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加深沉了,索家院牆內的桃枝被風雨壓迫順而伸進窗內,桃花散落一片豔紅。赫舍裏笑著說:“二叔,一枝紅杏出牆來的故事咱們就要開始了。明日您就寫信給甘肅巡撫劉炳章,告訴他我們索家要個人情。”


    “要他兒子甘肅跑來追求你不難,那小子本就喜歡你,納蘭也不難,可是查赫旱剛給封了貝子,脫了奴籍,他有那膽子才怪,現在你的身份誰追誰有毛病,我說丫頭咱們不好繼續。”索額圖是個武將,言辭有些粗鄙。赫舍利低頭也不言語。


    “二叔,咱們這不是釣他們,是釣皇上,劉統勳自幼就機智過人,可是這劉剛正有餘,圓滑不足所以,您就寫信給劉統勳便可,這劉炳章大人裝糊塗的本事一流,太宗時候的老人,自然是很有分寸的。”赫舍裏之所以建議索額圖直接寫信給劉統勳的爺爺,就是因為他父親太迂腐了,白白的浪費了順治爺的看重,一樣是連降三級。


    “嗯,也好那孩子入京見了皇上也許有用,一句話當日ni瑪父對著四大朝臣雖然說過:先帝待我們如此恩重,何以為報?今日嗣君登極,我們四人應當共同立一誓言:我等奉先帝遺詔,保扶幼主,當竭忠盡智輔佐政務,不私親戚、不計仇怨,不結黨己、不受賄賂、不求無義之富貴,惟以赤誠爺仰報先帝大恩。若各為自身謀私,違此誓言,天誅地滅,短命慘死。爾等願立此誓否?他們也答應了,可是實際上就連蘇克薩哈也是有預謀的。”索額圖覺得這孩子的心智應該聽得懂現在的局勢。


    “二叔,你說什麽?”赫舍裏心中一驚,就把手裏的龍井茶壺掉在木頭板子上嗎火鍋都快幹了,索額圖填滿了羊湯,其實今兒就不是吃飯的,就是談這事情。


    “先吃飯吧,這是草原有名的小尾寒羊,活著運進京宰殺的。”索額圖故意搭了一句閑話,拿起這沒有砸壞的龍井紫砂茶壺,輕輕地一笑,給赫舍裏換了一壺熱水說道:“你放心,誰鬧大清國也倒不了,你放心一切計劃之內,你得長見識,的幫著皇上,和索家,皇上太喜歡忠臣,蘇克薩哈太像忠臣,但其實不是忠臣,壓根就不是。(.)”


    他這一句話宛如驚雷一樣打入了赫舍裏的心,這一刻她不止迷惘,而且彷徨,恐慌。她的世界已經被一層煙霧包圍了,而她的獵物是恒古第一聰明的康熙大帝,大智慧的人,怎麽捕捉呀?都是笑話。


    “今兒晚了,我看明天吧?”索額圖把羊肉住到鍋裏,赫舍裏苦笑:“王爺的兒子等不了,今個我就去,雨已經停了,我走以後您就說赫舍利離家出走了。蘇克薩哈怎麽回事?”


    “他是班布爾善的人,這個班布爾善,慕親王,才是咱們皇上的親叔叔,假如要奪位,他才有資格繼位,所以蘇克薩哈是在為班布爾善收買人心,你可知道下一步班布爾善會做什麽,赫舍利我知道你不喜歡朝廷的鬥爭,可是作為一個後宮女人,最起碼不管也得明白,不然咱們皇上可就苦了。”索額圖這麽說以後,赫舍利就被一種疑雲籠罩了。


    她仔細的揣摩,終於想通了,這蘇克薩哈彈劾鼇拜,鼇拜一除京裏就空了。


    鼇拜不能除他可是背叛多爾袞投靠順治爺的,要是皇上連他都殺,西北大軍,科爾沁親王,乃至整個滿洲都會說皇上寡恩。


    “宮裏的人,就喜歡說:主子吉祥,皇上吉祥,太後吉祥可是沒人吉祥,誰也吉祥不了,我覺得蘇克薩哈必須死,就算所有人罵皇上,蘇克薩哈也得死,這個人煽動力太強,現在這麽個人,包藏禍心,還能讓皇上,太後,等等對他重用,提任戶部尚書,真是滑稽,顧命大臣,可笑的朝局。”赫舍裏想到了很多事情。


