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湖龍井,也隻能在這裏才能喝到了。“老奶奶帶著點歎息的聲音說。從有記憶就一直沒有變過的地方,也隻剩下這裏了。孩提時代的蹦跳好像還是昨天,奔跑著穿過茶館,吵著鬧著。喝茶吃花生的爺爺奶奶偶爾吆喝小孩子過去,如牛飲水般灌上一杯茶,額間的汗一抹,轉身又在同伴的叫喊聲中瘋跑了出去。記憶中的甘甜,混雜著茶館的人煙,顯得分外的深刻。


    青卿見老奶奶對著茶杯失神,便知道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很安靜的繼續品茶沒有出聲。本來就是自己打擾了,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是打電話預約不到,電話那邊的人堅決不肯讓老人再辛苦,青卿也不會投其所好的跑到茶館來找人。


    這些回憶深重的地方,因為凡塵俗事而來顯得更加的不尊重。會來這個地方的老人家,都肯定是有段故事,有點情緣的。越是如此,打擾了老人家的清淨,青卿就越是覺得很罪過。


    但是,聖銘夏的事情像是一塊大石一般壓在心底。青卿想著念著,還不都是因為那個人的失常。


    “小姑娘,你是個愛喝茶的人。但並非愛茶的人。”老奶奶不知何時已回過神來,再倒上一杯茶,可能是再也不會有的跟記憶裏麵一模一樣的味道,淡然的說:“莫不是這茶館。有你想要的東西?”


    青卿很幹脆的放下茶杯,直接開門見山了:“顧老師你好。我叫青卿,今年18歲。知道顧老師很早以前就開始接觸心理學。我這邊有個人,他實在是讓我沒有辦法了。他糾結於五年前的記憶。五年後的人,如果表現出一絲跟五年前不一樣,他都想要糾正,都是他失控的原因。(.好看的小說)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才能治好他的病。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更加的淡定,更加的果斷……”說到最後也許是老人家身上的親和力實在太強了,青卿就忍不住想要訴說。所有的東西一直壓在她心頭,藍鏡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聖銘夏就發病了。學校還是一堆爛攤子,青卿就這樣丟下一切又跑了。不過倒是不擔心沒學上,青卿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再回到榮塑讀書,反正王爺絕對不會讓自己沒有書讀的。


    一直靜靜聆聽的老奶奶含笑的反問了一句:“為什麽他就應該是更加的淡定和果斷?他有什麽非要做到這兩樣東西的理由沒有?”老人家雖然老了,但是身體骨子還硬朗,眼神還算是清明,大半輩子的閱人無數,自然是能看得出來這個小女生有多麽在意她口中的人。千方百計的找到自己開口卻是別人的事情,這樣的女生,大多都是為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來的。但是這個女生又是明顯的不一樣。


    青卿聽到老奶奶的反問愣住了。為什麽?因為他是聖銘夏啊……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天才的聖銘夏啊。


    “人都會有很多理所當然的事情。”老奶奶的笑著拍拍青卿的手,並不意外她的呆滯,因為她很清楚,這個小女生從來沒有想過。最理所當然的,便是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青卿滿心想要為聖銘夏治病而踏進了這個茶館找到了這個老心理師,但是沒想到的是,顧奶奶一眼就看出來了,有問題的何止是青卿口中的人。(.好看的小說)恐怕這個心心想念著的,接受不了對方一點瑕疵的女生,也有不少問題。


    “我不知道……”青卿低語,眼神不自覺的落在了杯中沉浮的茶葉梗上麵,各種沒有邏輯性的話,就這麽說了出口:“其實也不記得了……我實在不願意記起。五年前的事情對我來說太過慘烈。伏在身上那種真實的沉重感覺,我隻要一想起,心都會顫抖。聖銘夏對我來說是什麽,在我離開之前,他寵愛我,縱容我。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即使和我同歲。即使他其實是沒有任何義務要對我這麽好的。我已經不是那個千金大小姐了。我拚命的想要忘記,他卻拚命的想讓我記起來。也許我們的分歧就在這裏吧。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五年來我多少次被同一個噩夢同一個回憶驚醒。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等待,才會讓他變成了那副摸樣。不分青紅皂白的,隻想要記憶裏麵原原本本的那個人。但是五年了。種下的一顆小種子五年後都能乘涼了,為什麽他就非要人不能改變?!為什麽,就這麽接受不了現在的我?!”


