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棟,雙伶?克棟,雙伶...?」


    驟然聽到客廳傳過來的聲音,父女倆默契地終止了剛才的談話,對視一眼後,杜克棟臉上的嚴肅表情緩和不少。


    前腳女兒才從上村下來,後腳秀琴就急急匆匆地跟了下來,這證明小女兒之前說的話句句屬實。


    秀琴對女兒有承諾,留女兒在上村也是秀琴的主意,從這可以看出秀琴對女兒的心思、對女兒的寶貝程度,思緒及此,杜克棟臉上的不快神情又消散不少。


    別看杜克棟隻是一個在小鎮、縣城和邵市三個小地方跑的生意人,但他在社會上摸爬打滾近30年的經濟意識,讓他的眼光和心胸遠遠大於這小地方的絕大部人,這才讓他從一開始就支持女兒的感情自主,哪怕就是妻子艾青強烈反對,他也是一如既往支持。


    所以說,愛屋及烏,杜克棟對張宣的情感是有著很厚實的基礎的。


    作為一個商人,尤其是這魚龍混雜時代的商人,年過半百的他讀透了張宣的品性,重情重義且有主見,這也是他支持小女兒的根源。


    哪怕張宣那時候窮了點,但在他眼裏算是一塊璞玉。而如今隨著張宣的成功,杜克棟對他在外麵有女人這事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這種事情在他的朋友圈裏並不少,甚至稱得上屢見不鮮。


    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在外麵尋歡作樂算是一種常態,杜克棟這點見識和開明程度還是有的。


    自己的朋友圈都是如此,那更加的成功張宣就可以想象會怎麽樣?


    更何況張宣是個文人,文人嘛,自古風流,這是時代賦予他們這類人的豁免權。


    今天他之所以如此慎重,那是因為他見過米見好幾次了、知道米見這姑娘不一般,其絕佳的形象和氣質要是想搶一個男人,要是真的和女兒爭,小女兒就算這些年占據了絕對優勢,但還真不一定能笑到最後。


    杜克棟為什麽會有如此判斷,因為他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逃不過貪嗔癡。


    這裏有一個怪圈,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逃不過,貪、嗔、癡這三樣總有一樣會把一個成功的男人牢牢套住。


    而米見具備了把一個成功男人套住的所有必備條件,不得不打起精神對待。


    事實也是如此,從剛才的對話中,杜克棟就在女兒身上看到了無奈、心酸和委屈,這是一種拿情敵沒有辦法的無措。


    思緒萬千,卻在咫尺之間。


    當客廳第三次傳來阮秀琴的聲音時,杜克棟給鍋裏放一點水,蓋上蓋子,準備出去迎客。


    不曾想,他才動,小女兒卻已經搶先一步去了外麵,正笑意盈盈地喊著「媽,你來了...」


    這情形讓杜克棟愣了下,其尖銳的氣勢再次有所收斂,走出了廚房。


    「秀琴,你怎麽來了?「杜克棟出來就接到了女兒遞給自己的涼茶。


    阮秀琴也是個人精,剛才連著喊三次、這未來親家才不慌不忙現身,這和以往的「及時雨」大相徑庭,所以判斷出對方心裏是有怨氣的。


    阮秀琴一口氣喝了半杯涼茶,隨即放下杯子拉著雙伶的手說:「看雙伶急急忙忙下來,我有點不放心,就放下一切跟著下來了。」


    接著不等杜克棟搭話,她繼續道:「我接到了滿崽的電話,他正在趕往滬市參加手機發布會,明天會回來。」


    兩句話兩個意思:


    第一句話的意思是:雙伶在我阮秀琴心裏,勝過一切。


    第二句話的意思是:我兒子是混蛋,他在外麵確實有做混事,但他知道輕重,不會辜負雙伶。


    通過這兩句話,阮秀琴的延伸了一個核心觀點:雙伶是我認定的兒媳婦,外麵的事再大,也大不過雙伶


    。


    果然,聽到這話,有著滿肚子話要說的杜克棟瞬間被堵的啞口無言。


    他知道阮秀琴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也知道張宣是個孝子,既然母子倆表明了態度,他杜克棟就不能抓著小辮子不放,不能不依不饒。


    畢竟小女兒擺明了態度不想離開張宣,不想離開張家,所以他這個做父親的為女兒爭取了權益後,就得及時收手。


    不過既然弓已經張開,箭已經搭好,那這出戲杜克棟還是打算演到最後。不為別的,為了女兒,他這張老臉擱出去又怎麽樣?


