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菌過去給人的感覺是冷酷無情,“冰霜死神”這個外號就是那麽來的,但其實葉菌並非不通人情,相反她的感情某些方麵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還要豐富,還要強烈,隻不過她把這些感情都給了上蒼,教會,以及其所堅守的那份“正義”。


    如今教會跟她已經徹底決裂了,對於上蒼跟“正義”,葉菌雖然依舊堅守,但感情畢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純粹,所以如今她開始把感情投射到了一些別的人與事以上,其中就包括葉菌。


    葉菌一不傻,二不遲鈍,長久以來趙旭為自己做過些什麽,甚至存著什麽樣的心她都明白,如今的她感激趙旭,欣賞趙旭,甚至有那麽些許喜歡,隻是葉菌覺得自己如今的處境太糟糕了,許多事是自己自作自受,沒什麽可抱怨的,但你不能拖累別人啊,這也就是她始終跟趙旭保持著那最後一層隔閡的原因,但這不代表她不關心趙旭,如果對方需要她願意全力幫忙,甚至賭上性命都無所謂。


    如今趙旭題出需要自己幫忙,葉菌明白對方其實有些耍手段的心思,但說的也是事實,黑森林的異類們要是輸了,趙旭也得不了好,這方麵他是確實需要幫忙,既然如此自己莫非就能坐視不理?


    葉菌琢磨了一會兒,最後冷笑道:“你這是走直線不行,所以想走曲線啊?”


    趙旭一開始也沒打算隱瞞自己的企圖,他也知道這事瞞不過葉菌,故此當即笑道:“如今先不討論直線,曲線,你就說願不願意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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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們是朋友,既然你有求於我,我沒道理拒絕啊。”


    趙旭聞聽心中先是一喜,但之後又有些失落,其實自己最希望葉菌答應的並非這事,但那個要求自己也提不出口。


    葉菌是個頗為果決人,既然同意了當時也不拖延,換了套衣服便和趙旭一起前往會場,負責保衛她的精靈們一開始有些為難,畢竟葉菌一旦離開了長春泉大夥無法保證她的安全,不過趙旭跟葉菌都對此表示無所謂,而且他們覺得眾精靈不放心可以一起跟隨,有大夥在,又沒出黑森林,想來不會有多大危險,精靈們一想也確實如此,故此最終便同意了,就這樣趙旭,葉菌居中,精靈們在四周保護,這一行浩浩蕩蕩地前往會場。


    雖然葉菌的傷此時已無大礙,但趙旭還是不太放心,特意把自己的馬讓給她騎,自己步行,黑森林裏的路並不好走,有些精靈出於好意,勸趙旭也上馬,反正那匹馬體型高大,上麵坐兩個人沒什麽問題,但趙旭不答應,葉菌的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畢竟她倆要是坐在一匹馬上都得尷尬,畢竟他們對於對方都不隻是朋友那麽簡單。


    精靈與人類不同,不明白這其中的微妙,見他們堅持不答應也就沒再多題,起初趙旭跟葉菌想起這事心事都有些複雜,不過她倆都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時間一長也就不再計較,開始聊起了天。


    “你剛才在溫泉邊看得什麽書?”趙旭問道。


    “胡迪尼總結的魔法筆記。”


    趙旭聞聽微微一驚:“哪來的?”


    “你說呢?當然是基德曼婆婆借的啊,黑森林裏人類文字的相關書籍本來就不多啊。”


    葉菌一開始知道基德曼真實身份的時候其實也很震驚,畢竟那對於她而言曾經是一個隻存在魔法史中的名字,怎麽都沒想到這樣的傳奇人物還活在人間,如今她跟基德曼之間的關係很微妙,一方麵由於以往立場的關係她對基德曼這個異端中的異端還有些抵觸,但另一方麵作為個人她感激基德曼師徒在危難時幫助過自己,而作為魔法師她更是對基德曼的學識法力感到由衷的欽佩。


    至於基德曼對於葉菌的態度則更值得玩味,一開始大夥都擔心這個性格孤僻的老巫婆能否跟葉菌這樣前教會精英相處融洽,但結果目前基德曼或許是黑森林裏對葉菌最抱善意的少數存在之一,不僅之前一度收留其在自己的樹屋養傷,並且平時對葉菌的態度也不像對其他人那麽冷淡,對此大夥都覺得挺新鮮,弄不懂基德曼是怎麽想的,後來有一次還是小魔女奧黛麗點破了其中的玄機。


    “我覺得婆婆或許是想把葉菌變成第二個自己。”


    奧黛麗這話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不過趙旭事後一分析或許還就是真相,畢竟基德曼跟葉菌除了一百多歲的年齡差距外,別的許多地方實在太像了,她們原本都是正統魔法師,結果後來就背棄了正道,畢竟遭遇圍捕追殺,當然基德曼是主動選擇的這條路,而葉菌是被動的,但結果還是一樣的,或許如今葉菌狼狽不堪,走投無路的處境讓基德曼想起了當初的自己,故此它才會對其格外友好,並且希望讓葉菌走自己的老路,這跟許多誤入歧途的人想拉好人下水其實是類似的心理,不過趙旭覺得基德曼最後恐怕得失望了,他太清楚葉菌的性格,她或許會改變許多觀念,或許不會再對正道死心塌地,但她絕不會成為第二個基德曼。


    無論如何眼下這倆人親近是事實,基德曼也破例將自己收藏的典籍借給葉菌閱讀,甚至後者遇到什麽魔法上的難題也是有問必答,據奧黛麗說除了小魔女她自己之外基德曼從來沒對別的誰如此大方過,不過居然連胡迪尼的筆記都出借,這大方程度還是有些出乎趙旭的預料。


    “那看下來感覺如何?”趙旭問道。


    “離經叛道吧。”


    “啊?”對於葉菌這樣的回答,趙旭有些意外。


    葉菌一笑:“沒辦法,我一時又改不掉以前在光明團時的習慣,胡迪尼這些書裏的內容要擱以前我非得送他上活刑台不可,不過實事求是,胡迪尼在魔法上的造詣確實高,給我感覺其中大部分來自於他的天賦,別人就是再努力也未必能夠達到。”


    “連你也不行?”


    “我可沒你以為的那麽優秀,尤其是這半年,我算是明白自己有多渺小了。”葉菌說到這裏多少顯得有些失落,確實,這半年來的一連串挫折足以摧毀這世上大多數人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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