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客a380的豪華商務包艙裏,阮晟文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麵前攤著一堆需要處理的文件,可他卻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


    登機前,母親已和他進行了一次簡短而嚴肅的談話,並義正言辭的告誡他:不能讓已經過去的事情,影響自己現在和未來的生活,更不能影響孩子。


    盡管阮晟文認同母親所說的道理,但是,他和許柔之間,真的可以算作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麽?


    他原本已經決定了好和顧子西好好的在一起,看著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可是,當那個與許柔一模一樣的身影突然闖入他的視線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完全放下這一份刻骨銘心,而他也發現,自己的失控舉動已深深的傷害到了顧子西和兩個孩子。


    想到這裏,阮晟文抬起頭,他瞥見包艙的一角的躺椅上,顧念莘和顧念嘉正一左一右的依偎在顧子西的懷中,聽媽媽給他們講小王子的童話故事。


    阮晟文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資料文件,走出包艙。不一會,他兩手各持著一個冰激淩,重新回到包艙裏。


    顧念嘉正聽著媽媽講的故事,忽然聞到空氣中飄來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她抬起頭,看見爸爸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她們旁邊,手中還拿著她最喜歡的冰激淩。


    嘉嘉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很快便又黯淡下來,也沒有去接冰激淩。


    “怎麽了,嘉嘉?這可是法國口味的冰激淩哦,如果你不吃,等下了飛機之後再想吃就吃不到了哦!”阮晟文看著一向喜歡吃甜的嘉嘉,麵對這麽好吃的冰激淩都不去接,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到底是好爸爸,還是壞爸爸?”嘉嘉想了想,然後開口問道。


    “怎麽這麽問呢?”阮晟文有些奇怪。


    “你現在給我拿好吃的冰激淩,你就是好爸爸。可是你剛才扔下我和莘莘不管,你就是壞爸爸……”嘉嘉說著,眼眶都紅了。


    “傻孩子。爸爸當然是好爸爸了!”阮晟文兩手都拿著冰激淩,想抱女兒卻沒有辦法抱,有些著急,但仍耐心的哄著嘉嘉:“你忘了?昨天晚上爸爸還給嘉嘉買漂亮的白裙子了,怎麽會不是好爸爸呢?”


    嘉嘉聽爸爸這樣說,沒有被哄好,反而更傷心:“可是……可是剛才……人好多……我好害怕……”、


    顧子西見狀,忙從阮晟文手中接過冰激淩,阮晟文對她報以感謝的微笑,然後伸手把嘉嘉抱到了懷裏:“剛才是爸爸不好,剛才的爸爸是壞爸爸。不過爸爸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把莘莘和嘉嘉扔下,永遠都做好爸爸,好不好?”


    “那……拉鉤……”嘉嘉抹了一把鼻涕,然後朝阮晟文伸出小手指。


    “好,拉鉤!”阮晟文依女兒的要求,和她勾了手指,眼見終於把小公主哄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嘉嘉,不生爸爸的氣了吧?快來吃好吃的冰激淩吧!”


    已經得到爸爸“永遠都做好爸爸”的承諾,顧念嘉自然不再傷心,歡樂的接過冰激淩,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爸爸說,這是法國才有的冰激淩,下了飛機就吃不到了,如果就讓它這麽白白的化掉,豈不是太浪費了。


    阮晟文緩緩的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顧念莘,把另一個冰激淩遞到他的麵前,微笑著說:“莘莘,這個是給你的。”


    顧念莘遲疑了一下,還是懂事的接了過去,但是卻沒有吃。他眼巴巴的看著阮晟文,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看著他的小眼神,阮晟文心裏禁不住緊了一下,和顧念嘉不同的是,顧念莘先後兩次目睹了自己失控的樣子,都說男孩子喜歡把爸爸當做偶像,那麽他在昨晚和今天,兩次目睹了自己的“偶像”爸爸發瘋一樣的舉動,想必對他的心理傷害要比顧念嘉大得多。


    “怎麽了莘莘?爸爸給你買的冰激淩,怎麽不吃啊?”顧子西看著阮晟文自責的眼神,心頭不忍,於是在一旁幫腔道。


    “我不喜歡吃冰激淩,還是都給嘉嘉吃吧!”顧念莘說著,就要把手中的冰激淩給顧念嘉。


    “可是,這個冰激淩嘉嘉不可以吃的,隻能莘莘吃!”阮晟文耐著性子說道。


    “為什麽?”顧念莘有些不明白,嘉嘉那麽喜歡吃冰激淩,平時給她三個,她都能一口氣吃掉,為什麽今天隻給她兩個都不行呢?


