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五刻,祺鎮上方黛色的蒼穹還沉溺在一片死寂中,昨夜天羅地網的布陣還是起了效果,到現在還沒看見半隻蝗蟲潛進。(.無彈窗廣告)


    這也得多虧祺鎮的婦人連日織起了一張巨大密網散布在祺鎮周圍及上方,幾乎是嚴嚴實實的將整個祺鎮包裹了起來,不過為了防止蝗蟲啃咬羅網,所以讓人在網上塗著莽草香。


    而祺鎮過去便是屹城最大的城鎮重篙,也是最富有的部落,這裏可謂是整個屹城最廣泛的行商之地,所以自然駐足了許多富戶。


    重篙不比祺鎮,漫天飛舞的蝗蟲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天色,隻是應為有菊葉灰莽草香等各種治蝗之物克製著,所以蝗蟲一直遲遲不接近地麵,不接近房屋。


    站在醉夢樓大門處的他,如雲煙似的墨發傾泄在偉岸的背脊,倚光而立,一攏藍袍,紫蘇作底,玄紋雲袖拂塵而起,纖白如玉的修長手指輕劃過空氣,撫著懷中一隻通體雪白色的小狐狸。


    翩若驚鴻,宛若遊龍,頎長俊逸的身姿靜立門前,仿佛天神降臨,讓在場所有人不敢褻瀆半分。


    不經意的抬頭,神詆的冠玉容顏恍若曇花一現,瞬間勾起了多少人的魂牽夢縈。那張驚豔的容顏,絕美的讓日月失色,萬物失神,美的讓人窒息,生怕一口呼吸便驚擾了這千年才可凝眸一次的美色。


    如玉雕刻的容顏,如月勾勒的輪廓,如畫描繪的劍眉,狹長的丹鳳眼鑲嵌著如星辰點綴般的子夜黑瞳,那似一潭清水沉溺了萬丈華光,淡化了冥夜下最璀璨的星光,隻殘留下讓天地萬物黯然失色的本色。


    微斂的墨羽睫在眸下垂落出柔和的睫影,微翹而起的弧度像天穹上半輪弦月。


    半抿的薄唇刀削般淩厲,輕挑起淺笑的亦是妖嬈過百花流漣。


    如果說他是神,那麽何神能抵他一眸之色。如果說他是仙,那麽何仙能抵他一笑之韻。如果說他是人,那麽又有何人能抵他一息之間。


    從來沒有人看過這麽一張絕豔天下妖孽眾生的傾世容顏,就連那些因為躁動而不滿的客官都被驚住了。


    冷雪看的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揉了揉雙眼,睜開眼那刻,她嚇的差點尖叫出聲。她沒有看錯,真的沒有看錯,竟然有這麽個絕頂的美男子出現在醉夢樓這種地方。


    似乎冷雪不知道自己已經停留了多久,而不隻她一人,好像所有人都也是忘了自己已經呆愣了多久,好像一個人的美貌,能使時間靜止般。


    空寒洛低頭,凝視著懷中安靜的小雪狐,嘴角微揚起一抹伏曦斂月的傾城笑弧。


    他往前邁開了盛世一步,隻是這麽個動作,瞬間爆發起無數尖叫聲。


    留在風月軒的紅塵原先聽到躁動靜止了一下,這一靜恍若隔世般,眼下又突然響徹而起的尖叫聲,多數是醉夢樓的青樓女子失態尖叫而出。


    臉色一冷,紅塵陡然推案而起,大步流星趕到前院,往背樓的樓道而去,飛速衝上二樓。


    美眸橫掃了四周失控的場麵,隻見冷雪呆若木雞的站在朱欄前,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樓下那個引起眾多女子瘋狂尖叫驚歎的身影。


    往冷雪的眸光看去,隻是一眼,紅塵的臉色瞬間一垮,也是一臉驚訝。


    是他!竟然是他!是在北定侯府的鴛鴦浴池,看光了她身子,又送她紫玉,還說待他加冠要娶她的那個絕世美男子!叫什麽名字來著?好像沒問?隻知道他是北定侯爺蘇卿洛那個無賴之徒的倌郎!他怎麽會出現在醉夢樓。


    心跳在加速,一下又一下的抽緒著,薄唇抿成一線,紅塵頭疼的扶額暗歎:他真的是作死的節奏,長成這樣了不收斂點還敢跑出來禍國殃民,最可恨的是禍害到老娘的醉夢樓來,讓生意還怎麽做!果然,跟蘇卿洛待久了都是一個級品的!


    驀然抬眸,瞥見二樓衝下一道紅影,待那身影急促的衝到他麵前時,空寒洛看清了她的容顏,正是他要找的那個女人陌紅塵。


    怒視了他一眼,紅塵二話不說抓起他撫著懷中雪狐的玉手,轉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麽個絕世美男拽上了二樓。


    直到二人消失在醉夢大樓,所有人都恍過神來,盯著空蕩蕩的門口,好像剛剛是春夢一場般。


    冷雪在陌紅塵出現在二樓時,嚇了一大跳,才發現自己既然讓主子在風月軒等了那麽久。


    看著紅塵拽著那位美男子匆匆逃離現場,直接下了背樓的樓梯,往後院風月軒而去。冷雪才猛然恍過神,看著突然失控後變的錯亂的場麵,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讓她怎麽解決?好在落花流水二人及時趕來,幫冷雪一同控製住了混亂的場麵。


    將空寒洛帶回了風月軒,紅塵鬆開手不再拽著他,當即將廂房的門砰的一聲緊緊關閉著。


    她腳步一轉,回過身盯著已經跪坐在紫檀木的雕花案幾前的那個冠玉美男,斜睨了他懷中那隻一直閉著眼睛熟睡的雪狐,再看看他身邊那藍緞包裹,開口問道:“你怎麽禍害到我醉夢樓來了?”語調中帶著極為不滿,果然是紅顏禍水,一來便將醉夢樓攪的天翻地覆,不用猜也知道醉夢樓氛圍全被毀了,而且剛剛那些青樓女子這麽失態,肯定會惹來客官的不滿!一想到冷霜還未回來,醉夢樓又弄了這麽,一出,頭疼……


    聞言,空寒洛妖豔一笑,道:“侯爺知道我們的苟且之事了,所以把我趕出了北定侯府,現在我無家可歸了,當然是來找塵塵你!”