    隻見他一改以往的熱情,不鹹不淡地說:「秀琴你先坐,我廚房裏正燒著菜呢,讓雙伶陪你會,等會吃完飯再走。」


    說完,杜克棟轉身進了廚房。


    聽到「吃完飯再走」,看到杜克棟打個轉兒就拋下了自己這個客人,阮秀琴哪裏還不懂?


    不過她倒是沒生氣,收回目光,手把著雙伶的手溫溫笑說:「媽臉皮子薄,等會得給媽說幾句好話,不能讓你爸把我趕出門了。」


    杜雙伶雖然聰慧,但哪經得起長輩這番撒嬌似的話,頓時不好意思地道:「媽,你別見怪,爸爸做菜時一向這樣,一絲不苟生怕把菜的味道燒差了。」


    阮秀琴牽起她的手:「媽知道克棟是為你好,不怪他,要怪就怪那混蛋,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以後呀,媽給做主。」


    不知道怎麽的,聽到這話,杜雙伶差點破防了,好一會才輕輕地說:「嗯,謝謝媽。」


    阮秀琴愛憐的伸手摸摸雙伶頭發,由衷地說:「你這孩子,一家人謝什麽呢,媽看到你就心生喜歡,以後可別說這見外的話了。」


    杜雙伶再次輕輕嗯了一聲。


    從杜靜伶打電話給杜克棟,再從杜克棟在河邊靜坐了一中午,時間過得挺長。


    這不,杜克棟才做好6才一湯,杜靜伶就帶著伍瑞國從上市趕回來了。


    她實在是不放心妹妹,心心念地要親自看一眼才好。「靜伶你回來了。「阮秀琴打招呼。


    「誒,回來了,阿姨你越發年輕了,看得讓人羨慕。「杜靜伶同阮秀琴不陌生,反而很熟悉,說話做事就沒那麽多講究,見麵就話起了家常。


    中間,杜克棟招呼大女兒兩口子:「你們別杵著了,趕緊洗手吃飯,等會菜都涼了。」


    杜靜伶應聲,洗手準備吃飯。


    冷落了阮秀琴一下午的杜克棟這時終於向阮秀琴搭話了:「秀琴,今天人多熱鬧,我知道你能喝酒的,今天喝點?」


    阮秀琴不忘今天的目的,笑著道:「那就喝點。」一桌五人,吃著菜,喝著酒。


    有親爸在,杜靜伶很規矩,隻負責活躍氣氛,根本不提妹妹和張宣的事。


    妻子如此,伍瑞國那得見子打子,更是如此,負責幫嶽父倒酒,負責幫阮秀琴倒酒,口裏說著國外的所見所聞。


    杜雙伶今天有點反常,顯得很安靜,視線不停在親爸和未來婆婆身上徘徊,生怕兩人處不好了,時間每過一秒就煎熬一秒。


    見到小女兒如此小心翼翼,杜克棟心都快化了,他本就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奈何這次必須心腸硬一回。


    阮秀琴把桌上的眾人表現看在眼裏,她知道,這個局還得自己破,雖然前麵亮明了態度,可看克棟的樣子,明顯還不夠。


    不過阮秀琴知好歹,也是打心眼裏喜歡雙伶,於是趁著多喝了幾杯,聊天中找著時機對杜克棟:「克棟,真心感謝你生了個好女兒,今後啊,每個年有雙伶陪著我過,我這輩子知足了。」


    聽聽,什麽樣的人陪婆婆過年?當年是兒媳婦了。


    而且還是每個年都要跟雙伶一起過,這


    承諾就很重。


    這意味著,不論張宣在外麵有幾個女人,但她阮秀琴會把雙伶放在「最中心」的位置,永遠不變。


    就差一點說出:兒媳我隻認雙伶的話了。


    當然了,「隻認雙伶」這話阮秀琴是不能說出口的,因為她非常了解兒子,了解兒子那些紅顏知己。


    如果沒有米見,阮秀琴還能努努力做此「唯一」的承諾。之所以還要努努力,是因為滬市還有一個文慧呢,那個姑娘阮秀琴想起就腦殼疼。不是人家不好,而是人家太優秀了,優秀到她不敢麵對。


    到現在為止,麵對雙伶,她能掏出一顆真心;麵對米見,她能表達喜愛之意;可麵對文慧,她阮秀琴有點心虛。對的,就是心虛。


    她以前聽雙伶和滿崽提過:文慧家裏很不簡單,比莉莉絲家裏還有背景。


    一個莉莉絲就已經讓她吃不消了,而個人條件如此優秀的文慧直接讓她慫了。


    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時常在想:雙伶的父母是相處幾十年的老熟人了,用「情誼」就能化解;米見的父母,看在兒子這麽喜歡的份上,她也舍得豁出去老臉。


    而文慧父母,她阮秀琴不敢想,隻期盼著這一天不要來,不然她真的沒把握會不會鬧崩?


