響才回答,“凝兒!”


    “恩?”慕容芷凝忽然一喜,看來的確是好了。而她下一句話,頓時將慕容芷凝再次打入地獄。


    “哀家不明白,央央二十年前死於冷宮。那時她的孩子才兩個月,已經隨她一同葬身於火海,如何會?”她疑惑的雙眸看著慕容芷凝,第一次如此正色的問。


    慕容芷凝輕歎,終於知曉她今日的神情如此怪哉。原來是不信自家兒媳婦還活著。她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拉著君燁一起跪下,“奶奶,你先把這杯茶喝了。然後我們再慢慢聊好不好?”


    太後深深的目光看了眼慕容芷凝,再看了眼君燁,終是接過茶喝了一口。然後放於一旁的桌上,道,“乖,起身!”即便眼前這個女孩真的不是央央的女兒,次次解救她於水火。如此善良的女孩她又能說些什麽?


    再者,不是她的親孫女。那又如何?


    隻是,她膝下無女。這麽多年就央央一個真心喜歡的媳婦。她自然願意相信凝兒是她的親孫女,但仔細推敲,存在著太多不可能。


    “呐,奶奶。聽我娘親說,當年好像是我爹爹,額……就是我娘親一直喜歡的那個將軍。是他在最後一刻救下她。”慕容芷凝暗歎,最終還是乖乖的坦白,“聽說以前的那個老皇帝對我娘親不太好的時候,他便在冷宮外挖了一個地道。隨時準備救我娘親出宮。”


    見太後不說話,慕容芷凝又補充了一句,“爹爹說過,這斂南國若想讓他一輩子忠心。除非老皇帝一直對我娘親好,可他沒做到!”


    “凝兒,別一口一個老皇帝。皇祖母心中會不好受的。”君燁攬過她的身子,輕聲提醒。


    “無礙!”太後擺擺手,對於那個二十年一夢醒來已經死去的兒子,她已經無感,甚至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覺,“隻是,當年央央明明中毒。自己能存活下來已是不易,她的孩子又如何?”


    “這個……”


    慕容芷凝遲疑片刻,看向君燁,“奶奶,這個你問小燁燁。我還要去給我姨母請安。”


    轉身,看著君燁,“乖,這裏交給你了。好好給我奶奶解釋解釋你是怎麽英雄救美的。”於是,離開的時候還不忘了看一眼太後,“我等下再來看你!”


    對於慕容芷凝自戀的行為,他蹙了蹙眉頭當做沒聽到。隻是,把這種解釋的事情丟給他。是嫌他和她的親人不夠親近?還是純粹是覺得這是棘手呢?不過,君燁估摸這應該是前者。


    凝兒肯定是嫌他每天忙於政務,有空膩著她沒空關心本應是他們兩個共同的親人了。


    “額,皇祖母。此事說來話長,容孫婿慢慢道來。”


    他自來熟般的坐下,偉岸的身影讓太後心中一頓。若凝兒真是她的孫女,那麽她的孫婿的確該是這樣的,才配得上她的孫女。


    太後點了點頭,君燁才慢慢解釋。


    “當年淩卿王府遭遇奸臣陷害,父王母後戰士疆場還落得反叛的罵名。那時孫婿才六歲,一直隱姓埋名,在黎山學藝。直到後來遇到了當時的凝兒,相知相識相愛。”往事如過眼雲霄,隻是一旦提起卻總是忍不住心中激起片片漣漪,“後來才知凝兒紅顏命短,活不過五歲。當時我心急如焚,帶著凝兒上山去求師父?”


    “後來呢?”太後聽著,急的差點從軟榻上掉下來。


    “天地真經十層功力,可以化解世間一切劇毒。至於寒毒……”君燁指尖一顫,薄唇僵了許久才再次染上一絲笑意。


    “寒毒又如何?”她急問。


    “沒事,這天下第一奇毒化解起來有些費力。但孫婿總算是和師父一起保住凝兒的性命。”君燁輕笑。


    的確是有些費力,當年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寒毒轉到他的身上。在功力漸漸削弱的時候,耗費了三天三夜的精力才真正的將那些寒毒化解。而那三天三夜,體內的精元流失。按照師父的話說,他救她,耗了二十年的壽命。


    不過想想,用他的二十年換她一生。多麽劃算?


    君燁抿唇一笑,對此他很滿足。


    話剛說完,君燁還沉浸在無邊的幸福之中。卻隻聽“噗通”一聲,太後跪在他麵前,“淩卿王舍命救下哀家的小孫女,哀家無以為報!”


