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世事歸去皆寂寞*延宗


    夜台長自寂,泉門無複明。(.)


    獨有魚山樹,鬱鬱向西傾。


    賭物令人感,目極使魂驚。


    望碑遙墮淚,軾目轉傷情。


    軒丘終見毀,千秋空建名。


    我聽了四哥的事情,恍然便有一種站不住的感覺。怎麽會,臨走時,四哥還同我說笑,說等我回來,就做上伯伯了,可是......


    我高延宗一輩子就做了一首詩,因為我的四哥,戰神蘭陵王高長恭。小些時候,大哥二哥才情過盛,我又不服輸,自然不會去學詩書畫作這種東西,又得二叔偏愛,便學了一身泥腿子氣質。


    四哥下葬那一天,我陪子萱姐姐在皇陵,把這首詩刻在了石頭上,傷心至極,眼淚滴下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血淚,將這首詩染得通紅。[.超多好看小說]


    子萱姐姐見了,還要安慰我,我不忍心,才止住了痛哭。她說那首詩寫的很好,是她見過最好的詩,四哥見了,也會高興。


    我執意接他們去晉陽,可是她不肯,說會照顧好小安和仁換的,我便沒有強求。


    現在看來,她真的是對的,如果她跟我去了晉陽,日後免不了要到長安做俘虜,我四哥的女人和孩子,怎麽能到長安做俘虜?已經好久沒有了她的消息,但我知道,子萱姐姐一定會過得好,第一次見她,那首《長安古意》就是最好的解釋,鄴城,在沒有女子比她更為柔情,也沒有女子比她更為堅強。


    四年了,一轉眼就是四年。


    二哥去了鄴城,他時常回去,我知道,那裏有他留戀的東西,可是我從來沒有回去過。


    早上我回府的時候見到了高緯,本來就是看他百般不順眼,如今破國之際,他還有心情跟那個美人膩歪,又想到四哥的事,愈加氣氛,二哥現在不在鄴城,我可顧不上什麽丟人不丟人,上前就打了他一拳。(.好看的小說)


    他捂著那一張自己格外在乎的臉,看著我,許久沒有回過神來:“高延宗,你反了?!”


    嗬,做了四年的俘虜,他難道還在做皇帝夢?我冷笑:“爺爺我他媽早就反了!”說著,上去同他廝打成一團,我打小就力氣大,沒幾拳下來,他就躺在那裏,隻有防守的份兒了。


    那個叫馮小憐的站在一旁,許是怕我真的把他打死,一邊上來拉扯我,一邊給我說一些好話:“哥哥,都是他腦子混,你別打了,這樣下去非得出了人命,到時候不是讓周國看笑話。”


    我這才停手,他們說馮小憐是美人禍國,可是家國大事,我從來不認為一個女人能起什麽作用,就是沒有馮小憐,地上這個蠢貨,一樣滅國。


    高緯躺在那裏唏噓,不爬起來,一副窩囊相地躺在他的美人懷裏,大概是怕起來之後我還會揍他。


    心裏還是不解氣,又往他肚子上跺了一腳:“高緯你聽著,以後見了爺爺我繞著走,為了我四哥,高延宗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打死你為止!”


    高緯也真是窩囊,就是守著美人也不能血性一把,還在那裏裝死,我甩甩袖子,沒事人一般回了王府,我說的不是狠話,是真的,見一次打一次,打死為止。


    當年我娘如願抱了孫子,這家夥性情脾氣與我太過相像,即便比他學一些詩書,也是沒有什麽長進,到現在,名字寫的跟鬼畫符一般。


    他央求二哥給他畫了一幅蘭陵王的畫像,藏在自己房間裏,他對這個四叔很是崇拜,隻知道他是無戰不勝的戰神。紹義哥哥曾經秘密來過長安,我見了他一次,兩個人很投性情,小孩子難免口風不嚴,我隻好騙他說是我以前的舊交。我們的性命現在我在別人手裏,如果哪一天我也不能自保,就拜托紹義哥哥帶他去突厥。


    倒是我的愛妃,從來到長安以後,性情變了許多,這讓我愈加覺得愧疚。她不似從前那番驕傲了,就是對下人也客氣,我知道,她是怕給我惹上什麽麻煩。偶爾我心裏煩悶,她還要來開導說勸一番,讓我寬心。


    進來幾日竟有了一種了卻俗緣的想法,這一輩子,嬌慣恩寵我有過,早早封了安德王爺,二叔在的時候沒少幹缺德事,大哥三哥四哥都沒了,我卻活到至今,知足;美妻驕子我也有了,隻是現在卻不能給他們像從前那樣的生活;就是皇帝,我也當了兩天,其實,上天對我還真是厚道。


    大哥下棋贏了一輩子,最後不也是滿盤皆輸?四哥風雲叱吒從未吃過敗仗,最後不也是鳥盡弓藏?這一世的榮辱,或許本就是一場夢,早就該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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