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說看,你什麽時候見到她的?為什麽不喜歡她?”我坐在他旁邊,低著頭好笑地問道。


    他轉頭,“今天她來家裏了。”


    驀地發愣,一絲怪異的感覺流露出來,卻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哦,然後呢?”


    “叔叔正好也回來了,那個女人囂張跋扈的樣子,我很不喜歡。”


    他居然把她給帶回來,在我的印象裏,他很少把別的女人帶來。


    而那個人,是尹三爺的女兒。


    心裏很不爽,我撇撇嘴,伸手揪住他的一撮烏黑亮麗的頭發,“嗯,不喜歡她,以後咱就不見她,她要是敢來,直接潑一盆涼水!”


    “老女人,你跟叔叔,要公開你們的關係了嗎?”小小的鬆煬腦子裏麵總是裝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從他睿智的眼眸裏,好像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把他當大人來看。


    “這個你不用操心,公開,也許還要過一段日子吧!畢竟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了。”


    “你不用裝作很堅強的樣子,要是承受不住,可以全部交給叔叔。”


    詫異地看著這個小娃娃,有種想笑又不能笑的感覺,怎麽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這麽有哲理?好像在說什麽意義深刻的事一般。


    “交給他幹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守著我。”


    他從沙發上跳起來,扶了扶眼鏡,“現在如果揭露了你們的關係,以後可能會有很多的麻煩紛至遝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順帶幫我關上了門。


    偌大的房間裏,好像都能聽到我的呼吸聲,來來回回地飄蕩,穿梭。


    第二天,把手機關機,打開衣櫃,隨便找了一件很久以前買的白色t恤,水洗牛仔褲,搭了一雙普通的小白鞋,將頭發費了大半個小時才吹直,畫了個淡妝,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活脫脫回到了高中時代的我。


    嘿嘿,雖然我年紀也不大了,但是偶爾裝一回嫩,也不是不被原諒的事情吧!


    輕手輕腳地,迅速地出了房間,突然想起顧錦派來的那幾個保鏢,於是又退了回來。


    思慮了一番,往陽台下一看,嗯,二樓,也不是特別高,不知道摔下去會不會痛,反正我從來沒跳過。


    管他那麽多,既然做好了決定,就必須得這麽做,顧錦再怎麽想,也絕對想不到我會做出這麽幼稚的行為。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最後手緊緊地握著欄杆,眼睛一閉,牙一咬,“啪”的一下就跳了下來。


    摸摸屁股,眼淚都要出來了,有點兒疼。


    一瘸一拐地朝遠處走去,應該沒有驚動到那些人,嘴唇揚起一抹笑,揉揉亂糟糟的頭發,卻忽略了後麵那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視線一直緊緊地跟隨在我身後,直到,再也見不到我的身影。


    等到過了一會兒,屁股沒那麽痛的時候,才蹦蹦跳跳地到了路邊,攔住一輛計程車。


    莫緋家裏。


    看著她還沒顯懷的小腹,我眨眨眼,忍不住想去摸一把,“怎麽還沒顯懷呢?這都幾個月了啊?”


    “笨蛋!”她握住我的手,直接貼在她肚子上,“這才兩個月不到呢!”


    訕訕地笑了笑,她伸手捏捏我的臉,“哎,前幾天是怎麽回事?你跟顧錦的關係,是不是馬上就要公開了?”


    刻意忽略掉這個問題,我聳聳肩,沒理她,徑自拿起桌上的蘋果,像馬戲團耍雜技似的往上麵拋來拋去。


    “對了,那天是哪個王八羔子綁架的你?活膩歪了不是?居然敢這麽對你這朵律政之花,等老娘操起菜刀絕了他的後!”


    看著這位要當媽媽的女士,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摸摸她手臂上的軟軟嫩嫩的肉肉,“好了孕婦,你乖乖生孩子吧,這種小事,不用你操心。”


    “那怎麽行?我們這幾個人裏麵,命最不好的就是你,說吧,這麽多年了,有楊建樹那小子在,誰敢接近你,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又愛上自己的哥哥,老爸又給氣死了,現在還被綁架,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她的話猶如一把遲鈍的刀子,慢慢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我的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偏生隻能壓抑在心裏,即使再痛,也隻能說是,自找的!


    “鄭棠,對不起啊,我嘴巴快,一下子就忘到東南西北了,你別介意。”大概是意識到了我的尷尬,她忙解釋道,見我還不說話,索性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走吧走吧,別悶在這裏了,出去逛逛也好,把你這些憂鬱都趕走,省的每天不開心!”


    抬頭,朝她咧嘴一笑,陪著她站起來,“我才沒有憂鬱呢!”一把圈住她的肩膀,“這些人想對我不利,姐姐等著他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跟你們拚了,否則還愧對了我鄭接班的名號!”


    她擰著的眉毛也鬆了鬆,“對啊鄭接班,怎麽可能會被這麽一點點小小的挫折嚇跑,如果是這樣,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鄭棠了!”


