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薄暮四散,碎瓦禿垣,滿目狼藉的玉蘭殿外,孝莊拄著拐杖,清幽的歎息,又是一年春來早,隻可惜一幕塵埃。


    數刻前的火光魅影已經化作嫋嫋濃煙,四周靜的可聞落針。


    宮人們跪了一地,賢德一世的蘭妃娘娘昨日宮中失火,被燒死了,孝莊苦笑,自己還是來得晚了,蘭妃若活著還能追究她的罪過,可如今死了如何追究?


    “奴才求老佛爺開恩,這是蘭妃娘娘的遺書。”死一樣寂靜裏傳出這樣一個聲音。焦黑的殿門前,站著麵容蕭索的孝莊。


    她抬眼看了一下化作廢墟的玉蘭殿,和伏地跪著的太監。


    許久沒有言語,閉了一下眼睛,伸手拿過那寫著遺書的帕子。


    寫的很簡單,便說臣妾自知有罪,所以伏誅。


    這不像蘭妃的做派,蘭妃的筆墨很好,寫什麽都是恢弘磅礴,擲地有聲,此番要死了怎的如此簡單?


    再細看這絹帕上都是脫下來的字,從別的書柬上拆開做好貼上去的,這人好深的心機,到底是誰作次勾當?


    孝莊心下狐疑,卻也不敢聲張,此人必然盤橫公眾依舊黨羽甚多,追究不好,還會帶來紫禁風暴,所以還需斟酌一下。


    “吳良輔,回宮,差人把燒死的人都葬了吧。”


    孝莊起駕回慈寧宮的時候,曹寅溜邊靜靜地觀望著,想說的話,又一次壓了下去,就覺得深入圍城。


    玄燁見曹寅神情恍惚,便走過去言道:“曹寅,你怎麽從乾清宮那邊過來,又辦差去了,跟本宮說辦的什麽差呀?”


    玄燁其實壓根就不信這曹寅是奉旨辦差,估摸著是去找張萬三了,曹寅此刻也不知道要不要揭穿蘭妃,蘭妃畢竟已經死了。


    “奴才,做個出宮替魏大人辦差,要找江南的一個商賈,沒成想這人早就逃之夭夭。”曹寅低聲說,因為這種案子掀不好,且不說別人先把自己繞進去。


    曹寅自認不是那種需要居功至偉的人物,所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於是他打算先推搪一下,把那寇振華給了陳華亭,因為寇振華認識他,這件事蘭妃不死拚了命也得上告,如今蘭妃已經死了,幕後的黑手也不知是誰,所以曹寅此刻也有點害怕著火了。


    “嗯,你跪安吧。”玄燁輕聲一笑,擺擺手讓曹寅退下。


    他左右思量不太對,於是趕往慈寧宮,就見他額娘佟佳氏跪在坤寧宮的外殿,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


    玄燁走進額娘佟佳氏身邊被一把抱住,佟佳氏了眼朦朧地說:“玄燁,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回來了。”


    玄燁見額娘跪在地上,腿已經僵直了,嘴唇凍得發紫,於是


    拿出一個絲綿墊子給她墊上。佟妃趕緊的推開玄燁說:“我的小祖宗,可不能這樣,老佛爺不會高興地。”


    玄燁輕笑了一下對拿了百家被和證據的弄玉說:“額娘,你可不能的罰她,她讓你立了大功。”


    孝莊聞言走了出來冷聲說:“怎麽著放貸還有功了?”


    玄燁跪下,把這各地商賈的證詞呈給孝莊太後,孝莊看了一眼玄燁,心說:這孩子有本事比福臨強得多,能把不是當理說,雖然遮掩的漏洞百出,但是不管怎麽著能把放貸說成籌集善款的前期工作,就說得過去。


    “佟妃怎麽不早說呀,在你眼裏哀家就這麽不近人情嗎?”孝莊故意慢聲拉長了聲音說,那身包金紫檀色的常服在晨曦的光線裏分外的明亮,她的麵如寧靜的就像觀音菩薩。


    可是佟妃心裏打著鼓,不由得懷疑這蘭妃是不是被老佛爺燒死的,於是嚇得臉色慘白。(.)


    孝莊苦笑,信則不辯,辯則不信,尚若解釋等於掩飾,還不如幹脆不去說它。


    “你們下去吧,玄燁好好陪陪你額娘,她受委屈了,都散了吧,賞佟妃珍珠20鬥,紫鳳朱釵十二對,玉如意一對,八寶麒麟一對,紫檀香爐一對,宮女十二人,到寢宮待命。”孝莊說完就走進內殿。


    四野的傳出:“要佛爺恩典這句話。”


    可是這世界上,誰也恩典不了誰。方方的事情引起了軒然大波,看來這宮裏的富貴不屬於自作聰明的人。


    佟佳氏領著玄燁離開慈寧宮,回到她的寢宮欽安殿,這原來叫鳳儀殿,可是後爾靜妃死了,老佛爺說:“哀家覺得平安才是最重要的,隻有活著的人才有機會鳳臨天下,人都死了什麽都沒有了,還爭什麽?”


