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雨絲,如纏綿不斷的情思,滑落屋簷,打在窗台上發出“噠噠”聲響。


    夜萱立在窗前,手中捧著一本書正看得出神。


    簾子從外頭掀開,熙兒快步走到屋子正中央的火盆旁邊,將凍得通紅的手放在上麵烤著,肩上帶著細細密密的雨絲。


    “小姐,都已經午後了,你都不著急嗎?”


    熙兒歪著頭,望向窗旁的夜萱問道。


    “急什麽呢?”


    夜萱頭也沒抬,輕輕應了一聲。


    “急今晚的事啊,我聽說了,其他幾個房裏的主子們可都牟足了勁,要在今天晚宴上驚豔全場呢!”


    熙兒對夜萱這樣淡然的態度十分無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夜萱像是終於回過神似的,從書本中抬起頭,望了一眼窗外,想起今兒個是除夕,晚上是要全府人一起吃年夜飯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齊天磊也會在。


    夜萱嫁入齊家已經整整兩個月有餘,而齊天磊也是從她嫁入的第二天就去了南方,直到前兩日才回到家中。


    丈夫郎許久未歸,也難怪這些妻妾們都虎視眈眈。


    除了新婚夜那個模糊的俊朗印象外,夜萱再也沒見著齊天磊,不知道他可還記得這位未曾同房的新人?


    夜萱歎了口氣,終究沒有心思再看書,緩步走到梳妝台前,喚過熙兒為她著裝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她夜萱,隻為自己光彩奪目。


    及至晚間,夜萱來到主廳的時候,隻有餘氏一人在那裏吩咐下人擺菜布置,像這種年節時刻,當家主母總是最累的,細細碎碎的事情繁瑣得很。


    “姐姐辛苦了,可千萬保重身子。”


    夜萱上前朝餘氏行禮,這大過年的,餘氏清瘦了些。


    “妹妹快別多禮,沒辦法,這些下人都是不讓人省心的,不看著他們打點我不放心。妹妹今天你來得倒早。”


    餘氏盈盈一笑,細白的臉在金縷茶花馬甲下綻放,別有貴婦人的韻味,顯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在屋裏橫豎沒事,想著不如早點來和姐姐們閑聊幾句,沒想到卻是早到了。”夜萱淡淡笑著,兩眼彎彎。


    “無妨,你先去坐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想必她們應該快到了。”


    “那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了。”夜萱和餘氏寒暄幾句之後,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坐下。


    過了片刻,倪紫霞、柳青,相繼到來,紛紛在位置上坐下,倪紫霞身穿壓暗紅線浣裙,一頭珠翠隨著步履搖動,煞是風情萬種。


    柳青一身束腰裝束,她本就是北邊塞外女子,在穿著上一向喜愛簡潔舒適,不過這倒也為她平添了一股英氣,在這群羅香女人中,顯得格外不同。


    吳文蘭一進主廳就在夜萱身旁坐下,拉著她問長問短的,她翠綠色的長裙在這寒冬素裹之中,頗有一股春的氣息。


    夜萱,隻是一襲淺藍色衣裳,沒有任何修飾的長裙,肩上是白色毛絨披肩,藍白顏色鮮明,叫她看起來格外清遠,烏黑青絲盤在頭頂,別一朵紅梅,眉目淡淡的優雅,清水出芙蓉。


    再簡單不過的裝飾,甚至一不小心,便會湮沒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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