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微風吹過三羊城。無盡森林萬木搖風,蕭蕭作響。


    春日的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溫暖地灑在冰封的大地上。萬簌的冬季正在消退,白色大地也漸漸出現了彩色。


    萬物開始漸漸複蘇。


    三羊城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最主要的商業新街“巨石大道”上車水馬龍。上街閑逛的貴族婦人,做著小買賣吆喝生意的亞人,還有在街道上忙碌穿梭的羊人,展現出一個多元文化的異樣繁華。


    ☆☆☆


    在完全吃下羅蘭領導的三萬大軍後,三羊城下維持了很長時間的和平。


    首先,輸得太慘,無論是亡靈還是部落都被嚇著了。


    亡靈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種族,一次性陣亡一個傳奇級戰鬥力,以及五百多名族人,是近乎傷筋動骨的重創。在搞明白它們是怎麽輸的之前,亡靈不敢再冒然出兵來犯了。


    其次,這座與無盡森林太近的山城,戰略位置上並不算重要。甚至隻要卡死通往山下的通道,三羊城這座以外貿(羊肉)為主的放牧小城就得玩完。


    ——既然這樣,急什麽?耗著唄。


    在獅心王國的主力援軍到來,人類與亡靈、部落的戰爭全麵開花後,亡靈和部落各線戰事都吃緊,就更沒功夫管這座小城了。


    這一年中,也就發生過兩場戰鬥。一是獸人過來騷擾了一下,留了一地屍體,屁滾尿流地逃了。


    二是光明騎士馬丁和老牛格列弗為了開通和無盡森林的商路,主動下山,拔了山下亡靈的據點這兩場戰鬥。


    於是,戴琳這“臨時城主”,在挾大勝之威後,竟然坐穩了城主之位!


    ☆☆☆


    “巨石大道”和其外三條新街“弗蘭特大道”、“喬恩王子大道”,都是新修的商業大道。


    因為實行了以工商業為主的新政。新城區的繁華度遠遠超過了原來的市區。人口,也漸漸朝這幾片區域集中起來。


    戰後的三羊城一度狀況極差。城裏一共隻有兩萬人類和不到一萬亞人,卻養著20萬頭羊人。


    但現在問題來了:三羊城是一個經濟結構極度單一的城市。三羊城的商人們會把羊人們趕到其他城市去賣,再換回三羊城所需的必要生活物資。


    可現在人類領土已經全線淪陷,20萬頭羊人,養肥了賣給誰?


    亡靈們肯定是不吃肉的。


    精靈們肯定是不吃羊肉的。


    部落們肯定是不願意付錢的。


    戴琳手下一共隻有四千士兵,守城也就勉強夠用,指望他把其他城市收複,根本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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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計一下,今年20萬頭羊人,除了極少一部分能變成口糧外,剩下的竟然不能創造價值了!


    三羊城地處高原,冬天來得很早。羊人這生意要想做下去,就需要早早為它們準備大量的幹牧草,才能保證安全過冬。


    可不能創造價值的羊人,還養個屁啊!難不成從今年開始,人類服侍羊人?


    大量意識到不妙的商人和牧場主主動找到城主府,要求戴琳實現當初他當城主時下的一號政令,趕緊把自家的羊人牧場公有化。


    嗬嗬,這群小聰明。


    想公有化也行,價錢嘛,就沒那麽好了。


    戴琳一翻臉,關門放出薩麗,讓她好好跟這些奸商們討價還價,最終以很低的價格實現了所有羊人牧場的公有化。


    不過,讓羊人們覺醒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


    人類也是會育種的。


    幾百上千年的定向培育出的羊人,能吃長膘出肉高的羊人會被拿來當種羊,繼而培養更能吃,更能長肉的肉羊。而聰明、有能力、有想法的羊則要麽被吃掉,要麽逃跑失敗被殺,留不下什麽後代。


    所以這幾百年下來,三羊城的羊人,和薩麗交給他的那些羊人比起來,蠢得多,也肥得多了。


    當然,這也是三羊城肉羊馳名天下的原因。


    這樣定向培育下的羊人,有一些可能真就蠢得隻能當口糧了。


    但能挽救的,還是要挽救一下。


    飯要一口一口吃,戴琳也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


    戴琳讓人先把羊人自由地趕到城外的草場去,讓他們就地取食。並且讓人反複告訴他們:從今天開始,你們自己來這裏吃草,沒人管你們了。願意翻山躍嶺逃走的,就走吧!


    沒有任何生活技能的羊人們,逃到危險重重的大森林中會是什麽下場——


    總之,散養慢慢解開了它們心靈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沉重枷鎖;而一部分逃走又從森林的掠食動物口中逃回來的羊人,又加深了羊人們“還是要接受人類統治”的想法。


    這段過渡時期,人類對羊人的食用並未停止。畢竟幾萬人的城市,人也是要吃飯的。


    平日裏那種當寶貝種羊的肥胖羊人會被優先挑出來宰殺。


    而有行動力的,懂人類語言較多的,聰明羊人則會被挑出來,讓他們去領導羊人們吃草。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些羊人被告知,凜冬將至,想要族人活下來,就必須盡快收割、準備牧草。


    ——你們自己幹,養不活自己的話,就不要怪我們吃了你。


    戴琳還讓人告訴這些領頭羊們一個計算公式:


    要想安全過冬,每一隻羊必須交多少幹牧草和植物的根塊莖。在一定時間之前,領頭羊必須準備齊全,放入人類的倉庫。


    缺少了多少頭羊的口糧,就會被認為有多少頭羊養不活,而會在入冬之前集體宰殺。具體殺哪隻羊,由你領頭羊指名!


    被提拔為領頭羊的羊人懵了!誰知道成天吃草等死的它們,有朝一日會被安排這麽沉重的任務!


    羊人們懷念當年吃了睡,睡了吃,隨意交配的大好時光。


    羊人們咒罵城主,痛恨城主,認為這個新城主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惡魔。


    但咒罵之餘,它們也隻能督促族人們拋棄幻想,起早貪黑地準備草料。


    領頭羊們對於管理完全沒有經驗,但城主派了很多政務官為他們提出建議。讓羊人們學會利用城主免費給他們提供的工具,更加高效地準備草料。


    很多羊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頭腦和行動也越來越靈活。


    由此引發了另一波逃跑風波和被現實毒打後的返回風潮,不再贅述。


    在第一年凜冬來臨之前,20萬羊人最終也隻準備了15萬頭羊人的草料,將有五萬頭羊人在冬天來臨的那天被集體宰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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