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一動,低聲喚道:“燕落帆。”


    那隻攬著她的手臂微微一顫,暗暗收緊了。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夾雜著刀劍相交之聲。


    她漸漸清醒過來,感覺到自己置身於很多人之中,耳邊不斷有廝殺聲。


    “小夜,小夜!”一個清朗歡悅的聲音陡的傳來。那聲呼喚如同利劍般驀地割裂了頭頂的層層迷霧,“哥哥,是哥哥,哥哥……”她抬起頭啞聲喊道,想要睜開眼睛,但是雙眼卻認同火燒一般灼痛,無法睜開。


    飛龍台前的廣場上滿是江湖人士,此刻都陷入了一片混戰。


    黑袍男子飛身而起,落到了距離燕落帆十丈之外。他的麵前湧出了數人持劍相迎,讓他無法上前。


    “哥哥!”他揮劍之時抬頭,卻見那個紅衣少女掙開身畔之人的懷抱,跌跌撞撞的朝他奔來,竟似全然沒有發覺身畔已經險象環生。無數刀劍暗器擦著她的衣衫飛過,裙角和衣袂已被劍氣斬破,發帶也被劈斷,若不是燕落帆反應機敏上前化解,恐怕她早就血濺當場。


    ‘嚓’的一聲,一枚小小的飛鏢從燕落帆手肘下穿過,釘在了她的背後。燕落帆袍袖急舞,卻隻卷住了其餘幾枚,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兩丈之外撲倒。


    “小夜!”那聲驚呼很近,她還來不及回應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了起來。“哥哥,哥哥……”她激動的大叫道,那隻手掌上有一道傷痕,她一碰便知道他是誰。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獨自漂泊之中回顧往昔,無數次感慨這一生有他。從嗷嗷待哺到垂髫幼年,再到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個人一直都是她生命中最親最親的人。但是她的心思多半卻都在那個謫仙般出塵冰雪般冷漠的人身上,處處迎合他、奉承他,卻總是忽略了身邊那個火一般飛揚激烈的少年。


    是的,無論多少年,無論他多少歲,在她的心裏,他永遠是個笑容燦爛、風風火火、單純天真的少年。他偶爾也會鬧小性子,有時候也會撒嬌耍脾氣,更甚者他也會犯錯,但是他一定是這個世間最美好的人。


    她隻聽說自己是被他從外麵撿回來的棄嬰,但是實在想象不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麽笨手笨腳的將一個隻會哇哇大哭的嬰兒抱回來的呢?她一直都以為他們是親兄妹,是一母同胞,所以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寵愛和庇護,即便是在最後得知了身世,對於他的感情幾乎未變過,她還是將他當成哥哥。


    本來她已經因為那個半真半假的噩耗而心灰意冷,再無半分心力,但是乍然聽到那個熟悉之極的聲音,卻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天月從來都是帶給人希望的那種,隻要有他在,就不會絕望,不會悲傷。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在此刻想到那麽多,她聽到他歡悅的聲音叫道:“來,快讓哥哥抱抱,可算找到了。”天月無比激動的張開手臂抱住了麵前單薄如紙的少女。


    他的眼中氤氳著潮濕的水霧,看到她這副樣子時,心早就碎成了千萬片,但是不想讓她看到,隻有抱著她的時候她才不會看到他眼中的難過。


    曆盡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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