    糜蕩的聲音輕輕飄入耳畔,紅塵大驚失色。什麽苟且之事?這不是在抹黑她麽?她做過什麽了嗎?沒有!絕對沒有!


    額上冒起黑線三條,還無家可歸了!蘇卿洛是有病啊!把這麽個絕世美男拋出來禍害人間啊!


    拂袖對岸而坐,紅塵素手一勾提起茶壺自顧自倒了一杯上等的雨前龍井,茶香飄溢一聞神清氣爽,杯口湊近薄唇輕抿一口,舉著茶杯冷眼打量著眼前那人,歎道:“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你除了長相好還能做什麽?”


    話音一落,不再看著他,紅塵怕再這麽盯著他那張傾世容顏魂都會被勾去了。


    舉杯又抿了一口茶,還未咽下,隻聽見他傳來一句:“我會暖床!”猛然被他的話和口中的茶水嗆住了,手捂著絲帕她猛烈嗆了起來。


    看著她因為劇咳臉漲的通紅,空寒洛不免有些心疼,將懷裏熟睡的小雪狐往地上一丟,起身來到紅塵身邊伏坐下。


    伸出左手攬著她的肩,則右手掌心內力凝聚於食指與中指間,往紅塵背後穴位一點,紅塵馬上止住了咳嗽。


    錯愕的抬頭看著他,馬上反應過來,冷冷的推開了他的手,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過這次她也給他倒了一杯。


    突然被丟棄的小雪狐驚醒了過來,從地上爬起,睜著漂亮的紅色瞳眸控訴性的瞪著空寒洛,還不難的嚎叫了一兩聲。


    然後竟然把空寒洛拋棄了,直接竄進了陌紅塵懷裏,找好個舒服的姿勢趟了下來。


    紅塵先是不怔,默而一笑,伸手輕輕撫摸著小雪狐的毛,觸感很柔軟,很溫暖,扒下來做狐皮大衣怎麽樣?眸光閃過一絲狡黠,做狐皮大衣,那還不被空寒洛撕了,所以她斷然不敢有半點想法,況且她很喜歡雪狐這類動物,以前在現代就曾經有養過一隻,不過後來得病死了。


    “話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她開口詢問道。


    聞言,空寒洛森然一笑,溫聲而道:“我啊!我叫相公!”


    “相……相公?”紅塵又是一臉錯愕,還沒反應過來那人搶先應道:“嗯啊娘子真乖!”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眸光淩厲,紅塵目光緊鎖在他身上,他,絕對比蘇卿洛還是無賴。看來是她錯怪蘇卿洛,其實蘇卿洛是被這人教壞了,她都已經夠無恥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無恥!


    麵對紅塵不滿的犀利目光,他依舊能鎮定自若,若換成旁人早就膜拜了。


    “寒洛!”輕淺的兩個字從檀口一出,他隻說了名字,沒有說姓氏,他也沒有掩藏自己的身份,送給她的那塊紫穹玉,足以證明他的身份。


    空寒洛,冥霧國冥寒王,沙場上不敗的戰神,容貌上永恒的天神。


    抬眸對上他淡然的視線,他那雙眸子襯映著明眸剪水玉為肌,明眸漸開橫秋水,美的讓人看不出眼睛裏任何神色。


    紅塵愣是失了神,果不其然,美色才是最致命的毒藥。他,就像罌粟花,讓人如癡如醉,如夢如幻,不可自拔的沉迷著。


    突然心跳猛然悸動了一下,腦海中閃過昔日與君墨的畫麵,隻有在這麽一刻,她才能清晰看到畫麵中君墨那虛偽的笑容。原來,是她一直沒發現罷了,一個人的本性總是能明顯的表露出來,關鍵看看你能不能察覺。而她,是太過信任君墨了,才會淪落如此。她對君墨,投入了大多不是感情,而是信任,然後換取來的隻是背叛。


    想到這,凝眸失色,垂下了眼簾不再看空寒洛,朱砂色的薄唇微抿成一線。


    玉手輕抬,端持起案幾上的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口,美眸折射而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眼前那紅裳女子身上,三千青絲未央髻,隨意用紅緞帶綁成一束垂放在背脊上,而,也隻有陌紅塵才如此做。古代女子對發髻很是看重,什麽場合什麽身份,都有不同的發髻,不僅這樣,發飾也極為重要。每次都要梳半個時辰的發髻,讓紅塵頗為無奈,身為太後不得不綰發髻,可現在她是醉夢樓的陌大當家,沒有任何拘束,一切自然隨心所欲。


    又抿了一口清茶後,將茶杯放回了案幾上,他環視了室內一眼,清雅的寢居沒有出現太多女子所喜愛的擺設,就連古琴也不見一把。


    空寒洛眸色一凝,想想應該把自己的琴帶來的才對。


    紅塵複又抬頭,看見他眼神正在打量著她的寢室,立馬說道:“別想著住我的寢室。”


    聞言,空寒洛回過眸來,炙烤的瞳光對著她,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彎美如弦月,低低一笑,道:“塵塵,我沒想啊,莫非是塵塵想讓我給你暖床……”


    話未說完,“砰”的一聲傳進了兩人耳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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