    這些事情衝進腦子裏以後,讓她覺得現在什麽遊戲都多餘,於是站起來,硬撐著酸麻的腳掌說:“我要去見瑪父。”


    “赫舍裏,你怎麽了?”索額圖一驚,就看見赫舍利已經披上鬥篷順著長廊走向了索尼的臥房,就看見六姨奶奶攔住了她。


    “怎麽著,打算逃婚啊。”她一身幽藍的青花旗袍,在風雨雷電中映著月色忽明忽暗。


    “您放心,我不會逃走的,您放心我知道家族利益比我的生命重要,大清朝的利益比家族利益重要,我覺得不會做有損索家和大清國的事情。你就放心吧。”赫舍裏退了一步言道,她的影子倒影在黑霧中,她感覺自己在發抖,她的心裏蔓延著一種濃鬱的不安,夜色就好像漆黑的魔爪從她頭頂上方,延伸到她的胸口,就要把她的心抓出來。


    “老爺說貴客臨門,不需任何人幹擾。”六姨奶奶不冷不熱地說,樣子像一個幽靈。


    “我在這裏候著,我要見瑪父。”赫舍裏不安地說,這些日子她的心蔓延著一種不安,索尼廂房前的金子牌匾反射的銀光和電光交融,‘治國齊家’四個字的影子有些淩亂。


    “不許閑雜人等呆在這裏,赫舍利你早點回去睡吧,你還真有做宮裏女人的天分,還沒進去你就疑神疑鬼的。”六姨奶奶越發的尖酸刻薄


    赫舍利冷冷的看著六姨奶奶說:“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人,是不是瑪父還在房裏看書,是不是你每次都要攔著我見瑪父,今個就寢了,明個批折子,後天有客來訪,總之,隻要不是瑪父要見我,我就見不到他,可今個不同,我見他是為了大清國,不管怎麽樣我就要今個見,就今個晚上。”


    “放肆,你這丫頭也膽子太大了。”六姨奶奶看著赫舍利完好的右臉抓了過來,赫舍利這一次抬起手阻止了,甩手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打在六姨奶奶的臉上冷冷的對她說:“明個要有大事,今個就算等到天亮我也要見到瑪父。”


    “你?你?”六姨奶奶嚇得退了一步,因為赫舍利已經拿起油紙傘打了過來“啊。”


    赫舍裏不由分說言道:“打的就是你,很可惜我就是青樓女子生得,就是不成體統,你掐死我的親額娘,今個又耽誤我大事,你攔著我就打死你。”


    這下子六姨奶奶*尖叫了一聲扯著嗓子喊:“來人啊,赫舍裏瘋了。”


    赫舍裏憋了一口氣,想著自己的名譽早就給這個刁婦敗壞光了,什麽不貞,什麽野蠻,什麽性格古怪,現在沒人,不管了。於是她把油紙傘往這個六姨奶奶身上打,就不給她還手的機會,六姨奶奶使勁地喊,就給赫舍裏抓住了袖子,就聽見腳步聲,赫舍利故意一低頭扯亂了自己的頭發,所在長廊後麵跌倒在地說道:“六姨奶奶,我雖然沒有穿好衣服,可是我沒有瘋,我是?”


