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四分區醫院門口。


    慧四筆直著身體站在原地,他身襲一件白色袈裟,作為寒山寺四大聖子之首,前來接師傅回寺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同時,他也很樂意做這件事情。


    流星劃過天際,並沒有綻放出最耀眼的白芒,就證明這世間沒有一位聖人去世,這是值得慶祝的消息。


    所以,慧四有些開心。


    從某種的意義上講,這是江湖古老傳承與國派傳統賞的第一次交鋒,雖說沒有太過於出彩的成績,可在雙方同歸於盡的基礎上,他的師傅還殺了一名北冰血疆的封聖者,於是最後的比較下,寒山寺贏了。


    暴雨還在下。


    這場席卷了國都三個月的暴雨,停停,下下,沒有明確的規律,好像想在什麽時候下,就什麽時候下,無人在意時在下,舉手抬足的注意間,也在下,可現在卻沒有一滴落在慧四的身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這棟醫院大樓裏傳來陣陣腳步聲。


    慧四抬起頭,朝著裏麵看去,他看到了,有兩名男人在國派某位較為出彩的武者帶領下,來到他的麵前。


    青年名為衡七,乃是國派從小培養的一批天才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強大的實力展現下,自然而然便成了領頭羊。


    隻是在得知國派最後的決定時,即便是深受國派恩惠的領頭羊,也難以接受,以至於臉上的表情極為得難看。


    他停在慧四麵前,沒有伸出手去握,雙手也不曾合十,他沉聲說道:“見過聖子。”


    慧四:“我師傅呢?”


    衡七淡淡道:“沒醒。”


    慧四:“我可以背著師傅寒山寺治療。”


    衡七:“我沒說要阻攔你進這棟大樓。”


    聽到這話,慧四有些不解,如果不阻攔,何必說這麽多,難道不覺得都是一些廢話?


    他有些討厭俗世中人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


    於是他點點頭,向衡七恭敬地鞠躬一下後,側身繞過他,就要往大樓裏走去,可他腳步剛一邁開,又有兩名中年男人走上來,擋住他的去路。


    一人,叫季南。


    一人,叫穆域。


    慧四沉默著,低頭側身,想往另一邊走。


    但下一秒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不管他怎麽繞,怎麽測過身,想要怎麽走,始終都受到了兩名中年男人的阻攔。


    有些時候,不需要開口,光是從對方的氣息與目光就能看出一些東西,比如身份,年齡,經曆。


    終於,慧四不再嚐試著繞過去,心裏莫名多了一種憋屈的感覺,明明眼前這兩人在他麵前就是個凡人,可他偏偏是什麽也做不了。


    因為他是一個武者。


    在武界中,武者擅自對普通人出手,相當於觸犯了禁忌!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那日於楓在林家擂台上所鑽的空子可以發揚光大,可若是真的去嚐試一下,便會知道,武者在不動用勁力的前提條件下,與普通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別忘了——


    於楓除了武者的身份之外,他在世俗之中,已然是普通人身體極限的一個標準,沒有人能夠超越。


    想了想,慧四選擇不再嚐試。


    他看著季南,耳邊不斷傳來雨聲:“這樣拖延時間並沒有任何意義。”


    穆域先說道:“隻是來說一些話而已。”


    慧四的心裏一愣,隨後點點頭:“施主請講。”


    季南盯著他的眼睛。


    此刻,季南胸口凝聚著一團又一團怒火,他握緊拳頭,恨不能將麵前這名小和尚的腦袋給擰斷,完成剛剛在病房想完成卻無法完成的事情。


    但他還是忍住了。


    “其實我很不願意與你們這群滿口我佛我佛的和尚說話,可有些時候,你們的行為正在一次又一次試探我的底線,我不知道今天過後同樣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我也不知道你們這群滿嘴為天下蒼生的禿驢到底什麽意思。”


    “如今站在這裏,我隻是來跟你說一句:二十五年前我妻子的那筆帳,我沒忘,你們寒山寺欠我的,總有那麽一天,我季南會親手討回來。”


    “你師傅,你師祖,你寒山寺羅漢堂的一群畜生,我都記著,現在沒讓這些怒火爆發,不是怕你們,而是我念及國都的安寧不願大動幹戈,可若是哪一天真把我季家逼到那一份上,我不介意讓你們這群武者嚐嚐!”


    “世俗裏,足以瞬間摧毀一座城市的武器!”


    說道最後一個字,慧四的眼皮明顯顫動了一下。


    他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季南的雙眸。


    空氣中莫名多了一股殺意。


    衡七握緊拳頭,雙腳間某道術陣布下,隨後想了想,也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再愚蠢的人,也不會蠢到真的在武界中人麵前,公然觸犯禁忌。


    慧四揚起眉頭,語氣有些譏諷:“季先生的手段,難道不是已經在實現了,利用世俗的手段切斷寒山寺所有與外界的物資來源,在世俗中肆意抹黑寒山寺的存在。”


    “季先生所謂的念及國都難道和您所說的我佛我佛,不是同一個意思?季先生可曾知道您的手段讓多少本該受到寒山寺布施的窮人挨了餓,讓多少心無信仰,晚年悲涼的老人失去依靠,讓多少……”


    “夠了!”


    想要解釋什麽,卻在話說到一半時,被季南無情地打斷。


    季南,冷眸落下,嗬嗬一聲怒道:“別拿我跟你們這群老和尚比,你們不要臉,我季南還要臉,拿著別人的錢去積攢自己的德行,好一冠冕堂皇的做派,也有臉說出來?”


    “對不起,我世俗的老人有子女相陪伴,不需要你們這群禿驢進行心理慰藉,別太高看自己,也別太自以為,這個世界缺了你們照樣轉。”


    “我們國都沒了你們寒山寺的和尚,照樣發展!”


    “另外,替我向你們寒山寺的住持帶一句話。”


    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噴得慧四麵色鬱悶,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他隻好忍著怒意說道:“請講!”


    季南:“我季家兒媳婦楊黎如被你們請上山這件事情,沒完,我隻給你們寒山寺兩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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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乖乖的送她下山,少了一根汗毛,生了半點病,我季家必舉全族之力,蕩平寒山寺,說過的話,重複第二遍,老太爺的態度如此,身為公公的我,態度更如此!”


    “第二,給我好生養著我季家兒媳婦,別拿你們破寺廟的素菜素飯亂喂,要吃肉,精肉細米好好照顧,請她好好等著!”


    “等著我兒子上山入廟——接她回家!”


    另外做件事。


    踏平寒山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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