    可是,真實的我,還是卻步了,在顧錦義無反顧地決定要跟我公開關係的時候,我選擇了逃避,我的懦弱,不僅僅來源於鬆煬說的那些話。


    也許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牽著她的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逛,享受著早上的新鮮空氣,連心裏的陰霾也漸漸驅散,隻留下暢意徘徊於胸。


    “對了,你知道嗎?蕭湘家裏好像出了一點事。”


    皺眉,這幾天忙著自己的事,也沒怎麽去關心他們,湊過去問道:“什麽事?”


    “她以前的青梅竹馬回來了,來找她了。”莫緋無不惋惜地說道:“可惜啊,他家裏並不是很富裕,為了證明他的實力,離開了蕭湘,到外麵打拚,現在終於有了錢,成為了大boss,蕭湘已經嫁人了。”


    我淡淡一笑,語氣裏說不出的鎮定,“男人總以為女人需要的是錢,有了錢才有安全感,可見,他們從來不會真正了解女人。”


    “是啊,蕭湘年紀這麽大了,是時候結婚了,可是碰巧在她結婚幾個月後,以前的老情人上門了,憑著人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怕搞不過她老公?”


    莫緋說的很對,他們這種人,想要一個女人從來隻是勾勾手指頭的事情,很多女人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也等不來的愛,蕭湘根本還沒等,就已經得到了,可是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麽,對她而言,總有這麽幾年的空缺。


    她又說道:“這些年來,那個人從來不聯係她,可心裏卻一心一意地思念著她,這一次回來,讓蕭湘她老公看到了,你猜他什麽反應?”我搖搖頭,我怎麽知道什麽反應,又不在場,她一個人自問自答,“他居然一聲不吭,抽了根煙,讓蕭湘自己決定。”


    可見,女性在家裏的地位,已經到了舉足輕重的地步了。


    撇撇嘴,看著上班期間路邊車輛越來越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心慌,暗自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慢慢貼近莫緋走著,聽著她嘮嘮叨叨說些別人家裏的事。


    不知道家裏會發生一些什麽,在出來之前,我讓莫緋把手機放在了我這裏,以免輻射到寶寶。


    其實我的目的,隻是怕顧錦會打過來,所以,順手就丟在了她家裏的客廳裏。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證實了我的想法有多麽愚蠢,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她。


    “哎,要是我啊,也不好抉擇呢,一個是深深愛著自己的老公,一個還是深深愛著自己的男人,選擇哪一個,好像都不吃虧,可是又好像會對不住另外一個似的。”


    果然這人到了這個階段就喜歡念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隻好洗耳恭聽了。


    “鄭棠,我有點兒渴了。”她摸摸脖子,皺著眉頭跟我說道。


    伸出手去抹平她皺起來的眉毛,順便輕輕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孕婦要保持良好的心態,不要皺著眉!”


    她嘟嘴笑了笑,我將手裏的包包放在她手上,“在這兒等我一會,馬上就來。”


    於是四下看了看,馬路對麵有一家超市,正好是綠燈,便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正當我在超市選東西的時候,恰好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抱歉,那天的事其實是個誤會,我兒子與鄭小姐其實是表兄妹的關係,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不合倫理的行為。”


    腦子裏麵一片空白,渾身像是被什麽東西定住了一般,怎麽也動彈不了。


    僅僅是一個誤會,隻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而已。


    可是,那些親吻,該怎麽解釋呢?哥哥對妹妹的照顧,真是獨樹一幟啊!


    慢慢地,艱難地轉過身,明明不敢抬頭,卻還強迫自己去看,顧媽媽那張十分美麗的臉龐,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她的旁邊,看不到顧錦。


    苦笑了一番,是顧錦的授意,還是她胡諏的?


    如果這就是他昨天晚上說過的要給我的滿意的答複,那麽,這個答複我百分百的讚同,滿意。


    有些事,是隻能點到為止的,過了那一條界限,就不再是同一個性質的了,就好比我跟他之間的關係。


    遮遮掩掩,我已經習慣了,不需要有個什麽真相。


    就這樣,夠了。


    木訥地,像一隻沒有魂的娃娃一般,將錢放在桌上,腳下的沉重的步子,讓我極為費力,卻還在繼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這一次的公開,竟然以這樣的答案告終,那些新聞媒體,應該可以消停一陣子了,那些想要綁架我的人,也應該知道了,我於他,也不過就是表兄妹的關係。


    抬頭,看向晴朗的天空,抿唇一笑。


    “那裏怎麽了?好像發生了什麽?”


    “天啊,有血!”


    “是個懷孕的女人,快叫救護車!”


    ……


    一陣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猛地收斂住思緒,下意識地往莫緋那邊看過去。


    周圍圍滿了人,卻不敢有人上前,怕出事惹得自己一身騷。


    而躺在地上,捂著肚子,額上冒著冷汗的莫緋,痛苦地掙紮著,似乎連叫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的兩腿之間,一股溫熱的感覺,漸漸充斥了整個下身。


    她伸出手,想要努力拚命地捉住一些什麽,卻無能無力,眼睜睜地看著它從眼前消失,可她,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推開擁擠的人群,臉色煞白地衝過去,兩手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能幹瞪著眼,看著那一條小生命從她的肚子裏麵流失。


    抱著她的頭,摟在懷裏,眼淚自然而然地順著臉頰流下來,不停地對她說道:“莫緋,別怕,醫生很快就要來了,別怕!”


