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空空歎道:“如果你真的知道《神遊功》的秘密,我或許還能過過癮,但如果讓那頭老龍得去了,我這輩子都會看不到。”


    一陣風笑道:“這就是賊的最高境界?”


    妙手空空搖頭道:“賊的最高境界是連看都不想看。”


    雲中帆道:“所以你跟我合作的目的,隻是看看?”


    妙手空空道:“我本來就隻想看看,不過現在我不想看了。”


    雲中帆眼中露出了笑意:“為什麽?”


    妙手空空道:“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麽?”


    雲中帆苦笑:“你還是認出來了!”


    一陣風奇道:“你們認識?”


    妙手空空道:“當然認識!可那時候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雲中帆笑了,眼中也露出了追憶之色。


    一陣風看了眼妙手空空,又看向雲中帆:“合作?”


    雲中帆搖搖頭:“我喜歡一個人,但要是有人陪我喝酒,我倒是很願意!”


    雪越來越大了,但落在地上,卻都化成了水。


    江南很難看到萬裏銀裝的壯闊景色。


    一壺酒,三人喝,他們簡直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觀雪品梅的騷客。


    “龍擊水為什麽走的那麽幹脆?”一陣風還在奇怪。


    妙手空空嚼著花生米,道:“因為他已經輸了!”


    “輸了?”


    妙手空空道:“在他白龍首的氣勢壓迫下,如果敵人還能說話,他難道還沒輸嗎?”


    一陣風呆了呆,歎道:“那是輸的最慘了!”


    雲中帆忽然端起酒杯,道:“兩位,就此別過!”


    話落,酒幹,人已消失。


    妙手空空微笑著看著空空的酒杯。


    一陣風喃喃道:“我一直以為這世上我的輕功最高。”


    妙手空空笑道:“可你飛不上十丈高的高樓。”


    一陣風道:“他能?”


    妙手空空道:“他不但能,還很輕鬆!”


    一陣風忽然恍然:“這世上若有人比攀高,你當屬第一吧?因為你有百納繩。”


    妙手空空道:“可他還是抓住了我!”


    一陣風覺得後背一陣冷風刮過。


    他忽然笑道:“看來我們永遠也看不到《神遊功》的秘密了。”


    妙手空空道:“我們能看到!”


    一陣風不解:“為什麽?”


    妙手空空的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起來,喃喃道:“因為他一諾千金!”


    一陣風呆呆看著妙手空空,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對象,他從來沒見過他對某個江湖好漢欽佩過。


    他歎道:“看來《神遊功》的秘密並不是孟匡龍說的那樣。”


    妙手空空笑道:“我以為你早就明白了。”


    一陣風道:“我的確早該明白的,孟匡龍在人前是狂猛龍,在人後卻是一條泥鰍!”


    妙手空空道:“這條泥鰍現在肯定在布網。”


    一陣風道:“肯定不是網他自己。”


    妙手空空忽然看向一陣風,笑道:“我們可以讓他網自己!”


    一陣冷風刮過,兩人不見了,桌子上一隻銀錠子還在打著轉。


    冷風也刮過了黎明下的街道。


    “亮鏢威,合吾合合吾哦!”


    一匹健馬,一輛馬車。


    馬車上飄著一杆三角旗幟,金黃色的絲線繪成形狀猙獰的猛虎和巨龍,四個大字:龍虎鏢局。


    健馬雖然膘肥健碩,但走的很慢。


    此刻更是停下了。


    一條如鐵塔般的大漢就站在道路中央,他的聲音如霹靂驚雷,震的他手中的燈籠一陣燈光搖曳:“托鏢!”


    車中懶散的聲音響起:“什麽鏢?”


    大漢道:“小門坎,人身鏢!”


    車中人道:“接!”


    話音落,人已出。


    天尚未亮,甚至還很黑。


    雲中帆看著大漢:“貨呢?”


    大漢道:“馬上就到!”


    雲中帆等著。


    一個朱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排八個明晃晃的燈籠魚貫而出,然後一個老媽媽牽著一根結著大紅花的紅綢子走了出來。


    紅綢子的另一頭,卻是一個鳳冠霞帔頭蓋殷紅蓋頭的新娘子。


    雲中帆看著這一身打扮的新娘子,眼中忽然露出了痛苦之色。


    新娘子被牽到了馬車邊上。


    大漢道:“押金?”


    雲中帆搖搖頭:“沒有!”


    大漢道:“無所謂!”


    雲中帆道:“半額保金?”


    大漢從懷中抓出一套大紅衣服。


    雲中帆道:“我要是的保金,不是衣服!”


    大漢道:“衣服就是保金,你穿上,鏢就應了!”


    雲中帆笑著接了,然後套在身上,居然很合身,很像個新郎官。


    大漢道:“白夜城,白老爺子府,鏢送到,另一半保金會到!”


    雲中帆點點頭,那新娘子已經上了馬車。


    雲中帆隻好也上去。


    健馬動了,速度快了不少。


    雲中帆拿著馬鞭,提著韁繩,坐在車轅上。


    新娘子忽然道:“你不冷嗎?”


    她居然不擔心,難道她就不怕這個陌生的鏢師對她不軌嗎?


    雲中帆道:“你很冷?”


    新娘子不說話了,她並不冷,這個奇怪的鏢師很懂得享受,車廂裏很暖和,下麵鋪著厚厚的貂皮毯子,車尾的小桌上還放著一個小小的暖手銅爐,桌子下麵,也有一個比較大一點的腳爐。


    新娘子又道:“你不奇怪嗎?”


    雲中帆道:“奇怪什麽?”


    新娘子歎道:“看來你沒結過婚,要是你結過婚,你就是知道我這樣嫁人有多奇怪了。”


    雲中帆道:“很奇怪嗎?你不是也不奇怪嗎?“


    新娘子又歎道:“女人的命運從來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他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


    雲中帆笑道:“其實不奇怪,我還見過狼嫁人的。”


    新娘子似乎被嚇到了,驚問:“狼嫁人?”


    雲中帆道:“是的,白狼,嫁給人!”


    新娘子愣愣道:“怎麽會有人娶…狼?那怎麽嫁?”


    雲中帆道:“狼王開道,小母狼頂著狗尾巴草編成的花圈,一群狼在後麵吼叫。”


    這樣的畫麵,本來是很神異,甚至讓人覺得恐怖的。


    可新娘子卻笑道:“那小母狼一定很幸福。”


    女人都是喜歡浪漫的,甚至她們都喜歡把童話故事當成真的。


    雲中帆講的不是童話。


    他冷冷道:“可惜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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