    “因為這一款是朗姆酒口味的冰激淩哦,隻有男生才可以吃!”阮晟文煞有介事般的說。


    “朗姆酒?朗姆酒是什麽?”顯然,爸爸的這番話勾起了顧念莘的興趣。


    “朗姆酒啊,傳說中是航海的水手們喜歡喝的酒,喝了這種酒的男生就能很快長得又高又壯,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就像大力水手一樣?”顧念莘瞪大了眼睛。


    “不但能像大力水手一樣,還能夠像傑克船長一樣呢!”阮晟文說出了兒子最喜歡的魔幻故事中的人物,以他對莘莘的了解,能夠成為傑克船長一樣的男子漢,一定對他有著巨大的誘惑力。


    果不其然,一向沉穩的顧念莘,破天荒的激動起來:“那我一定要吃!”說著,便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看著兩個孩子終於被哄好了,阮晟文的臉上這才有了放心的笑容,他又抬眼看了看顧子西,隻見她也正默默的望著自己,那溫柔而寬容的目光,讓他的心裏既內疚又溫暖。


    正想對她說些什麽,卻不料被顧念莘突然開口打斷:“爸爸,昨天晚上,媽媽哭了呢!”


    阮晟文的心猛地刺痛一下,但卻盡量控製著臉上的表情,他摸了摸顧念莘的頭,慈愛的問:“哦?什麽時候?”


    “就是,爸爸從婚紗管理跑出去,我和媽媽還有嘉嘉在店裏等,然後一個黃頭發的阿姨把婚紗包好交給媽媽的時候,媽媽就哭了!”


    阮晟文又看向顧子西,隻見她的雙眼有些泛紅,卻假裝生氣的斥責莘莘道:“別胡說,媽媽哪有哭?”


    “對,媽媽哭了,我也看見了!”顧念嘉一邊吃著冰激淩一邊插話道:“那個阿姨把我和媽媽的裙裙拿過來,媽媽就跑去衛生間哭了!”


    “傻瓜!”阮晟文聽了孩子的話,心裏內疚極了,他再也不顧兩個孩子在一旁,一把便把顧子西拉到懷裏,緊緊地抱著:“我再也不會那樣子了,再也不會了……”


    “哎……孩子們還在看著……”顧子西臉羞得通紅,試圖推開他,卻又力不從心。


    “我們去找奶奶!”顧念莘人小鬼大,反應特別快,拉起顧念嘉就要走。


    “我不要去找奶奶,我要看爸爸媽媽親親抱抱!”顧念嘉顯然是不願意就這樣走開:“我最喜歡爸爸媽媽親親抱抱啦!”


    “走啦走啦,你已經看過好多次了!”顧念莘不由分說的拉開了顧念嘉,到底是男孩子,力氣確實比姐姐大一些。


    看著兩個孩子去到了一邊,阮晟文又在顧子西的臉上吻了幾下,這才稍稍放開她。


    “你這個瘋子!以後不準再當著孩子們的麵這樣毛手毛腳的!”顧子西紅著臉嬌嗔道。


    “有什麽關係?嘉嘉都說了,她最喜歡看爸爸媽媽親親抱抱!”阮晟文想起女兒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還說!如果不是你經常不注意,耳濡目染的讓嘉嘉看到我們……我們親熱……她也不會這麽早熟啦!”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以後注意,好不好?”阮晟文說著,抬手撥了撥顧念西耳邊的碎發:“還有,昨晚和剛才的事情,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我不是傷心,”顧子西口中雖這樣說著,卻難掩泛紅的眼眶:“我隻是害怕……”


    “嗯?你怕?”


    “以前,我帶著兩個孩子在美國獨自生活,那時的日子說實話真的很艱苦,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一個對我好的男人,疼愛兩個孩子的爸爸。”顧子西說著起往事,心中無限惆悵。


    “後來,我帶著孩子回國,接著碰到了你。雖然你對兩個孩子很好,很疼愛,但我也從沒有想過你會對我……對我也會如此的好。”她抬起頭,兩眼含淚的看著阮晟文:“所以,當你對我說,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我……”


    “你不要說,聽我說!”顧子西輕輕掩住了阮晟文的嘴巴:“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我已故的父親母親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在遠方默默祝福著我,我才會這樣幸運的得到你的疼愛,得到眼前的幸福。可同時,我也擔心,擔心幸福來得太容易,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溜走。”


    “所以昨天,你看到我那個樣子,嚇到了,以為我會不要你和孩子們了?”阮晟文歎了口氣,又將懷抱收得緊一些,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脆弱的女人,實在是惹人憐惜。


    “是的,我害怕,我害怕!”顧子西把臉埋在阮晟文的懷抱裏,終於委屈的哭了出來:“在這世界上,我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失去了弟弟,現在我唯一擁有的就是你和孩子。如果你就這樣突然離開我……”


    “你這個傻女人……”阮晟文用力親吻著抽泣中的顧子西:“都是我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那樣了,不害怕了,好麽?”


    顧子西用力的點著頭,她將自己緊緊貼在阮晟文結實的胸膛,聽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終於幸福的笑了。


    有這樣一個溫柔的愛人,兩個懂事的孩子,一個和睦的家庭,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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