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低眉,緩緩道,“娘娘多慮了。--”


    武昭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信的意味,她卻是笑著道,“若是也無妨,在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讓所有人滿意,”


    良辰聽到武昭的感慨,不禁問道,“娘娘說此言,莫非是心中有什麽過意不去的地方?”


    武昭沒有因為良辰不敬的話語而冷下麵孔來,卻是淡然的一笑,“或許吧!”


    良辰的眉‘色’卻一淩,武昭儀此言莫不是承認了她與婉君之間的誤會是因為她的過失?良辰總覺得眼前的人似乎並不是表麵的那麽隨和,沉靜的臉眸背後,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另外一張麵孔?


    武昭見良辰噤了聲,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她淡淡的說道,“本宮能夠重回宮廷,或許於本宮而言,並非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良辰狐疑的望著武昭儀,看著她一身華貴‘精’美的服飾,“娘娘如今身份貴重,何出此言?”良辰倒是一點兒也不擔憂的說道,武昭聽此,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這其中的酸楚隻有她自己清楚。這麽多年皇宮之內的人情冷暖,並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便可以結束的。


    或許因為自己這個並不算是正確的決定,她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


    “你隻看見了本宮得到的,卻看不見本宮失去的。”武昭的麵‘色’有些黯然,讓良辰不禁有些懷疑,她是在難過嗎?她能夠重返宮廷,如果不是有過一番謀算,是萬萬不可能的。既然她為了目的已經不擇手段,便不該害怕失去的東西。


    良辰並不覺得武昭是真心的,隻是偶爾的黯然神傷,又或者是想在自己麵前樹立不一樣的形象。


    武昭見良辰一直沒有表達什麽,隻是似乎在注視著自己的樣子。武昭對良辰道,“本宮對你沒有任何的用心,若是你不信,本宮便不會再喚你前來昭陽殿了。”武昭儀口中還是提到了婉君的名字,“本宮知道,你與婉君同在典醫監,或許那樣子,會讓你感到為難。”


    良辰見武昭將話說的如此的直白,倒是一時半會兒該如何拒絕卻又不知道了。


    良辰隻得道,“娘娘不必如此,小的的職責本就是為後宮的妃嬪醫治,若是娘娘傳召,小的是不會拒絕的。”


    聽著良辰有些勉強生硬的話語,武昭儀心中知道她其實還是有些不願意的,但是自己都那樣說了,她也不可能直接的拒絕。(.)


    武昭儀點點頭,“那麽就麻煩你了。子意,”武昭喚了自己的‘侍’‘女’,“拿兩錠銀子給良辰醫‘女’。”


    良辰微微有些驚詫,她驚詫的並不是武昭儀給她賞賜,而是給她送來銀子的‘侍’‘女’。良辰的眼眸之中有些狐疑,武昭看出了良辰心中的疑‘惑’,於是淡淡的說道,“子意是自幼跟隨本宮的,雖然如今她不在了,但是本宮還是想要她在身邊,或許因為念舊吧!”


    武昭解釋了為何會給自己的‘侍’‘女’取與之前的‘女’官相同的名字,良辰微微頷首,並謝了恩。武昭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眸中多了一絲深邃,“娘娘,”子意倒是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名字還有這個由來,她是在感業寺的時候跟隨武昭的,她回宮便也將自己帶回了宮來。若不是今日聽得良辰醫‘女’的話,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與武昭儀之前的‘女’官名字一樣。如今心中倒是有些感‘激’起武昭儀來,武昭儀卻是揮揮手道,“本宮累了,你先下去吧!”


    子意退下之後,偌大的殿宇之內,隻剩下武昭一人。剛剛在提到子意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刹那,她真的想起了一些以前的往事。可是武昭的心中卻是有些空落落的,因為當初的人與事,都已經離她十分遙遠了。


    李治這些日子都沒有來昭陽殿,本以為她回宮之後,李治便會來她這裏,到時候她自然有辦法讓李治對她念念不忘。但是,他卻沒有來。武昭心中唯一的解釋,便是李治見到了婉君,或許她那張臉才是她最大的威脅。想著婉君離開感業寺前對她說的話,她的心中不禁有些擔憂起來,之前她至少不用擔心婉君會與她為敵,可是現在,她卻不能夠肯定了。婉君的話語像是重錘一般深深的敲打在她的心上,像是預見到之後她們的關係,武昭不由的握緊了手,既然已經回宮,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惠民署內,婉君倒是有些意外,‘吟’非會來,‘吟’非解釋了良辰為什麽不能夠來的原因。婉君很是詫異,“你說她被武昭儀傳走了?”


