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憤恨如潮水般湧來,澆滅了她的理智。


    在痛苦與絕望的折磨下她幾乎瘋狂,將屋內所有看得見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響聲驚動了客棧裏的其他人,有幾人跑來責罵,卻被她揪起來扔到了樓下。


    別的客人都嚇壞了,躲在房裏再也不敢出聲。她衝了出來,見東西就摔,見人就打,根本沒人攔得住。


    她一直恍恍惚惚的走著,眼中全是無盡的空茫。那種空茫,是一種找不到出路的絕望。


    忽然之間心裏就空了,沒有了希望也沒有了念想。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幹什麽,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隻覺得天昏地暗,山河無色。


    就那麽一個人茫然的走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聽不見四周的聲音,那一刻天地之間一片空曠,忘了身邊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腦海裏一片模糊,如同做夢一般。


    “心兒,心兒。”有個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來,清晰的回蕩在她耳畔。


    是在做夢嗎?她想,一定是在做夢。


    “心兒,心兒。”那個聲音一直在叫,隱約透出一種焦慮和急切,聽得她心口生疼。那個人,已經走了,為何他的聲音還殘留耳畔?就連在夢中也會想起。


    快醒來吧,不要再睡了。她在心裏對自己喊道。是該醒了,夢中的一切就讓它隨著夢的破碎一起消失吧!


    “心兒,心兒。”那個呼喚近了,她不由的煩躁起來,緊緊捂住了耳朵,不住的顫抖。


    但是那個聲音還是穿透手掌傳來,如夢魘般形影不離。難道還在念著他嗎?為什麽總能聽到他的聲音?她緩緩把手放下來,終於明白那個聲音是從心底傳來的,並不是耳畔。“心兒,回家吧!”忽然間感到有人牽起了自己的手,在耳畔溫柔道。


    是他,真的是他。她的神智有些恍惚,但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和他手心裏的溫暖。


    居然還在貪戀那份虛假的溫情嗎?難道忘了他在欺騙你嗎?可是她掙脫不開,也沒有勇氣掙開。她是在作繭自縛啊!


    她任由那隻手牽著,乖乖的跟著他一起走。已經忘了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裏。


    直到一陣馬蹄聲傳來她才徹底的清醒過來。這次是真正的醒了,從自己幼稚可笑的夢中驚醒了。


    抬起頭望了眼身側的人,他也在望著她。隻是分離了幾個時辰,卻忽然發現彼此都仿佛老了好幾歲。似乎隔著滄海桑田一般遙遠,他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痕。


    “心兒,洛莞爾走了,我沒有找到她。你放心,以後她再也不會回來了。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當一個人在刻意躲避某個人時,那麽即便是在他身旁,他也不會找到。


    洛莞爾是真的走了,心兒救了她,所以她為了心兒放棄了阿淵,寧可一生一世受苦,也不願將他們生生拆散。所以阿淵追出去的時候沒有找到她。


    “心兒,不要傷心了。以後,我會讓你快樂的。”他握著她的手,真誠而懇切地說道。她開始恐慌,不僅因為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就是看清了馬背上的人。


    數十騎一齊朝這邊奔來,竟然全是玉蝶宮的人。


    她抬起頭有些古怪的笑著,“為什麽在最不可能的時候才說我最想聽的話?你不知道嗎?已經晚了。”


    他一怔,隨即笑了,習慣性的將她拉至身後,低聲道:“這群妖女又來了,別怕,心兒,我不會讓她們傷到你,也不會讓她們帶你走。”


    自從和他在一起後,她的武功似乎從未展現過,當危險來臨時,他總是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擋在她麵前。久而久之,竟似已形成了一種習慣。


    玉蝶宮此次來的人顯然比前幾次要多,為首的是那名青衣少女。心兒認出了,是碧奴,還有青奴。或許是奉了宮主之命要為她保密身份吧,所以三番兩次與阿淵交手,玉蝶宮都沒有透露她的身份。


    這次母親可能動怒了吧,她想。


    她定定的站在一邊,看著眾女圍攻之下的一襲翻飛的青衣。她知道她們不是他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她眼睜睜看著好幾名宮女受傷退出,卻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碧奴有些急了,朝她大叫道:“少宮主,您當真要看著我們的姐妹全死在麵前嗎?”一語即出,她這才意識到失言,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呆若木雞。


    一霎那間眾皆啞然。


    阿淵一劍掃退了逼近的眾女,身形一晃已到了碧奴麵前,劍尖抵著她的胸口厲聲喝問道:“你說什麽?少宮主,心兒怎麽可能……”


    “你放開她,我就是玉牒宮的少宮主江海心。”冰冷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時,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


    青衣少年不由得抬頭望著她,“嗆”的一聲長劍錚然落地。他的眼神交織著驚愕、憤怒和痛苦,臉色煞白如紙。眾女緩緩退開,她從容不迫的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過去。“不可思議吧!嗬嗬。”她笑著挑釁似的望著他,全然不顧他眼中的那份疼痛和淒涼。


    他一直咬著牙,雙手緊握,因為握的太緊,指甲都已將手掌紮得鮮血淋漓。


    “心兒,你…….在騙我嗎?”終於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玉蝶宮主的女兒。”


    她冷笑道:“你不是也沒告訴我你有妻子嗎?”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用一種陌生的讓她心寒的目光望著她。“原來你也受不了被人欺騙啊?真是不可思議。”藍衣女子冷笑道。她的笑容隻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驚慌和痛苦。


    “少宮主,宮主有令,責您即日立刻回宮。”一邊的青奴走過來行了個禮,語氣嚴肅道。“母親怎麽說的?”藍衣女子皺了皺眉道。“宮主說:‘這麽長時間了,她也該玩夠了。去把她找回來吧!免得她玩得太過火。’”綠奴轉述著宮主的話。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似乎很快樂,“還是母親了解我,知道我在外麵隻是玩。放心,玩夠了我當然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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