    就在這一刻情景逆轉了,所有人都隻有看見六姨奶奶拿著油紙傘狠狠地抽打赫舍利,赫舍利的頭發被扯亂了,她脆弱的在長廊的右腳發抖。


    “怎麽回事?”索尼冷冷的問。六姨奶奶喊叫著說:“這丫頭瘋了,她打我。”


    “瑪父,六姨奶奶說我是煞星,要像掐死雪梨那個賤人一樣掐死我,瑪父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怎麽回事?”赫舍裏打著哆嗦,可是這一刻她不再害怕,也不冷了,因為這個世界很冷漠。


    這裏每一個人不是為了權,就是為了報仇,為了自私,為了妒忌,為了自私。總之每個人都在演戲,每個人都有目的。那麽誰顛覆了誰的生活?她不要哭,不要顫抖,不要絕望,她要告訴每個人,不讓她赫舍利好好活著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來人,六夫人瘋了,把她待下去,關進鍾樓,太皇太後您見笑了,老臣失儀。”索尼跪下,孝莊太後扶起赫舍裏問道:“丫頭,你到底因為什麽事這麽著急?”


    “我?”赫舍利不知道怎麽說,就聽見索尼言道:“你剛才不是說為了索家,為了大清國嗎?”


    赫舍裏呆住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很顯然所有人都知道全過程,所以她老實的說:“回太後娘娘,奴婢聽二叔索爾圖說,蘇克薩哈和裕親王班布爾善勾結,意圖不軌,有意激怒皇上殺死鼇拜,鼇拜意思,皇上必然不保。”


    孝莊太後一愣,看著赫舍裏幽暗美麗的麵容言道:“丫頭,你怎麽說?”


    “老佛爺,有個故事,就是有一家人,家主死了,有四個管家,大管家已經老了,二管家驕橫跋扈,三管家油嘴滑舌,四管家家包藏禍心,表麵上抵製二管家剝削工人,貪汙受賄,實則和二房的一起謀奪孤兒寡母的家產,你說怎麽辦?你要是這家人未來的兒媳婦你怎麽辦?”赫舍裏急促的說,她想過了,孝莊太後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定知道大管家就是瑪父,二管家就是鼇拜,三管家遏必隆,四管家蘇克薩哈。


    “這兒媳婦還知道,二管家一走,不止二房長房控製不了,就連她麾下的三個散戶都要傾吞她的家產,您說這兒媳婦要不要說,這事情能不能拖?”赫舍裏說完孝莊太後臉色大變。


    不過索尼心裏笑了,這孩子聰明,什麽也沒說卻什麽都說清楚了,三個散戶就是三藩,最近耿精忠的女兒不就嫁給蘇克薩哈的兒子了,可是他和班布爾善勾結可能嗎?


    孝莊太後一驚輕問:“赫舍裏,你可有確鑿的證據?”


    “奴婢沒有,但奴婢有依據,望太皇太後赦奴婢妄議朝政之罪,自古女子不可擅論朝政,此為不恭。”赫舍利低著頭,用帕子捂著自己的臉,其實已經不是特別疼痛,可是她還是要裝作楚楚可憐,溫婉賢淑的樣子。她也知道此刻方是裝不下去了,但是還得裝下去。


    “你說吧,哀家聽著。”孝莊太後一笑,其實她已經明白了大半,就想聽聽另外一小半。


    赫舍裏言道:“太皇太後,你知道蘇克薩哈的兒子是耿精忠的女婿,耿精忠的兒媳婦是班布爾善的女兒。這舒克薩哈的妻子又是我母親的姐妹,多爾袞王爺的女兒,當年太宗傳位多爾袞王爺,您為了順治爺的前程,求他放棄皇位,他自由崇拜太宗,對您?”


    “沒事,說下去,哀家承認對不起多爾袞,你是要說舒克薩哈要給多爾袞報仇?的確要沒多爾袞,蘇克薩哈一家就給太宗殺了。這班布爾善也的確包藏禍心。可是他們4萬人不足以為患。”孝莊太後故意的這麽說,她要看看這孩子是不是和她當年一樣的明白,若是的話進宮還是不是對的?


    索尼犀利的看了赫舍裏一眼,赫舍裏不打算裝糊塗,因為若因此不能進宮那是好事情。換句話說此刻她的心裏真的是不稀罕一個皇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深宮囚愛:獨攬君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弈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弈銘並收藏深宮囚愛:獨攬君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