    “皇祖母不必如此!”他心中駭然,連忙扶起太後,心中想著幸好沒有告訴她,他虧損了二十年壽命的事,“其實,孫婿隻救下凝兒。卻導致我和她的孩子多年來備受寒毒的折磨。”


    “孩子,你們有孩子了?”


    瀟緣一直到三天前才到慕容芷凝身邊的,而慕容芷凝卻因為一直忙碌於各種事根本還沒空告訴太後。所以,太後一直還不知道瀟緣的存在。


    “是,孩子已經快六歲了。”君燁笑,“還是凝兒厲害,這麽多年來。已經成為舉國上下家喻戶曉的神醫。就連寒毒都已經想到辦法為兒子解除!”


    “什麽辦法?”太後好奇,“莫非寒毒真有辦法解除?”


    “聽凝兒說,是用天下最難得的三十六種草藥煉製而成。但最重要的是藥引。”君燁解釋著,“也就是用下毒者的血!”


    “你們逼宮,殺了南帝和皇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太後問。


    “是!”君燁毫不吝嗇的回答。白皙纖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玩弄著手裏的杯子,“他雖是你的兒子,但對於凝兒來說有血海深仇。或許讓你為難了!”


    自己的兒子,即便是再混賬。那也是兒子。他自然清楚母親對孩子的那份愛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但君燁錯了,當聽到這話的時候。


    回應他的卻是猛然一捶床,“那是他的報應!早該如此了。”太後滿臉的厲色,腦海中一個個的記憶漸漸的深入,閃現出一個個畫麵,“他根本就是個魔鬼,當年……”


    當年在那龍儀殿門口,當時的太後在走進之時阻止別人通報。以至於太後走進了他都不知道,而他正好聽到那一段刻骨銘心的對話。


    “皇上,查證屬實。皇後娘娘在進宮前的確與左將軍有過一段關係。”


    那龍儀殿的明黃色影子忽然轉身,一桌的書被掃在地上,那滔天怒意拔地而起,火勢直衝雲霄,“什麽叫在進宮前的確有一段關係。”百裏青咬牙切齒,“朕看她從未將朕放在眼裏過,這朝裏朝外,她權傾朝野。哪裏還有朕的地位。”


    “皇上說的是,皇後娘娘的確是太……”


    “這女人欲把持朝政之後。假以時日便要效仿挽月國,登基為王。將朕當做螞蟻般的捏死。”他冷笑。


    “皇上……”那侍衛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百裏青那雙紅得發綠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侍衛,仿佛要將他當做鳳未央撕了。轉身走進暗道,過了盞茶的時日,便又再次回到原地。那時他的手上帶著一瓶藥,“把這個交給莊華貴妃,告訴她,此藥無色無味。是唯一能報複鳳未央的藥。還有記得,將鳳未央打入冷宮。若是她反抗,就地處決。她如今身懷有孕,朕就不信朕的軍隊還鎮壓不了一個女人。”


    那侍衛走下去了,而太後卻走了上來,指著百裏青氣得發抖,“畜生,你要對央央做什麽?”


    “母後難道不知,她欲謀反,給朕戴綠帽子嗎?”


    話音剛落,百裏青的臉上便已經被甩了一巴掌,“畜生,你自己性子懶惰。不願管理朝政。怪誰?央央為你操碎了心,一直忠心不二。一直以你為天,多年來恪守本分,三從四德。你不思報答卻反咬一口,哀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忠心?”百裏青冷笑,像一個發了狂似得魔鬼,一步步朝太後靠近,“忠心又如何?一個皇後不幹不淨的在心裏裝著別人,於別人通奸。這也叫忠心?朕告訴你母後,就憑這點。朕便要將這女人打入地獄。讓她帶著她肚子裏的孽種,一起共赴黃泉。即便她逃過一死,朕這次也會讓她和那個淫亂後宮的奸臣所生的孽種。飽受寒毒的折磨。即便再再幸運一些,那孽種逃過一劫。自然也會生生世世受到寒毒的詛咒。”


    “朕覺得這很有趣,朕利用莊華貴妃這女人下毒。這朝野上上下下就算有人想要報仇,也絕不知道,其實那毒是朕的血做的引子。”他瞳孔忽然變大,厲色道,“他們絕不會猜到,是朕想要詛咒這女人!”


    他至始至終,似乎都沒有相信過鳳未央腹中的孩子會是他的。僅僅憑著一段過往,便抹去了鳳未央所有的功勞。


    聽到這裏,君燁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那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後,整個臉由晴日一點點的轉變為陰雲。一字一句的問,“你說寒毒是百裏青的血做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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