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將能想到的都補充著講了講,最後看向青鬆道人。


    “怎麽樣,道長可有把握?”


    青鬆道人左右看了看秦子舟和計緣,麵上表情一定。


    “試試吧!”


    說到這,青鬆道人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及時向計緣詢問一聲。


    “計先生,算這個不會出事吧?我可隻是一介凡人,連您都需要求助的事情,我……”


    “嗬嗬……看來青鬆道長也還是惜命的啊。”


    計緣笑了笑繼續道。


    “放心,算這個問題不大,即便是你真算一些仙人高人同樣沒事,隻有算不算得到,並非一算就出事,當然了,算到些涉及特殊天機之事,而你又口快說了出來,或者幹脆就是有大神通者刻意針對,這才容易出事,今天這事是沒問題的。”


    “哦哦哦。”


    齊宣恍然的點點頭,然後又小心的問了一句。


    “這事計先生您也沒轍?”


    計緣點點頭,雲山觀是他除了在寧安縣以外,待得最舒服的地方,在場的也都是能充分信任的人,當然也沒什麽心理包袱。


    “即便是我,也並非萬能,正所謂術業有專攻,論及卦算易術,你青鬆道長的本事很厲害,比我計緣要厲害,也比很多所謂仙人神人厲害。”


    秦子舟也展露笑顏在邊上誇獎一句。


    “得計先生此等誇獎,齊道長足以自傲了!”


    這兩個高人在邊上誇他,愣是將已經一把年紀的青鬆道人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撓了撓頭。


    “那,我便起卦了?”


    “道長請!”


    青鬆道人點頭之後,開始調整自身的狀態,雙手上下一翻,隨後輕輕在身前身後拂動幾下,這動作本身並沒什麽特殊的力量,卻是一種心裏層麵的儀式感。


    隨後青鬆道人的心思安靜下來,雙目盯著《劍意帖》紙卷,輕輕掃過其邊角。


    齊宣本身不懂什麽奧妙法術,但計緣看得出他這是在“丈量”,紙張厚度,長寬,乃至紙卷軸部的木條也考慮到,好似看一家風水格局一般。


    “室寬半尺,長兩尺,屋側載木……戶主乃癸未年正月初九申時一刻出世……”


    青鬆道人一邊口上喃喃自語,一邊雙手借助各個指節掐算記錄之前的信息,也以這種形成條件反射的方式引導著起卦。


    這過程中秦子舟和計緣都一點聲響沒有露出,不打擾青鬆道人算卦,計緣更是法眼大開,細細盯著齊宣此刻的狀態,不放過一厘一毫的變化。


    從氣相到神態,青鬆道人思緒的變化體現在卦象的進展上,也會引起身上氣相的變動。


    良久之後,青鬆道人的氣相忽然產生了有了更為明顯的變化,人火氣或者青鬆道人整個氣相都開始偏向更明亮的色彩,估計快要有結果了。


    果然,青鬆道人低語著說出一些算到的東西。


    “戶主眾多,擇水而居,喜檀喜墨不喜強光,甲午年九月初居於外鄉……這,似乎也太遠了……計先生,我是不是算錯了?”


    通常而言青鬆道人對自己算的卦是很有自信的,不過事情特殊,對象也不是人甚至不是什麽正常活物,也就不敢打什麽包票了。


    計緣立刻擺手。


    “你應該沒算錯,繼續算,不要怕,有個大概的方向或者範圍就好,近了我也好找。”


    “好。”


    青鬆道人繼續安心算下去,最後算到了北部偏西方向的幾萬裏之外,齊宣也算帶著齊文走過不少大貞的土地,知道這絕對已經出了大貞的國界,至於具體在哪個地方他就不清楚的。


    不過計緣卻對青鬆道人算出的結果非常滿意,齊宣不但給出的大致方向和大概距離,更是描繪出了那些“字”所在環境的一些可能的特征,比如周圍可能存在水池河流,生長的樹木,以及一些人為環境。


    這些信息換個常人知道了,也依然是抓瞎,但計緣知道了這些,結合起劍意帖到合適的距離之後再自己掐算幾回,就有很大把準確找到那些“字”。


    等青鬆道人將算到的全部說完,也自覺並沒有什麽身體不適,便還是不太確定自己算得對不對,畢竟在他看來算的是一些玄奇之事,多少也得有個反應啊,平常給人算卦,還時不時挨一頓打呢,這次什麽情況沒有,有些不適應。


    得虧了計緣是不知道青鬆道人心中所想的,要是知道,說不準對齊宣的感觀除了“卦癡”的印象,還得加上個“受虐狂”。


    計緣凝神微微過了一遍齊宣算的內容,心中對於齊宣所算也更加確認,甚至腦海中隱隱出現一種畫麵感。


    回神之後,計緣站起身來鄭重朝著青鬆道人拱手致謝。


    “多謝青鬆道長起卦相助,這趟雲山觀計某是來對了!”


