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樓紹棠說話的顧雲擎,看向了唐若甜,關心問道:“嗆到沒有?”說著就想要下床。


    樓紹棠急忙扶住了他,瞪了唐若甜一眼,然後柔聲對顧雲擎道:“她沒事兒。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好利索,眼睛又不方便,不要亂動。”


    這一次顧雲擎沒有聽進樓紹棠的話,他忍不住念叨道:“若甜,小心寶寶。”


    任盼盼和樓紹棠也早就知道唐若甜又懷孕的事情,任盼盼怨懟的看了樓紹棠一眼,心中再想著,她懷孕那會兒,樓紹棠可沒有像雲擎關心若甜這般關心她,隻會整天吼她,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許做的。


    盡管顧雲擎看不到,唐若甜還是對顧雲擎甜甜一笑,那笑幾乎要滲出蜜來。


    顧雲擎唇邊露出了淺淺的笑,“若甜,已經快要晚上了。你和盼盼帶衍衍出去吃飯,我和紹棠有事情要談。”


    唐若甜點了點頭,便帶著顧衍,和任盼盼一起出門了。


    樓紹棠把病房門關上之後,看著顧雲擎臉上失去了笑,多年交情,讓樓紹棠知道顧雲擎到底是想要問他什麽。


    他沉吟了一下,不等顧雲擎開口問,便道:“雷蒙的事情,我並不知道。那天,我留在帝豪酒店善後,是陸湛跟著若甜一起去找雷蒙的。”


    他簡單的把那天顧雲擎被顧雲深帶走之後,帝豪酒店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皺起了眉,語氣有些抱怨,“你到底是怎麽受傷的,若甜都沒有告訴我。我隻知道那天,陸湛那小子和若甜一起離開的。後來我問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是三緘其口的。”


    顧雲擎沉默,他聯係過陸湛,陸湛借口說薑氏和陸家剛剛聯手,好多事情要忙,根本抽不開身過來。


    現在聽紹棠這樣說,他突然覺得陸湛是不是想要隱瞞什麽,比如他被雷蒙打中之後,雷蒙和若甜又發生了什麽。


    看著顧雲擎露出擔憂的樣子,樓紹棠心中歎了一口氣。


    唐若甜和雷蒙之間幾乎可以說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偏偏這兩個人又對於雲擎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那天發生的事情,唐若甜最為清楚。可雲擎就算是再擔憂雷蒙,怎麽都不能特別腦殘的向若甜打聽雷蒙的情況吧。


    他道:“你不方便開口問若甜,我幫你去問吧。”


    “不用。”這句話不是顧雲擎說的,而是唐若甜。


    唐若甜和任盼盼站在門口,唐若甜臉上神情鎮定自若,而任盼盼則是走了進來,沒好氣道:“紹棠,若甜和雲擎之間有啥問題的話,你讓他們兩個人解決就好啦。你幹嘛老是插手?”


    “雲擎是我最好的朋友……”樓紹棠剛要反擊,而任盼盼則是堵了回來,“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若甜是他的老婆。人家兩口子的事兒跟你有啥關係。”


    她到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包,她們剛離開病房,任盼盼發現自己忘記拿包包了,這才又返回來。


    唐若甜對任盼盼和樓紹棠道:“紹棠,盼盼。你們兩個人先帶衍衍離開一下好麽。”


    顧衍聞言,原本輕快的小臉上,被沉重取代。


    他一手拉著任盼盼,一手拉著樓紹棠,回首又看了唐若甜一眼,欲言又止,卻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拉著兩個人離開了。


    病房內變得非常安靜。


    唐若甜看著顧雲擎蒼白的臉,她走到了顧雲擎的身邊,伸手握住了顧雲擎的手,她歎息道:“雲擎,我知道你想要問關於雷蒙的事情。是我特意不讓陸湛把雷蒙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顧雲擎的手微微用力握住了唐若甜的,兩個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過後,顧雲擎終於開口道:“雷蒙他是不是出事了?”


    唐若甜這是第一次在顧雲擎的眼中看到那樣矛盾的情緒,希望和絕望。


    當初別墅大火之後,顧老爺子對雲擎漠不關心,盡管有紹棠在,可對於雲擎來說,他幾乎算是沒有了親人,直到雷蒙的出現。


    雷蒙對雲擎和她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可雲擎從來都沒有恨過雷蒙。


    從雲擎身體的情況越來越好,偶爾她看到雲擎若有所思的樣子,想必在那個時候,雲擎早就猜測到了雷蒙出事了。


    可盡管猜到了,卻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從她的口中聽到雷蒙沒有事情。


    唐若甜站在床邊,她伸手把顧雲擎摟在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背,沙啞道:“你還有我和衍衍。”


    細雨霏霏。


    唐若甜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和雷蒙竟然會在這個地方見麵,墓地。


    她看著站在墓碑前的顧雲擎,眸中流出了一絲複雜。


    直到現在,唐若甜依舊還是不想去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情。


    雲深身體內有著炸彈,爆炸聲響起之後,雲深屍骨全無。而雷蒙……


    雷蒙也是如此。


    這兒也隻是雲擎給雷蒙立的一個衣冠塚。


    她曾經想過無數次,她和雷蒙對峙的情形,她即便是拚上所有,也一定要為母親報仇。


    可雷蒙死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雷蒙把顧雲深逼近角落,大吼著讓她帶著雲擎離開時候的樣子。那雙和顧雲擎相似的藍眸中,出現種種複雜的情緒,裏麵卻沒有一絲遲疑。


    雨絲細密如針,刺得人似乎骨頭都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唐若甜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顧雲擎終究是轉過身,她上前,拉住了顧雲擎的手,她問道:“不再繼續待會兒麽?”


    “不了。我們走吧。”顧雲擎的臉色非常蒼白,藍眸深處的痛苦被很好的隱藏住。


    唐若甜知道雷蒙的死,終究還是在顧雲擎的心中,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痕。


    墓地非常安靜,雨聲滴答。


    唐若甜和顧雲擎一起往回走,途中遇到了薑雨霏。


    薑雨霏一身黑,越發顯得單薄瘦弱幾分,她沒有打傘,蒼白的臉,濕漉漉的一片。或許是雨,或許是淚。


    她沒有說話,腳步踉蹌,和唐若甜擦肩而過。


    唐若甜停下了腳步,回首看向薑雨霏。


    雷蒙死的消息,是她親口告訴薑雨霏的。


    當時薑雨霏的臉上一片冷漠,偏偏咬緊了牙齒,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眼淚簌簌流了下來。


    她原本以為那淚也許是薑雨霏覺得自己終於擺脫雷蒙了吧。


    而現在,薑雨霏來到了法國,來到了雷蒙的墓前。


    仔細一想,薑雨霏當時臉上的冷漠或許都是假裝的吧。騙她或者是騙自己。


    也許薑雨霏的確是想過要擺脫雷蒙,可是這種擺脫,卻不是建立在雷蒙死的這個基礎上麵。


    她總以為薑雨霏不愛雷蒙,可到底是愛不愛,隻有薑雨霏自己清楚。


    “怎麽了?”顧雲擎側首,輕聲問她。


    “沒什麽。”唐若甜深呼吸,拉著顧雲擎的手往前走去。


    人總是這樣,失去之後,才知道自己當初輕易舍棄的東西,以後會變成心裏頭永不會愈合的一道疤痕。


    她回首再一次看著立在細雨裏麵的薑雨霏,她用力的握緊了顧雲擎的手,不管將來在發生什麽,她這輩子都不會在放開他的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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