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跟我有什麽關係?”農夫不解道。


    夙沙緋胭冷冷一笑道:“本來是沒有關係的,可是偏偏你在本姑娘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那麽就有關係了。”說著跨上一步將鍾離越放上了板車,然後瞪了農夫一眼道:“還不快點?”


    農夫一愣,道:“這……我剛從鎮上出來,我們不順路,您還是找別人吧!”說著就想逃跑。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本來還在他三步之外的夙沙緋胭忽的轉過來擋住了去路。農夫一下子傻眼了,顫聲道:“妖怪……你是女妖怪嗎?”


    小二見她終於承認了,這才得意的笑了,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我的眼力還是不錯的!”說完之後看出了夙沙緋胭的不耐煩,忙道:“大夫自然是有的,我們鎮上統共也就一位大夫,所有疑難雜症都是他一個人包治呢!所以你也別說什麽好不好的,反正就那麽一位,跟誰比啊?”


    夙沙緋胭有些不甘心道:“怎麽可能?你們這個鎮上好歹也有百十號人吧,一個大夫哪裏夠用?”


    “什麽百十號人?”小二忙反駁道:“我們鎮上常駐人口是一千二百三十!”


    夙沙緋胭頭皮發麻,無奈道:“我不是和你辯駁這個問題,好吧,你們那位唯一的大夫在哪裏住著?”


    “這個地方最好找了,你就找鎮上最與眾不同的房子就行了。”小二道。


    “與眾不同?到底怎麽個與眾不同呢?”夙沙緋胭沒時間和他賣關子,急忙問道。


    “順著那條大路一直往前走,就會到了鎮上最繁華的中心,他住在一座石頭房子裏,那是全鎮唯一一座石頭砌成的房子。”小二指點道。


    “好,多謝!”夙沙緋胭學著鍾離越行禮的樣子抱拳道,然後推著鍾離越上了那條大道。


    天色還早,家家戶戶才陸續的開門,有人在抱柴禾,有人挎著筐子出來打豬草,有人挑著扁擔出來挑人……


    夙沙緋胭推著那輛獨輪小推車,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在看到她的時候都閃過迷惑、好奇和驚訝,因為她一看上去就是外地人,而她所推著的病人,明顯也不是本地人。這麽大清早的,風風火火穿街走巷,怎能不惹人好奇呢?


    但是夙沙緋胭哪裏還會計較這些?此刻她的心裏一直在琢磨著那間石頭屋子到底是怎麽樣的。


    這座小鎮本來看著並不大,但是深入之後才發現卻也原來不小。


    夙沙緋胭終於找到那座石屋的時候,足足花了半個時辰。


    坐落在眼前的是一座五丈見方的房子,全都是用石塊砌成的,院子裏圍著一圈低矮的竹籬笆,籬笆裏圈著幾塊地,也不知道種著什麽,但是既然此間住的是大夫,那麽一定是草藥之類了!


    那座房子的樣式很是奇特,似方似圓,一點兒也不規則,而且這座鎮上雖然也有大房子,但卻並沒有這麽奇怪的大房子,難怪小二會說與眾不同呢!


    別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很規則的,唯獨這座房子占據著一個奇怪的方位,位於大路盡頭,並不屬於某個街某坊,夙沙緋胭想,或許是便於村民前來求醫治病把,所以鎮長之類的也沒有加以約束吧?


    不過終於找到了,夙沙緋胭先舒了口氣,推著鍾離越到了院門的竹籬笆外,那一扇小門虛掩著,她本來想直接闖進去,但是轉念一想,此刻是自己有求於人,若是太過莽撞的話,萬一那個大夫生氣了不給治或者不好好治,那麽吃虧的可是自己呀!於是便停住了腳步,揚聲道:“有人在嗎?”


    沒有人應答,她不由得又抬高了聲音,道:“請問有人嗎?”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隆’的聲音,那石屋的門開了,隻聽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道:“叫什麽叫,老夫又不是聾子,也不看看什麽時候,就算是死人也不急與這麽一時吧?這麽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夙沙緋胭一陣氣結,忍不住道:“身為大夫,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治病救人本就是你的天職,難道病人生病還會挑時辰不成?”


    她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鎮上唯一的大夫竟然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不看了,不看了,老夫今天心情不好,什麽病都不看!”怒吼聲中,隻見一個身穿麻衣赤著雙腳頭頂紮著一個花白小髻的老頭奔了出來,指著夙沙緋胭道:“要看病的改天,快走,快走!”一邊說著一邊揮舞手臂做出驅趕的姿勢。夙沙緋胭哪裏受到過這樣的待遇,一時氣紅了臉,怒道:“你這個人也太不講理了吧?像你這樣的大夫,死後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那老頭子本來已經準備往回走了,一聽此言立刻轉過身,怒目瞪著夙沙緋胭道:“哪兒來的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麽?老夫這一輩子救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下地獄,哈哈哈,輪到誰都不會輪到老夫!”


    夙沙緋胭冷冷道:“屠夫隔壁住著一個和尚,和尚死後下了地獄,屠夫卻上了天堂,你可知道為什麽?”


