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對啊,那毒的確是皇後下的。她自己親口承認的。而且我也證實過,的確是皇後下的毒啊。”


    聽到這話,君燁頓時又變得從容了。嘴角似有若無的揚起一絲冷笑。他曾經換位思考過,若是自己的父親有那麽渣自己能不能接受?但事實證明,誰願意承認自己的父親是個渣,渣到連自己的兒女都舍得迫害?或許若是他是凝兒,他也會由心的狡辯。那個混蛋還是有一絲良知,舍不得親自下毒的。


    這一點他完全不否認,因為他那個舅舅那麽壞。他依然一次次容忍,希望他能夠變好。


    “所以藥沒問題!”他掰開她的手,回首一字一頓的告知,“本王就是不喜歡瀟緣,很不喜歡!”


    慕容芷凝隻感覺頭一陣暈乎,這個混蛋,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君燁!!”


    她氣得渾身發抖,猛地一拍桌子。而那人,卻已經逐漸的走出去。


    “君燁,你不對我坦誠相見。我確定你這輩子會後悔!”這次,她是真的發怒了。那種果斷決絕。她慕容芷凝從來都如此,愛上了便傾盡力量去愛。但,別挑戰她的極限。


    聽到這話,君燁的腳步頓了頓。而後卻是徑直的走出房間。頓時讓慕容芷凝血氣翻湧,差點沒再次暈過去。該死!當真是該死!


    隻是,她看見的是他的決絕。而沒看見的,卻是八尺男兒。淚流滿麵的一瞬,濕了紅衣。他也想跟她一起麵對,可是,凝兒,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一日的時間,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似乎有那麽一瞬,他認命了。上天弄人,無論他如何努力。他能將那被他傷透的心再次喚醒,能讓自己再次走進他的心靈。卻改變不了,這輩子注定生離死別的命運!


    他可以事事順從於她,他的一切都可以給她。他可以傾盡天下而不悔。而唯一不許的,便是她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不許她淒然一生。


    冰涼的風從窗戶打入,那夜,慕容芷凝閑躺在躺椅上。看著外麵的月光,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門沒有打開,慕容芷凝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比那冬日的風更加冷。


    她才嫁過來第二天,他便徹夜不歸了麽?還談什麽天長地久,君燁你這騙子!


    她漸漸的合上自己的雙目,而一滴清淚卻是抑製不住的流落。何時起,她已經會為了一個男人流淚了?真的值得嗎?


    想想她在二十一世紀也算是瀟灑自如,除了想過自己的爺爺便再也沒有再想過誰。至於父母,她從來沒有過。也從未奢望過。如此甚好。


    自從遇到君燁之後,便從來沒有一天安穩過。該死!自己居然被他感動了,還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她真的還是那個無拘無束的女孩嗎?


    寒霜依舊,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漸漸的睡著了。朦朧的意識中,有一人打開門,然後走過來。輕輕的將一縷輕衫落在她身上。而就是那小小的動作,淺眠中的慕容芷凝立馬反應過來。


    慣性的抓住那隻手,“燁……”


    而入目的身影,卻剛剛在她眼前。那張稚嫩卻又熟悉的麵孔,讓慕容芷凝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飛快的又換上慈愛的輕笑。


    “娘親!”瀟緣不滿的靠在她身上,“他這樣對你,你還整天想著他。果然,娘親現在不屬於緣兒了。”


    “你知道什麽了?”她大驚。


    “難道不是嗎?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就讓娘親獨守空房,這個壞蛋。”提到君燁,瀟緣充滿不屑。


    慕容芷凝暗自輕歎,平靜的麵容像是從未曾發生過什麽。隻是將瀟緣抱在懷裏,“其實娘親發現一個問題,緣兒一直在娘親身邊。一直沒有欺負娘親!”


    瀟緣點了點頭,將她那兩縷鬢發微微理了理,“娘親,或者他……爹爹真的是有什麽苦衷也說不定!我看他好像也沒那麽壞,畢竟為娘親做過那麽多讓我都感動的事。”


    慕容芷凝那鳳眸中盈盈水波流瀉著,半響才再次釋然一笑,“不管啦!可能感情的事就是這樣,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娘親會打開他的心結的。”


    “恩!不管娘親做什麽,緣兒都支持娘親。”


    那小小的手反握住娘親的手,卻才發現,自己的手好像比娘親的還冰。忍不住有些失落。而觸及到那如冰山般的手,慕容芷凝心中一痛。眼淚在框中打轉,很快又收回去,“乖,娘親把你的手捂熱。”


    瀟緣一怔,終是點了點頭,“好!”


    那夜他沒有問解藥的事,而在瀟緣心中卻一直期盼著。在慕容芷凝的動作中,語言中。瀟緣讀出很多的無奈,以及辛酸。他不願去問,若娘親真的能救他。早就興高采烈的告訴他了。若是不能救他,問了也白問。


    當然慕容芷凝抱在瀟緣亦是一夜未眠,她不明白,為什麽燁有心思不告訴她?若是夫妻同心,不是什麽事都可以化解嗎?這算不算是夫妻間的矛盾呢?或者正如以前閨蜜說的那樣,男人和女人思考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處理問題的方式不一樣。


    而遇到這些事,她到底該如何去處理?


