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鬼皇懸崖勒馬,調轉馬頭,那馬兒嘶鳴一聲,鬼皇就準備親自去懸崖底部尋找夢箐。


    其他幾大家族族長見狀,立刻紛紛勸阻,鬼皇心中煩躁,也知道自己需要坐鎮中營,指揮手下,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他坐在這裏不能親自出去找,那等待的時光,就格外漫長,心焦如焚。


    血羅煞再度進來,稟報道:“主人,第五批派出去的侍衛,說在懸崖底部,尋找到了有人活動過的腳印,屬下已經命令他們加快速度,相信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能夠找到夫人!”


    鬼皇霍地一聲站起來,激動的情緒勉強被壓下去,沉聲道:“再派兩批人下去!誰第一個找到夫人並把她安全帶回來,本皇重重有賞!”


    “是!”


    血羅煞領命,低頭出了中營。


    帳內,鬼皇眼眸中一片翻滾,握緊的拳頭,泄露出他的焦慮不安。


    底下的族長麵露失望之色,如此看來,鬼皇如此寵溺那歐陽夢箐,自己家的女兒或孫女,要想在鬼皇府內出頭,是沒多少希望了。


    血羅煞低著頭,走出中營大帳。


    這是夫人失蹤的第二日了,他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那一輪黯淡無光的太陽正高懸天際。


    日落時分……


    他跟隨主人多年,深諳鬼皇的脾性。猜測如若今日傍晚,再不能將歐陽夢箐安全帶回,隻怕主人會殺了自己。


    低低歎息一聲,他加快腳步,繞過中營,大踏步向旁邊走去。


    迎麵卻忽然撞上一人,抬眸,見是納蘭海映。


    她一襲淡綠色的儒裙,宛如炎炎夏日一抹清涼,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就安寧下來。


    “見過納蘭夫人……不知有何吩咐?”血羅煞低著頭,一派恭敬。


    納蘭海映一把捉住他的手,急切道:“跟我來!”


    血羅煞一驚,慌忙抬頭四顧,還好,沒人瞧見。


    否則,主上不僅要了自己的命,還會要了她的命。


    沒時間多想,匆匆跟著她,快步走到另一間隱蔽的帳篷裏。[.超多好看小說]


    這裏有女子獨有的幽香,他聞的出,那是屬於納蘭海映獨特的幽香,從她少女時代,就有這種幽香了,總是令他沉醉。


    可是如今,她是家主的女人。


    血羅煞很快從沉迷中清醒過來,甩開了納蘭海映的手,冷冷問道:“不知納蘭夫人找屬下有何要事?若是沒事的話,小的還要去找歐陽夫人的下落。這是主人的命令!”


    他特意抬出了主人,以為納蘭海映會知道進退。


    哪知,納蘭海映癡癡地望著他,忽然憤恨地提高聲音,道:“主人!主人!你眼裏心裏就隻有你的主人嗎?你就那麽甘心情願的,替他當一條走狗嗎?”


    “走狗”兩個字,刺痛了血羅煞的心。


    他抬頭,卻不多言,一雙有力的手,按住了納蘭海映的唇,倉惶急促道:“別喊!你想死是嗎?!”


    “嗬……你怕死,可我不怕!”納蘭海映倔強地望著他。


    血羅煞放下了手,低著頭,低聲道:“還請納蘭夫人不要為難小的。”


    納蘭海映轉過身去,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淚意化作平靜。


    “血羅煞,我隻問你一句,今日,若是我的命令和你主人的命令相違背,你會聽從誰的命令?”


    血羅煞一呆。


    抬頭,凝視著前方那一抹碧色倩影,心中湧起萬千複雜情愫,良久,張了張口,啞聲道:“那得看是什麽樣的命令!”


    納蘭海映憤而轉身,目光中充滿怒火,盯著他:“你曾承諾過,隻要是我的請求,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血羅煞頭皮發麻,“納蘭,你的請求……該不會是和歐陽夫人失蹤一事有關吧?”


    納蘭海映悶哼一聲,道:“我隻要你給我一個答案:若是你的人先找到那女人,不管她是死是活,你能不能,都隻讓鬼皇見到她的屍體?”


    血羅煞凝視著納蘭海映,納蘭海映也靜靜地望著他。


    血羅煞不懂,鬼皇的寵愛,有那麽重要嗎?


    一個曾經如花般純真可愛的女孩子,在進入鬼皇府之後,變得如此陰狠毒辣了。


    納蘭海映不懂,昔日青梅竹馬的玩伴,為何甘心成為鬼皇的小跟班,並且完全遺忘了他當日的承諾。


    有時候,時間,足夠殺死一切。


    而誤會,則會衍生出更多的誤會。


    血羅煞輕輕搖頭,“不,我不能。”


    不管是出於職責,還是出於能力,他都辦不到。


    所有的暗衛雖然由自己領頭,但暗衛卻全都是隻忠於鬼皇的,如若自己下令要他們去殺鬼皇想保護的人,隻怕自己會第一個被暗衛幹掉。


    納蘭海映望著他,忽而笑了。


    她的笑容,仍舊那麽陽光燦爛,明媚無暇。


    一時間,血羅煞錯愕了,還以為自己又見到了從前的納蘭海映。


    “放輕鬆。我不會要你殺她的。既然你想在鬼皇麵前立功,那麽,我隻是告訴你,她藏身何處……”


    血羅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難道自己猜測的是真的?納蘭……她真的變了?