    所以佟妃就改名欽安殿,平日裏呆在宮內,足不出戶,就和宮娥賞花觀魚。


    玄燁握著佟妃的手,覺得她的手在發抖,輕聲問:“額娘,你怎麽了?”


    佟妃苦笑,這宮裏任命如草芥,指望別人愛惜怕是很難,除非君臨天下,要不然隻有自己珍惜自己了。


    佟妃苦笑說::“日前,我稟報太後下懿旨讓所有妃嬪福晉捐助救災款項,上行下效,很快的朝中以遏必隆為主捐了100萬兩。太後大喜,賞了你姨夫做安徽提督。他王府護衛擢弘文院學士,累遷工部尚書也算是熬出頭了,可是他平素耿直一向與鼇中堂不合,我就怕?”


    “怕什麽?額娘做在蘭妃前麵是好事情,怎麽惶惶不安的。”玄燁輕聲問。


    “玄燁,富察家的小姐,你要多接近,她哥哥調任直隸總督了。這種情況咱們必須拉攏,所以你要疏遠索尼的孫女。那孩子額娘沒見過,可是能老佛爺眼睛的必然不錯,可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以後有的是機會。”佟妃苦笑著勸玄燁。


    “額娘你不用擔心,咱們以不動應萬變就對了,額娘你想一下,不管姨夫怎麽樣升遷都不算大喜,因為工部實際上是個風險的職位,這幾年黃河幾次發水,修築堤壩無數次,這朝廷出了幾百萬兩銀子,可是都給山東巡撫衙門自上一下一層一層盤剝,河南巡撫也一樣,可是他們都是鑲黃旗的人,立國戰功和著都給咱們大清國討債來了,皇阿瑪知道這批人動不得,動了西北大軍就要安撫不住了,直隸總督又怎麽樣,不過是權宜之計,早晚給他。”玄燁輕聲說,坐在佟佳氏的對麵,他已經三個月沒見母親了,清朝有祖製既是未免布明朝後塵,所有阿哥都要交給教習嬤嬤教養,母子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麵。


    玄燁也不好頂撞與她,可是要鬆開赫舍裏也不可能。“董鄂妃大喜了,鄂姐姐總算升天了,要不然本宮看,也過不了幾年就給她折騰死。一年前你見喜本宮就覺得是那她克的。可是這你皇阿瑪都不給你做主了,更別提本宮去問罪了,況且人死如燈滅,也值得如算了。”佟佳氏無奈的說,她約摸二十七八歲年紀,風姿綽約,容貌極美,可是眼睛裏總是帶著某種野心和惶恐,其實額娘也不是非要爭什麽,隻是這地方,不是爭就是死。


    於是玄燁握住她的手說:“皇額娘,您隻要呆在宮裏就是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對了,索尼的孫女玄燁喜歡,就按皇阿奶的意思定了她吧。”“玄燁,你還小,還不知道喜歡誰,不喜歡誰,這麽著額娘我稟明了老佛爺,辦一個春宴,讓她選中的小姐都進宮住幾天,再看看吧?你說呢玄燁?”佟佳氏知道自己兒子平素倔強,於是柔聲勸慰道。


    這富察家長子病逝,次子調任直隸總督,隨著富察軒宜的胞姐兩年前被父皇冊封為妃,富察家成為大清國炙手可熱的功勳世家,富察錦代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不管是在京中的貴婦圈子裏麵,還是遠在江南的老家,都變得舉足輕重起來。所以額娘才會越發的注意她。


    還有就是如今升勢如虹,朝裏的西北大將軍鼇拜,剛封了議政大臣,本宮認為要保住地位選她也是比索尼的孫女有力的,索尼在朝中,雖然威望高,可是並無實權,我覺得隻能退而求其次,先選了別人再去接她。”佟佳氏這一句話就讓三阿哥什麽也不想說了,這哪是選女人,分明是選後台,他用得著如此不堪嗎?可是朝廷裏的遊戲就這樣子,你不玩就得沉了,弄不好還會死了。


    所以玄燁也不好就說額娘是錯的。於是玄燁低頭說:“母妃說的是,天色不早,兒子告辭了。”


    “玄燁,額娘也沒反對,你和赫舍裏在一起,隻是停一停,這麵子上雖然九門提督,直隸總督,甘肅總督,閩浙總督都是索尼的學生,可到底不是同根生,朝廷裏的關係都是人在人情在,不好說得很。”佟貴妃拉住玄燁,此刻玄燁耐不住了。


    “額娘,你可知道要不是赫舍裏你跟我都活不到現在,哪來的些許個前程。”於是玄燁將事情從頭到尾跟佟貴妃說了一遍。


    佟貴妃聽罷笑笑說:“那你更不用急了,不是正室,她喜歡你,也一樣會嫁給你,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額娘,她不是喜歡我,隻是她瑪父在上,讓她來見我的,如果出了什麽差錯,那他不好交代。”玄燁有些黯然地說,就見佟妃突然加啼笑皆非。


    玄燁有些不自在坐到佟妃身邊問:“額娘,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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