    翌日


    從宮中出來的馬車,剛一停靠在王府。慕容芷凝便從馬車內跳出來,然後直奔逸卿閣。


    “燁!”


    那一抹碧藍色的身影,帶著喜悅奔跑著。所過之處,侍女低著頭乖順的為她讓路。所有人自然清楚即便慕容芷凝在王府失去了靠山,但宮裏還有一個大靠山呢。


    打開逸卿閣的大門,房內空無一人。慕容芷凝剛剛微微愣了一下,見一旁的侍女,問道,“王爺呢?”


    “回王妃,在書房!”


    侍女的話剛落,隻見一抹碧藍色的身影從她身邊飛過。侍女歎了歎,搖頭離開。


    而書房,君燁正拿著一本書仔細閱讀。說是仔細,的確是仔細到一定程度了。兩個時辰了,還是翻在那頁。這種仔細程度不得不讓人懷疑,那書,是不是一種用來偽裝的方式。


    門“晃蕩”一聲被打開了,那抹碧藍色的身影闖入。君燁先是一驚,緩緩的放下書那麵色卻是有些陰沉。


    “燁……”慕容芷凝剛開口,卻被他打斷。


    “怎麽這麽沒規矩,本王的書房也是你能隨意踏入的?”


    她剛才跑得有些發熱的心頓時一冷,好像瞬間被打入冰窖。許久,才又死灰複燃。不想跟他計較。


    “那應該怎樣?”慕容芷凝揚起一絲笑,好心情的問。


    “雲鴻沒叫人教你禮儀麽?”他一麵翻書,一麵不悅的說著。


    操!雲鴻有沒有叫人教她禮儀你不是清楚得很麽?慕容芷凝磨牙吮血恨不得將眼前這男人痛扁一頓,一泄心頭隻恨。轉而一想,她忍。


    “呐!”


    慕容芷凝轉身,一步步的走出去。然後關上門。君燁還以為她不會再進來,按照慕容芷凝的脾氣,估計可以幾日不理他。或者是直接離家出走。卻不想,慕容芷凝換成了敲門。


    “王爺,妾身知道王爺日理萬機。但妾身的確是有要事與王爺相商!”


    屋內沒有動靜,當然,慕容芷凝沒有看到房內男子那抹淡淡的笑。似乎覺得慕容芷凝的謙讓,別有一番趣味。


    “王爺,妾身可以進來麽?”慕容芷凝再一次恭恭敬敬的問。當然,慕容芷凝也想不到有一日她居然會發癲到去討好君燁。不過,現在看來。有些東西隻是值與不值的問題。


    “恩!”


    他的話語注了些內力,像是刻意偽裝的。


    慕容芷凝推門而入,所見的卻是君燁專注於手中的地圖的一幕。她漸漸的走上台去,站在君燁麵前。開口輕笑,“燁,在幹嘛呢?”


    “叫王爺!”君燁冷聲命令。


    “哦!”慕容芷凝點點頭,“王爺,在幹嘛呢?”


    “做事!”他冷冷的回答。


    “需不需要我幫忙呀?”慕容芷凝說完之後,似乎覺得哪裏不妥,又加了句,“需不需要妾身幫忙呢?”


    “女人礙事!”君燁又回答。


    慕容芷凝隻感覺自己的血快被這男人氣翻了,你妹的真以為姐姐好欺負是麽?要不是因為你以前對她還可以。她不想跟潑婦一樣罵街,或者是直接離開王府讓別人看笑話。


    好不容易下決心遷就你一下,你還給姐姐得意了?


    “也不是吧,磨墨,執筆,女人也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女人也不是就看不懂你那什麽地圖的。”


    慕容芷凝咬牙,忍住把這男人撕成兩半的衝動。一字一句的警告。感覺到慕容芷凝發飆了,君燁心中一頓。稍後才安。


    “既然有事,還不快說!”


    雖然口氣沒變,但那話語卻有幾分軟色。慕容芷凝無語望天,這男人是開竅了還是怎麽的。


    “燁,我今日去了宮裏。去了奶奶那裏。”慕容芷凝笑眯眯的趴在桌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端莊的樣子。其實君燁更喜歡她現在這樣,但卻未曾表露於顏。


    “恩?”他挑眉。想想自己都告誡過皇祖母,讓她不要管。她應該不會……


    “呐,其實奶奶提醒得對。”慕容芷凝若有所思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你也可以救緣兒,我都忘記這個啦!”


    君燁指尖一顫,果然,今日看她高興成這樣。原來是因為又想到了,那個……


    “燁,你十五年前能夠救我。你一定也可以救緣兒的。”慕容芷凝笑,不管君燁同不同意,蹂躪著他那張鬼斧神工般的臉,“你若喜歡玩,王爺和妾身的遊戲。我每天都陪你玩。隻要你救緣兒!”