    毫無邏輯,跳躍性極強的話語,顧奶奶卻依然含笑傾聽著。這些都是愛的證據啊……所謂旁觀者清,若非愛,又豈會單是一句話,便已發展成守也守不住訴說?


    “小姑娘,凡事不能走極端。”顧奶奶笑得溫暖的拍拍青卿的頭,老人家厚重的語氣讓青卿不自覺的停下來幾乎是無止境的嘮嘮叨叨。認真的聽著顧奶奶的話:“回憶是已經發生過的,不可能改變,也不可能被拋棄,即使忘記,也會在某一些時刻,洶湧而至。你的那個人執著於回憶,你執著於丟棄回憶,要我這個老人家說哪。你們都病了。不過是他重一點,你輕一點罷了。你推翻一切就是為了證明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人了,但是怎麽可能會不是那個人呢?明明就是你啊。所以,你要做的。不是一個人來找我。也不是一個人在我麵前帶著痛苦的訴說。你們完全可以兩個人互相扶持的。你一點一滴的讓他知道你的改變。你沒有理由要一下子要他全盤接受你的改變的。因為在他的腦海裏麵。有關於你的形象。如果有出入了,他也是需要時間來確認和接受的。”


    老人家斯條慢理的說,感情向來都是最容易讓人們情緒波動的東西了。這個小姑娘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但是同時兩個人都這麽極端,看來這兩個人要好好在一起,也是需要接受些磨練呐。


    “我不知道。”青卿喃喃的說。她真的不知道,每次當她想好好過下去的時候,就會和聖銘夏吵起架來。又或許是她自己內心一直都害怕著的。聖銘夏喜歡的隻是五年前的自己,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是毫無魅力的。


    “你知道。”顧奶奶慢慢的說。用著長輩跟後輩的語氣,慢慢的說:“小姑娘。你很聰明。我說過了。聰明人愛思考,也善於思考。但是感情從來都是經不起推敲的。你非要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都非要有一個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答案。卻沒想過。真的想你說了。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後還這麽執著,可見當初是用情多深。人都是這樣呐。得到了。總是害怕失去,最後,”顧奶奶若有所指的說“幹脆自己先丟棄。這樣,就沒有被傷害的機會了。”


    青卿抿唇,卻無言以對。緊緊不安相握著的手早已泄露出此刻她的情緒。她學過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學過什麽叫談戀愛。聖銘夏也許也是如此的。他們兩個在知道什麽叫感情之前就已經烙下了彼此的烙印。五年的距離讓原本是親密無間的兩個人,隔著一條銀河相望。五年的時光,青卿變化巨大,聖銘夏一直在原地等待著,他們兩個人,都用著自己的方式來紀念著以前的時光。當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的時候,他們才猛然發現,軌道早已偏離,越走,隻能讓彼此越遠。


    “那個人的確實有強迫症的病症。但是也並非是絕症。有些時候,日子過著過著,也許不用看病自己就好了。治病要治本。小姑娘。老太太我能一口氣開出幾十種治療強迫症的藥,但是,你知道。人心本來就是最難觸摸,也是脆弱的。沒有人能心如堅石。學會理解,學會體諒。兩個人總要有讓步的地方。這是相處之道。不懂,就處不下去。你也知道,這個世界怎麽會有一個人,能符合你所有要求?你想他果斷勇敢他就果斷勇敢,你想讓他無堅不摧,他就真的無堅不摧?如果真有,那也隻是你的泥娃娃。”顧奶奶語重心長的。正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年輕。也因為這個已經遺失了很多的時代,連感情也變得方便麵般的時代,還有這麽一個小姑娘,千方百計的為一段感情奔波,那些欲言還止的含蓄已經消逝,老人家心中總有種歲月不饒的感慨。


    兩個人在一起,哪裏是小年輕們拿著機器發幾條信息就完成的事情?


    青卿默默的站起來,深深的做了一個鞠躬。她不知道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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