    ‘吟’非點點頭,不解為何婉君會是如此的反應。‘吟’非想著,婉君不是與武昭儀是舊識嗎?可是為何她卻有些擔憂的樣子,婉君心中不由得想著:武昭不會想要利用良辰吧!這典醫監內鮮少有資質如此之高的醫‘女’,既然自己已經與她決裂,她便會另外尋找旁人。良辰......


    婉君的心中想到此處,不由得打了個寒蟬。若是這兩個人聯手,隻怕這後宮便是他們的天下了。


    “婉君,你怎麽了?”‘吟’非見婉君眉‘色’漸漸頓了起來,但是一言不發,婉君麵‘色’有些凝重的問道,“良辰可有對你說旁的什麽?”


    ‘吟’非想了想,“哦對了,她讓我有一句話轉告你。”


    婉君很是期待的望著‘吟’非,“她讓你凡事不要太固執,不要逞強。”


    婉君有些奇怪,這是什麽意思?


    “?”‘吟’非吐了吐舌頭,她忘了告訴婉君。“她知道你要為鍾離司‘藥’施針,所以這是她對你的忠告。”


    婉君恍然,原來她是指這個,婉君點點頭,“我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了。”婉君瞥見似乎有些緊張的‘吟’非,“她讓你來幫我,對嗎?”


    ‘吟’非點點頭,“或許我的醫術沒有良辰‘精’湛,但是我保證,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婉君點點頭,“這個我相信。”‘吟’非與婉君相視一笑,“鍾離司‘藥’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走吧!”婉君說著,便與‘吟’非一同往鍾離司‘藥’的屋子走去。


    看著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鍾離司‘藥’,婉君相信此時她是能夠聽到她在說什麽的,於是輕聲在鍾離司‘藥’的耳邊道,“鍾離司‘藥’,雖然我不知道這一次你蘇醒的幾率有多大,但是我希望能夠盡全力,所以若是你能夠聽得見,就請用你頑強堅韌的‘性’格撐下去,一定要醒過來啊!”


    一邊‘吟’非也在心中默默的禱告,期望鍾離司‘藥’能夠醒過來。


    婉君將銀針取出,用手撥‘弄’了鍾離司‘藥’的雙目,婉君道,“開始吧!”


    ‘吟’非將第一根銀針遞給婉君,她必須要心無旁騖,但是她卻不得不擔憂,若是在施針的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該怎麽辦。她必須要一氣嗬成,不能夠有停頓或者是失誤。


    不一會兒,婉君便已經大汗淋漓,‘吟’非用帕子幫她試了試額頭的汗珠,然後一麵仔細幫助婉君觀察著鍾離司‘藥’的症狀,她與婉君要同時觀察其變化,生怕出什麽錯漏。


    婉君的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所以她的手指間也十分的吃力,婉君在鍾離司‘藥’的百會‘穴’緩緩刺入一針,她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婉君注意到了這個意外的症狀。


    “鍾離司‘藥’是不是有知覺了?”‘吟’非有些欣喜的說道,婉君的心中則是有著不好的預感,真的是像‘吟’非說的那樣嗎?可是,鍾離司‘藥’的麵‘色’卻似乎有些暗淡了,她的麵上流‘露’出淡淡的痛苦之意,並不是應該有的症狀。


    婉君接過‘吟’非遞給她的銀針,心中有些狐疑,但是她還是將針孔對準了鍾離司‘藥’的天‘門’‘穴’,在接觸皮膚表層的時候,婉君還可以大膽,但是針每深入一寸,她都不得不小心一些。婉君小心翼翼的將針刺入鍾離司‘藥’的‘穴’位之後,卻見鍾離司‘藥’的皮膚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婉君的心中很是奇怪,“怎麽會這樣?”‘吟’非也覺得很是意外,婉君的心中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著鍾離司‘藥’麵部漸漸變的有些青紫,‘吟’非有些吃驚心中也不由得緊了起來,“這.......”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婉君提起針,她不願意半途而廢,‘吟’非見她還要將針施完,不由得攔住了婉君,她按住婉君的手道,“你想要做什麽?”


    “還有最後三針了,我不能這樣半途而廢。”婉君的眼眸之中有著慍怒,有著無奈,有著彷徨與軟弱,‘吟’非似乎猜到了婉君的心思,於是她很是果斷的阻止道,“你不可以這麽做。”


    婉君搖搖頭,“我必須這樣做,你不要攔著我。”


    婉君一手推開‘吟’非的阻攔,‘吟’非見婉君還是很固執,將針刺入了鍾離司‘藥’的皮膚之中,“你難道忘了良辰對你說的話了嗎?”


    婉君的手微微一怔,她的麵‘色’微微有些冷了下來的,但是她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將自己手中的銀針刺入她的‘穴’位之中。‘吟’非瞥見鍾離司‘藥’的麵‘色’並沒有因為婉君的施針而有所好轉,反而變的更加的嚴重了,於是慌忙道,“夠了,不要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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