    君燁看著她那帶著撒嬌意味的臉,心中莫名的揪痛,“你真的希望我救他?”


    “是一定!”救兒心切的慕容芷凝似乎沒有看到君燁眸中的異色,“燁是天下唯一練成天地真經的人,你也知道,天地真經十層內力可是比我的醫術還厲害呢。可以化解世間一切奇毒。”


    “沒有你說得那麽神!”


    他嘴角僵了一下,對於天地真經,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有人都誤會了。


    “怎麽會,我也中了寒毒。不正是你解的嗎?”慕容芷凝笑。


    而聽到這話,君燁不回答了。


    “燁,他是你兒子啊!為什麽人家的孩子是父親掌中寶,而緣兒的父親卻……”慕容芷凝眼角有一絲失落。


    看在君燁的眼裏,卻疼在心裏。他多麽想應一句,好!而心中另一個力量卻在告訴他,不能,決不能這樣。


    “救他?”君燁挑眉,冷笑。


    慕容芷凝點頭,忽略掉君燁的一切怪異。她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相信著君燁不會不管自己的兒子。而下一句話,徹底將她打入地獄。


    “憑什麽?”他深邃的魅眸中,攜帶著諷刺,“你曾經說,那孩子不是我的。怎麽現在又成本王的孩子了?本王為何要花費那麽多精力,去救一個……野種!”


    後麵那兩個字,像是一個導火線。頓時引燃慕容芷凝許久未曾爆發的怒火。


    “啪”的一聲,他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那一聲脆響,讓站在外麵的暗一狠狠的顫抖了一下。那張臉很白,瞬間印上了五個掌印。


    悄然無聲的書房中,兩人的眸子火一般的對視。慕容芷凝隻覺得全身都化作熊熊烈火,像是要燃燒了整個王府,甚至是整個天下。而君燁,那個忍受著萬火焚身之痛的他。依然堅強的忍耐著。他自是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會有什麽後果,但他還是說了。


    “君燁,你有種給我再說一遍。”


    那紅唇一瑉,頓時冰冷如霜的氣勢一點點的侵蝕著君燁。火一點點熄滅,但卻換作了另外一種侵蝕方式。那便是讓整個書房瞬間凍在冰窖之中。冰火兩重天,這要頂著多少壓力。君燁無可計算。


    一盞茶的功夫,那死寂如若無人般的書房內。突然君燁勾起一絲冷笑,悠然嘲諷,“讓本王救這野種,休想!”


    一股怒氣再次拔地而起,帶著比剛才還要重的火,一點點的燃燒著慕容芷凝,“無恥!”又是一巴掌打下,“給老娘永遠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轉身,書房的門被打開,卻隻見風輕塵的身影漸漸走過來。她一拳狠狠的打在書房的門上,“輕塵,這地方沒法待了。老娘就當這婚姻是場兒戲。帶上瀟緣,我們走!”


    “王妃!”暗一飛快的跪下,連忙為君燁勸解,“別走,王爺可能是有什麽事壓在心中抒發不了。才會這樣,王爺一直都很喜歡小世子的。在王妃還未嫁給王爺之前,就已經以小世子的身份稱呼……”


    “給本王起來,誰讓你多嘴了。”書房內傳來閻羅般的聲音,“她喜歡走,便讓她走。走了便別再回來!”


    聽到這話,原本還心存一絲疑慮的慕容芷凝頓時心中一冷。那抹碧藍色身影,帶著憤怒緩緩離去。到湖邊看到瀟緣,二話沒說。抱著瀟緣足尖輕點,連王府的大門都懶得踏。直接飛離王府。風輕塵看了眼君燁,亦然轉身離去。


    空留,那大紅色的身影徒然悲傷,轉身,“暗一,通知宮內。王妃含恨離開王府。務必要傳入雲鴻的耳內。”


    “爺!”暗一第一次攔住君燁的腳步,“爺明明疼愛小世子並不比愛王妃少,為何卻要用野種這詞來羞辱?隻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小世子明明就是爺的親骨肉。”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君燁冷冷的看著暗一。


    “那爺為何還要這樣做,明明爺喚回王妃的心都花費了那麽多功夫。為何還要用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將王妃氣走?”暗一不解,第一次這般不要命的問,“爺明明知道,小世子是王妃的心頭肉。你這樣說,王妃還會理你嗎?”


    “暗一!有一種愛叫放手。”他拍了拍他的肩,“當你愛一個人愛到深入骨髓,隻要她好,便是晴天。”


    “屬下不懂!”


    “換句話說,一個死人。拿什麽去愛她?”他深邃的魅眸中,有一絲落寞。他在乎凝兒,會關心她是不是很生氣,很心痛。但比起這些,若是能用這一時的痛苦。換來凝兒以前的沒心沒肺。他願意!


    君燁覺得自己,沒有哪一次像這一刻那麽希望。凝兒愛自己少一點,越少越好!


    “屬下還是不懂!”暗一搖頭。


    “你以後會懂。”他眉宇顫動了一下,轉身走進書房,“去,按本王說的做。”他的命令,不容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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