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長風輕輕推開父親的書房,上官儀正站在窗邊心有所思,沒有想到忽然會有人推門而入。(.好看的小說)


    “你回來了?”上官儀心中很是擔心長風,表麵卻不露聲色。


    長風緩緩闔上門,走到上官儀的麵前,燭影搖動,照在他俊朗分明的臉上,“父親,”


    望著有些沉靜,與往常不太相同的長風,上官儀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長風開口道,“你心中所愛的那個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上官儀微微一怔,明黃色燭光,倒映的樹影搖動,一陣秋風吹來有些煞人。


    長風深深的望著自己的父親,上官儀平靜的說道,“你見到她了?”


    長風點點頭,“我常想父親怎麽能將憑空想象的人畫的那樣生動優美,原來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沒有烙印在心中的記憶,那張畫又怎麽會那樣深入人心?”上風的目光定在牆上那幅顏色鮮明,生動靈氣的山水畫上。


    其中山峰連綿不斷,高聳入雲,樹木盤根錯雜,鬱鬱蔥蔥。細看山腳之下有一匹矯健的白馬正悠閑的啃著青草,一旁男子盤腿而坐,優雅的彈著古琴,遠處石壁旁,女子一襲白衣宛若天人,仰頭欣賞著山穀之中的美景,傾聽著回蕩在山穀中的鳥鳴鷹旋。


    父親總說,《詩經.小雅.白駒》中那兩句詩太美,於是才會有了那幅畫。


    可是不以情寄景,以情喻情,怎麽會深深打動每一個看過它的人。


    上官儀細細品味著那幅已經保藏了十多年的畫卷,如今看來,當時的種種依舊曆曆在目,但是卻已成為藏在腦海裏不忍深讀的記憶,令人寸斷肝腸。


    “她曾對我說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在其位,以死抱之。”上官儀深邃的眼眸中回想起在梧桐林中他們分手之時,她對自己的話。“她是能讓我清楚自己所肩負責任與使命的人。”上官儀沉著的說道。


    “她在洛陽,”長風平淡的說道,“為什麽你們沒有在一起?”


    上官儀平淡一笑,“因為我的責任,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長風望著上官儀,微微道,“或許我的妻子不是我最愛的人,但是我不會放棄和我最愛的人在一起的機會。”


    聽到長風這句話,上官儀的眼中露出的不是欣喜,而是更加深沉的擔憂。


    他不是放棄與桑榆在一起的機會,而是他不能夠,而長風也不能......


    轉頭望向天空明朗的月光,上官儀問道,“如果你知道你和你愛的人在一起,是一場災難,你還會與她在一起嗎?”


    “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怎麽會是災難?”長風不解的說道,“如果愛她,就應該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才是對她最大的支持與保護!”


    上官儀眸子中藏著隱隱的擔憂,悠悠說道,“記住我的話,以後你會明白的。”


    長風依舊不解,似乎月光下的父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或許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但是自己不會便,他相信婉君也不會變。


    ......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賞起月了?”


    婉君正在愣神,忽而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是武昭。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婉君望著有些麵色冷淡的武昭,看來今日皇上沒有去昭蘭殿。


    “我不是知道你在這裏,隻是一個人隨意出來走走,便走到這裏來了。”武昭望著紅欄玉樹,登高遠望,亭台樓閣之上看月亮似乎都格外皎潔一些。


    “淩虛閣地處邊隅,再說因為它旁邊的沉心堂是廢太子李建成少時讀書的地方的緣故,這裏便更加人跡罕至了。”婉君手托著下巴,欣賞著巍峨但卻在黑暗中看不出它衰敗的沉心堂。(.無彈窗廣告)


    武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怎麽,你在想長風?”


    婉君搖搖頭,“我想他那麽聰明的人,不用人勸說也可以想通,再說太子也幫我去勸說他了。”


    武昭輕聲一笑,“你就那麽相信太子嗎?”


    婉君有些不解,望向笑的有些詭異的武昭。


    武昭也用一隻手撐起下巴,絲滑的衣袖垂落至肘臂,露出如蔥玉般的胳膊,細笑著道,“我覺得太子似乎對你格外不同一些!”


    婉君輕哼,無奈笑了笑,“但你知道嗎?有一種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但是也並非普通的朋友那樣簡單。”


    “你的意思是說,你與太子就是這般?”武昭好奇的問道。


    “知道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是什麽地方嗎?”婉君微微一笑,歪著頭對武昭道。


    “淩虛閣啊!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嗎?”武昭不假思索的說道。


    婉君笑著起了身,望著亭台閣榭內的紅欄石桌石凳,龍飛鳳舞的名家所作的對聯,“就是在這裏,我發現太子並非表麵那樣冷酷無情,也不是那麽高高在上。也就是在這裏,我相信,君子之交,不貴乎身份名譽地位權勢,隻在交心!”