    雖然沒見過文慧幾次,可女人的直覺告訴阮秀琴,這姑娘不是一個易與之輩,不能拿她跟莉莉絲比。


    這麽推斷的理由很簡單:要是文慧這麽好相與?那雙伶也不會同米見那姑娘妥協了。


    當著老杜一家人,阮秀琴做了最後表態,屋子裏一時間靜悄悄的。


    杜靜伶和伍瑞國下意識看向杜克棟,兩人很明白,這差不多是秀琴阿姨最終的底線了,再過界也不能由她了。


    畢竟她是張宣他媽,不是張宣本人,這種巨富家庭,一個做婆婆的能如此表態,算是很難得了。


    之所以說難得,是因為老張家如今的直係長輩就阮秀琴一個,張宣又是一個孝子,她說話的分量明眼人都知道其重量。


    杜靜伶倆口子能想到的,杜克棟自然也想到了。


    看一眼滿臉希冀的小女兒,杜克棟拿起一壺燒酒給阮秀琴倒滿,真心實意地講:


    「秀琴,我們也認識幾十年了,你也曉得我的為人,我今天也是為了雙伶和張宣兩個人好,希望你能理解。」


    阮秀琴雙手端著滿滿的酒杯,柔和地說:「都是做父母的,我當然能理解,不管是雙伶還是那渾小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會一視同仁。」


    話到這,杜克棟和阮秀琴相視一眼,都把杯中酒喝了,隨後兩人轉移換題,桌上的氣氛慢慢又恢複了往常的熱鬧,好似今天的僵局不存在一般。


    不過回去的路上,阮秀琴暗暗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麽的,當時背心都濕透了,雖然有一定把握不會把雙伶弄丟,但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阮秀琴走了,杜靜伶問妹妹:「今晚不上去?」杜雙伶有點糾結:「我不知道。」


    杜靜伶想了想問:「你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怕這麽上趕著落了爸爸麵子?」


    麵對關愛自己的親姐,杜雙伶猶豫片刻後就說了實話:「都有。」


    杜靜伶定定地望著妹妹,臨了歎口氣道:「今晚不上去就不上去吧。


    張宣不是要回來了麽,到時候他肯定會來接你的,這樣你也好,秀琴阿姨也好,爸爸也罷,你們三人的臉麵都算兜住了。」


    不過接下來杜靜伶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你跟姐講實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選他嗎?」


    杜雙伶抬頭望著天邊,半晌輕聲回答:「會吧,除非我遇不到他。」


    聽到這話


    ,杜靜伶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滿臉唏噓:「世事古難全,得失總相伴。


    一個人身前有多完美,身後就有多少缺點,姐隻是希望他一輩子能一直真心待你,不辜負你這一腔深情。」


    聽聞「深情二字」,杜雙伶不由陷入了恍惚,此時腦海中滿是歌聲,滿是他唱「癡心換情深」時的模樣。


    另一邊。


    在機場同伍瑞國分開後,走了一段的米見忽然問他:「這次去滬市,你打算待多久?」


    張宣告訴她:「嗯,除了明天的手機發布會,沒其它事了。」


    接著他又問:「第一次去滬市,你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沒?」


    見他一臉關心,米見眼帶笑意說:「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想回一趟家。」


    張宣錯愕:「回家?回長市?」


    米見輕點頭:「對,有半年沒回去了,剛才看到雙伶姐夫,突然有點想家了。」


    得,提示這麽明顯了,老男人哪裏還不懂?


    米見明麵上是說想回家,其實是不想讓他為難,讓他趁機回一趟前鎮,去一趟杜家。


    張宣沉默了,很是感動。


    伸手抓住他的手,半晌說:「謝謝你。」


    米見反手握住他的手,莞爾一笑:「你和我還說什麽謝?」


    張宣望著她眼睛:「可、可你和雙伶的約定?」


    米見問:「你是想說我和雙伶的約定,這是屬於我的時間?不忍浪費我的時間?」


    張宣沒避諱,說是。


    米見往前走,往前走,走了好一段才緩緩開口:「雙伶現在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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