    老頭怔了一下,眼珠子一轉,顯然頗感興趣,向前走了一步,道:“這倒是個怪事,你且說來聽聽。”


    夙沙緋胭冷哼道:“和尚一輩子都看著屠夫殺生,可是屠夫卻聽和尚念了一輩子的經。你說他們在積德行善,誰又在大造殺戮?”


    老頭子明顯楞了一下,眼中閃過驚愕和困惑,繼而像是明朗了一般,嘿嘿笑道:“頭一次聽到這麽新鮮的說法,不過倒也真有道理啊!好了,衝著你這個有趣的小姑娘,老夫今天心情已經大好了,把你的病人帶過來吧!”說著也不看夙沙緋胭,轉身大搖大擺的往石屋裏走去。


    夙沙緋胭沒有想到他變化這麽快的,但也是非常驚喜,忙就著小推車將鍾離越推了進去。


    剛一進門,他不由得吃了一驚,這裏麵極其寬敞,而屋頂呈現出的是圓拱形,有點像歐式的教堂。沿著牆壁設有一溜兒的石桌,上麵放滿了瓶瓶罐罐等容器,正對麵處有幾個小窗戶,與其說是窗戶,倒不如說是氣孔更來得貼切。


    那寬大的屋子中央設有一個圓形的石台,高約三尺,屋頂上有好多個小孔,也不知道是否按照一定的規則鑿成的,隻見那裏麵灑進來的光線投在地麵上後,正好講那個石台照亮。


    夙沙緋胭心頭一動,總覺得這樣的場景過於熟悉了一點,可是又想不起來是不是曾經見過!


    “要是每個來看病的人都先盯著我這屋子發呆,那麽從這門裏抬出去的死人一定能排到鎮外的小山上!”老頭不知道從哪裏端出了一碗茶,邊喝邊道。


    夙沙緋胭忙回過神來,將鍾離越推到了他的麵前,道:“麻煩您看看,他到底是怎麽了?”


    老頭子的眼睛落到了鍾離越的身上,掃視了幾眼之後,神色忽的大變,夙沙緋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老頭的眼睛,隻見他眼中神色瞬息萬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呢!


    “好了,好了,你們還是走吧,這個病人,我實在治不了。”老頭擺了擺手,皺著眉有些不耐煩道。


    夙沙緋胭麵色大變,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剛才明明已經允許我們進來了,現在卻說治不了,你明明是在推脫。而且鎮上就你一個大夫,連你都推辭,那我還能上哪裏去找大夫呢?”


    “老夫能力有限,不敢托大,實話實說總比誤診出事了要好吧?”老頭子也不甘示弱,大聲道。


    夙沙緋胭明明從他方才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問題,但是卻又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隱約猜到他一定可以治的,隻是因為什麽原因所以才會拒絕的,一想到這裏,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隻見白光一閃,手中的劍已經出鞘,堪堪指住了老頭的心口。“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她微微眯著眼,帶著幾分冷厲道。


    老頭竟像是一點兒也不害怕一樣,翻了翻眼睛,瞪著她道:“你以為這樣老夫就怕了嗎?”


    夙沙緋胭手上微微用力,劍尖立刻刺破了衣衫,紮進了皮肉,殷紅的血珠子順著劍刃墜下來,滴溜溜的打著轉。但是夙沙緋胭近乎絕望的發現,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慌亂和警句。


    民不懼死,何必以死畏之?她忽然有些挫敗起來,手腕一抖撤回了劍,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一定會有辦法讓你出診的!”然後不再多做糾纏,推著鍾離越出了石屋。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照的院子中的草葉上的露珠晶瑩的如同閃亮的寶石。但是夙沙緋胭此刻卻沒有絲毫的心思去注意周圍的環境,滿腦子都是那個老頭子方才看到鍾離越的傷後複雜的眼神,那絕對不是迷惘,更不是束手無策,可是他為何不肯出手呢?


    不知不覺又走上了方才那條路,正好看到一個婦人往路邊的水渠裏傾倒刷碗水,看到她過來不由得探頭問道:“劉大夫今天還真是大發善心啊,往常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去看病都會被轟出來的,看來你這個外地人運氣不錯呦!”


    夙沙緋胭皺了皺眉道:“他拒絕給我的病人看診。”


    婦人顯然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又望了一眼她板車裏依舊昏迷不醒的鍾離越,皺眉道:“這不可能啊,劉大夫雖然那脾氣壞了點,性子有些怪異,但卻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從來不會真的見死不救。看你帶的這位,一定不是尋常的病人,氣色差成了這樣,再不看的話怕是會出人命的。尋常人多看得出來的事,劉大夫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夙沙緋胭倒是有些吃驚,道:“你說的是真的?他當真是醫者仁心?”


    婦人使勁點頭道:“那還有假?劉大夫在我們鎮上住了快四十年了,我還不會走路的時候他就來了,現在我孫子多四歲了呢!他老人家救死扶傷,從來不計報酬,常常有外地的病人慕名而來呢!他即便是使性子罵人,最後還都是把人給治好了呢!”


    夙沙緋胭不由得更加奇怪起來,如果真的如這個婦人所說的話,那麽就不可能會出現拒診的問題呀!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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