    她靠在我懷裏,絕望地說道:“鄭棠,我很想要這個孩子,真的很想留下他!”


    “我知道……”


    泣不成聲,看著她流淌下的兩行清淚,忽然有種心髒撕裂般的痛楚襲來。


    “都是我的錯,莫緋,你鎮定一點好不好!”


    我甚至都不敢看她的雙腿一眼,盡管我知道,那裏是一灘血。


    “鄭棠!”


    這熟悉的聲音,我驚訝地抬頭看去。


    魏沾正站在我麵前,錯愕地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我,懷裏抱著一個絕望的女人。


    他蹲在我們身邊,隻看了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頓時俊眉緊蹙,卻也無能為力。


    他不是婦產科的醫生,當然不會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麽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醫生護士匆匆忙忙趕過來,抬著莫緋上了救護車,我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愁容的魏沾,啞著嗓子說道:“你快帶我去醫院,拜托你了。”


    他用力地點頭,轉身準備發動他的摩托車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一輛車突然停在我身前。


    而我,硬是看也沒看一眼,隻希望能快點跟著到醫院。


    車上下來一個頎長的身影,完美無瑕的臉充斥著濃濃怒意,走到我麵前,用力握住了手腕。


    驚詫地抬頭,是,顧錦。


    這一瞬間,太多的思緒擠上心頭,竟然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是要做什麽,隻是呆呆地望著他,看著他緊抿的唇鋒,噴火的眸子。


    他的身後,鬆煬站在一旁。


    “鄭棠!”魏沾急迫的聲音傳來。


    來不及跟他解釋那麽多,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卻發現怎麽也甩不開。


    “你還要躲到哪兒去?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肩膀被他牢牢地握住,沒有絲毫轉寰的餘地。


    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場幾乎震懾到了身邊的每一個人,就連路過的女人,甚至是男人,都會情不自禁地瞟上幾眼。


    難怪,也許這個時候的男人,最有男人味吧!


    很快,他吸引了眾多女生的注目。


    後麵有一輛車疾馳而來,車上下來三個黑衣人,是顧錦派來保護我的保鏢,等他們剛一下車,又跟上來一輛銀白色的汽車,charles從車上大步走下來,擦了擦滿頭的汗水,邊朝我們走過來邊說:“顧錦你開車不要命了吧,你自己說紅燈闖了幾個,還差點跟別的車撞上,車技好也不是這個時候拿出來炫,哎,我說你,鄭棠,你真的在這裏!”


    他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急急走過來,“可把我們顧總急壞了,你這孩子,出來逛怎麽不帶手機,說句話什麽的。”


    顧錦一記警告的眼神送給他,立馬就閉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手腕被掐得很疼,我吃痛,很想說一聲疼,讓他放開手,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肯示弱一般,打死也不開口。


    “顧總,請你放手!”魏沾下了摩托車,毫不客氣地對顧錦說道,隱隱感覺到他緊篡著的拳頭冒著怒氣,似乎隨時有可能伸出去揍顧錦一拳。


    顧錦冷冷地哼了一聲,連看也不看他,想起莫緋的痛苦的模樣,我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顧錦。”


    還不等我說話,charles那個多嘴的又開口了,很不滿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魏沾,像是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人,“她是你的誰?你憑什麽讓顧錦放手?”


    “她,是我的朋友,自然,要保護她!”魏沾堅定地說著。


    猛地,手腕被人一扯,腳下踉蹌一番,直接靠在顧錦的胸膛中,聽著他占有欲極強,不容置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是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保護!”


    說完就要帶著我走,左手又被抓住,回頭一看,魏沾緊緊地篡著我的手,“那你也得問她願不願意!”


    顧錦低頭,看向他懷裏的我。


    而我,卻在他的眼眸裏,看到了現在的自己,有多狼狽,多可恨,因為我的自私,讓莫緋失去了她的孩子。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麽發生的,卻隻知道,如果我能不那麽任性,不隨心所欲,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慘劇。


    搖搖頭,努力地從顧錦身邊離開,悲痛欲絕地說:“對不起,顧錦,我沒辦法做到沒心沒肺,沒辦法事不關己,也沒有辦法,看著你流戀在別的女人身邊,回過頭來還要說我是你的。”


    對,我就是不能忍受這些,你的任何應酬,都應該跟女人絕緣,也不可以隨隨便便就跟一個女人出去飆車讓我像一個傻瓜一般為你擔心,最後發現不過是你做足的為了哄那個女人開心的一場戲罷了。


    也無法沒心沒肺地,將一切煩惱丟給你一個人,我不想當什麽成功男人背後溫柔體貼的小女人,隻想知道我應該知道的,而不是被人盯上了還莫名其妙送上門的傻女人!


    你把我的依靠看做是理所當然,我卻不想隻生活在你的籠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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