    武昭有些恍然,淡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與太子已經交心了?那麽為什麽你沒有愛上他?”


    婉君微微一愣,武昭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是先認識上官長風,你會愛上太子嗎?”


    “如果你換一種方式問我,或許我會是肯定的答案。”婉君大方的說道,“如果你問我,他不是太子,我會愛上他嗎?”


    武昭微微一怔,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憂傷,婉君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影響武昭了,“對不起,我不是,”


    武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正是因為你有這樣的條件,才證明你不愛他或者愛的還不夠。正如你所言,你們的感情並非男女之愛,也不像普通朋友那樣純粹。”


    “我們的感情是純粹的,就像你與我的感情一樣,不是嗎?”婉君淡淡一笑,武昭亦抱之以同樣的微笑,婉君好奇的問道,“為什麽你會愛上皇上?”


    武昭望向暮色中氣勢磅礴的淩虛閣,“或許就像你的答案一樣,如果他不是帝王,我早就愛上他了。可是,我與你又不同,因為我心中欽佩,崇拜又羨慕的人,從來都是那個高高在上,孤獨卻又睿智的九天之龍。”


    “就是說,你一直都傾慕皇上,而你在並州初見他時,雖然不知他是皇上,但是你還是喜歡上他了?”婉君道。


    武昭細細想了想,“當日,他所言一番提及長孫皇後的話,無不道出他對妻子的鍾情,當時我便覺得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一直以來,我對皇上的印象隻是存在於腦海中,是模糊冰冷的虛幻之象,一下子他出現在我的眼前,將那些虛幻變得生動活潑起來。那個虛心納諫,厲行儉約,輕徭薄賦,讓百姓休養生息,國泰民安的有血有肉的人就站在我的麵前的時候,不得不說我很激動。”


    婉君看著言行舉止中都帶著深深愛意與崇拜的武昭,恍惚間仿佛覺得眼前的女子是會發光的,因為她理解他最愛的人的理想與抱負,與之能產生共鳴並為他感到驕傲。婉君可想見,她有多愛當今的皇上。


    可縱使她心中再深愛那個人,此刻她也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她心愛的人躺在別人的床上,或許這便是她憂傷的原因吧!


    如果有一天,那自己與長風呢?她與長風也不可能獲得單純完整的愛情......


    武昭微微道,“或許他身邊不止我一個女人,但是隻要他無論身在何處,想著念著的是我,那便足夠了!”忽而,武昭轉頭微笑著,眼光中流露出熠熠的光輝,道,“如果不能做唯一的那一個,便做那個對他而言最最特別的女人!做他最愛的女人,成為可以與他比肩的人!”


    婉君望著眼前單純,充滿信心的武昭,莞爾一笑,她不知道,也正是因為武昭的這番話,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


    “婉君,怎麽你今天看上去沒精打采的?”彩萍望著做事兒提不起勁兒的婉君,“是不是不舒服?”


    婉君搖搖頭,“快要入冬了,隻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


    “是啊,轉眼你也快入宮三年了吧!”彩萍道,“想必,過了年,孫尚宮又會給你升官了。”


    “我不在乎這些,”婉君搖搖頭。


    “哎,皇上帶了武才人去郊外行圍打獵,你與她關係那樣好,你怎麽不一同去呢?”彩萍好奇道。


    婉君搖搖頭,“若是在入宮以前,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去了,可是許是在宮裏嬌生慣養,人也變得越發懶散了。”


    “哪裏啊,我看她是覺得宮裏有我們,舍不得去吧!”青青打趣的說道。


    “就你個小妮子會胡說!”婉君拿起手邊的菜扔向青青,嚇得她忙躲到彩萍身後道,“哎,若是被上官大人看見,又要責罵你了!”


    此話一出,彩萍本來嬉笑的臉色忽而暗淡了下來,婉君亦是有些尷尬,放下手中的菜葉。青青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都怪自己嘴太快,隻是......


    婉君淡淡一笑,“你說的沒錯,如果上官大人在,肯定會痛罵我一頓。”


    彩萍拍拍婉君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


    婉君微笑著看著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自責的低著頭的青青,“我都不難過,你怎麽倒眼眶紅了?”


    青青生澀的抬起頭,滿臉歉意,撇撇嘴。


    或許上官霖的事對於別人是秘密,但是對於司膳房而言,便是不能提及的傷痛,每每觸動傷疤便又會痛的入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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