    夫人遇猛虎、墜崖,這一係列事情,都是她策劃的?


    他心中有疑問,卻不敢問出自己的疑惑。


    隻是立即低頭,恭敬道:“那就多謝納蘭夫人,請給屬下一個提醒,屬下,絕不會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納蘭海映嗬嗬一笑,輕輕說了地名。


    “你去吧。”


    她的笑容,那麽明亮,那麽平靜,那麽璀璨。


    就好像,她隻是說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既然你想在主人麵前邀功討好,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禮吧。


    血羅煞低頭,雙手一個叩謝,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帳篷。


    帳篷內,納蘭海映若有若無地低聲笑起來,那笑,悵然若失,卻又莫名所以。


    帳篷外的另一側,屈門馥玉靜靜地站在那,將帳篷內的一切聽了進去,唇際扯出一抹冷笑,便轉身離開。


    …………


    昔日東升,又是一日。


    夢箐是聞著烤肉的香味醒來的。


    昨天後半夜是談無毅守夜,她就放心的一覺睡到天明。


    睜眼間,隻見談無毅正圍坐在篝火邊,兩手各烤著一隻野山雞。


    見她醒來,談無毅便微微一笑,“這深山野嶺裏,別的沒有,野山雞卻是最多的,還好嫂子你不挑食。”


    夢箐也報以微笑,“我可是個正宗吃貨,隻要好吃,我什麽都敢吃!”


    兩人相談甚歡,這樣的氣氛,似乎讓他們彼此都忘了現下的處境,以及談無毅談無尊兄弟間的矛盾。


    吃完了山雞,談無毅出山洞走了一圈,沒多久回來,對她道:“現在外麵已經不下雨了,你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夢箐動了動,發現背部隻是有些如同螞蟻爬過的酥麻奇癢,不再疼痛了,便點點頭。


    “那好,等一下我們就出發。”


    “出發?”夢箐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談無毅眨了一下那狹長的鳳眸:“怎麽?你不想離開這山洞回去嗎?可別說你喜歡上了待在這兒?”


    這無異於挑逗了,夢箐冷了臉,“我隻是奇怪,你既然知道出去的道路,昨天又何必待在這裏?”


    談無毅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這倒奇怪了,昨天下那麽大的雨,我又迷路了,不躲在這裏還去哪?現在雨停了,我們還不自己出去找路,難道你還指望我兄長會來救你?”


    夢箐咬牙:“他會派人來的。”


    “你倒是挺信任他。”談無毅冷哼一聲,將火熄滅,起身走出洞外。


    見夢箐沒有跟上,他皺眉:“我是真的要走了,你還要留在這裏嗎?”


    “別……等等我。”夢箐抱起小白,起身跟了出去。


    兩人沿著崎嶇難行的原始森林,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外走。


    “你昨天是怎麽會迷路到這裏來的?”夢箐跟在談無毅身後追問。


    談無毅眉頭輕皺:“昨天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追一隻獅子過來的。”


    “這我知道,我隻是奇怪,你獨自一人追過來,你的手下呢?屈門江寒他們難道不管?”


    “這田獵是男人間的競爭,我不願事事都輸給兄長,他能獨自狩獵,我為什麽要帶著手下?”


    談無毅的反問,聽起來滴水不漏,夢箐頷首不語。


    不多久,前方的樹林裏,隱約傳來了人的聲音。


    “有人來了!肯定是鬼皇派出來的救兵!”夢箐大喜。


    談無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然而,那些人說話走路的聲音,聽起來就在前麵,可再過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到人影。


    夢箐仔細觀察周圍的樹木,忽然嚷起來:“喂,你有沒有發現,這裏我們好像剛剛走過?”


    談無毅聽言,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仔細察看了一下,的確如此。


    他用長劍在一棵樹上劃下幾號,兩人又前行了半個時辰,結果又來到這棵樹前麵。


    而前方,輕聲的人語還在間斷傳來。


    夢箐絕望了,她知道這是遇上了林間的瘴氣。


    這種瘴氣,能夠令人產生幻覺,意識昏迷,並且繞著原地轉圈,還以為一直前行。


    原始森林的可怖難以言喻,而瘴氣就是其中的一種。多少叢林探險者,就死於瘴氣迷路,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並非隻是成語。


    “該怎麽辦?難道我們要接著吃烤山雞嗎?”


    再好吃的東西,連續吃上兩天那也膩了。


    談無毅想了想,就地取材,拾起一些幹柴火,劈了幾棵樹,在空地中央,用打火石點燃柴火。


    夢箐立刻意會到他要做什麽,趕緊幫忙去收拾附近的枯枝落葉,全都架在那柴火堆裏。


    眼看柴火燃燒得越來越旺,談無毅將幾棵樹慢慢架上去。


    很快,這個辦法就起了作用。


    由於最後架上去的幾棵樹半濕半幹,所以火勢並不大,但卻濃煙滾滾,直衝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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