    青鬆道人趕緊站起來回禮。


    “不敢當不敢當,計先生有事,隻要說一句話,貧道定然全力相助,若非先生,貧道也不會如今快知天命的年紀,卻依然健壯得如同中年!”


    聽到齊宣這麽說,計緣倒有些恍惚,看著滿頭烏黑身體強健的齊宣,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已經五十多歲快六十的年紀了。


    “師父,計先生,秦爺爺,我回來了!”


    齊文這時候也腳步輕快的背著背簍回來,背後滿載著山下村中買來的新鮮食材,計先生一來,不光是心裏高興,也能托福吃頓好的。


    “來來來,計先生難得來一次,貧道今天就再露一手廚藝,齊文,取柴燒火!”


    “好嘞!”


    雲山觀的師徒兩熱情高漲的一前一後去往道觀中的廚房,看他們那勁頭,真看不出其實是一對師父年過半百徒弟三十已過的師徒。


    計緣站在道觀大殿前,神情平靜的看著這師徒兩到廚房忙碌的身影,邊上的秦子舟也已經站了起來。


    “齊文不打算成家?”


    秦子舟撫了撫自己的長須道。


    “雖說雲山觀道士並非不能娶妻,但清淵道長心係於道,並無成婚之意,至少在秦某看來是這樣。”


    計緣轉頭看看秦子舟,又看向後方大殿內的道家星幡。


    “秦公,星起雲山觀,如何?”


    秦子舟似乎早就在等計緣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隻是的對著計緣點頭。


    計緣了然,遂鄭重拂袖拱手作揖躬身,秦子舟也幾乎在同一時刻以相同禮數做出動作,那邊廚房中,齊文點著灶火,抬頭往大殿方向望去。


    正巧看到計緣和秦子舟站在觀中主殿門前,一右一左相互躬身作揖,而實現延展入內,則是雲山觀主殿中那副巨大的星幡。


    “看什麽呢,灶火都要滅了!”


    青鬆道人責備一句,將齊文給拉回了神。


    “噢噢噢,馬上燒馬上燒!”


    齊文趕緊往灶裏頭丟一個幹草結,引旺火之後往裏放劈開的柴枝。


    等火燒起來,再往大殿方向看去的時候,眼中的計先生和秦爺爺就各自坐在馬紮上曬太陽了。


    說來也怪,在齊文看來,明明秦爺爺看起來是年紀非常大的,但計先生在他邊上坐著,卻絲毫沒有一種“年輕人”或者晚輩的感覺。


    而猶如兩個老頭一起坐在小馬紮上曬太陽的計緣和秦子舟,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能影響到雲山觀和齊文齊宣連個道士未來的事情。


    “不過還是有些單薄啊,就青鬆和清淵兩位道長,加上老夫也不到一掌之數……”


    秦子舟才這麽說了一句,計緣已經笑著看向遠處道觀廚房邊的院牆。


    “這不就一掌之數了嘛!”


    秦子舟一愣,順著計緣的視線望去,發現遠處的院牆上,兩隻灰色小貂正朝著廚房的方向探頭探腦,顯然是被廚房中香氣四溢的調味給誘惑到了。


    “哈哈,行,一掌之數,妙極!”


    計緣一笑,再次站起身來,一抬手已經有一支狼毫筆從袖中飛出,落到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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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舉目,望向觀中黑底銀斑金斑的星幡。


    “本想著多等一陣,不過常人壽數有限,齊宣也已經不年輕了。既如此,計某也不小氣!”


    計緣一步跨入雲山觀主殿,秦子舟跟隨在身後,眼見計緣持筆之手左右微微揮動,筆尖就籠罩住一層玄黃熒光。


    “這星幡本就有些特殊,加上秦公這些年修煉所引,算是開了個頭,常言道畫龍點睛,計某便畫幡點星吧。”


    說話間,計緣緩緩浮空而起,身形懸於星幡之前,第一筆一點,整個原本還有些皺皺的星幡好似化為一塊平直的鐵板。


    下一刻,狼毫筆隨揮而動,迅速在星幡上落筆。


    刷刷刷刷……


    一道道金銀相交的光在星幡之前閃過,引得在廚房中忙碌的齊宣齊文師徒出門而望,也使得院牆上的兩隻會貂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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