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輕容支開柳媽媽,獨自一人去了和豐樓。不知是不是顧夜闌在的原因,沈玉壺竟然沒有來找她。


    今日一早,她便來到和豐樓等。也不知這家夥有沒有默契。


    等了一會,不見沈玉壺,卻看見了齊雙。


    齊雙與昨日一樣,眼裏滿是精明與算計,唇邊含著不可一世的笑容。唐輕容很不喜歡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喜歡。


    想起他昨天和寧王世子的比試,也不知誰贏了?


    不過唐輕容看著齊雙依舊錦緞於身,臉上絲毫沒有挫敗的氣息。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寧王世子輸了?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間時,卻沒看見一個身影正向她慢慢走近。


    “你在這裏做什麽?”泠泠的聲音如空穀寒泉,雖然語氣有些不善,但聽來卻十分受用。


    “啊?”唐輕容回頭,看著眼前的人,呆了一呆。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純黑的衣袍,腰間一條金色腰帶將他精瘦的身材盡顯無疑。


    黑色的衣袂隨著走動輕輕飄動,襯著金色發冠與發帶,倒顯出一種特別的氣質,尊貴而神秘。


    唐輕容看著他,好久沒反應過來。


    直到對麵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她才咽了咽口水,將頭一轉,故意將語氣放得平淡:“九殿下怎麽也來了?”


    該死的,這古代的男人都是怎麽長的。之前還說顧夜闌相對於沈玉壺而言帥得比較正常,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半斤八兩。


    顧夜闌自她身邊慢慢坐下,順著唐輕容的目光向下看去,正見在那悠閑喝茶的齊雙。


    顧夜闌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冷開口:“一個姑娘家,跑這賭場來,實在有傷體統。”


    唐輕容一聽,心中也是不悅。“自古男女平等,難道隻有男人能來,女人便不能麽。更何況,連這裏的老板都沒有歧視女性,王爺的思想,輕容實難苟同。”


    唐輕容仰頭,直視著顧夜闌幽黑鋒銳的目光,她知道他此刻定是不悅的,但是她也不能苟同他的看法。


    “敢問九殿下,輕容可有說錯?”


    其實唐輕容的內心是怕得要死,所以不得不加上一句,以緩臉上越來越僵硬的無畏。


    顧夜闌看著流霜,麵無表情,徐徐說道:“你似乎總是理由一堆。自古男女平等?本王倒是從沒有聽過這句話。真是有趣。至於你說的這些,對與錯,何必問本王?”


    唐輕容微微一呆,有些委屈的撇過頭去。


    和古人說道理還不如對牛彈琴,對顧夜闌說道理,更是自找苦吃。


    見唐輕容有些委屈的扭過頭,大有種無視自己的感覺。顧夜闌竟難得的心情有些好了,這個小女人,倒不像她的外表那樣精明。


    其實,唐輕容還真的很是委屈,不是她不夠精明,而是這個神仙化人的九殿下太聰明。所有的一切他似乎都可以輕易掌握在手中,與他鬥智就像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顧夜闌見她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齊雙身上。眼眸微冷,“你認識齊雙公子?”


    “不認識。”幾乎沒有思考,唐輕容搖搖頭。


    顧夜闌有些疑惑:“那你總看著他做什麽?”


    說這句話時,他有些遲疑,但還是問出了口。


    唐輕容倒是沒在意許多,凝眉說道:“他昨天和寧王世子比試,我沒有看見結果。”


    顧夜闌有些詫異,臉一寒,語氣還是淡淡的:“看來你倒是經常來這裏。”


    唐輕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剛想頂上兩句,但見到他冰冷的眼神時,隻能作罷。冷哼一聲,也不理他。


    要是沈玉壺在就好了。


    唐輕容心中暗暗的想。


    “是齊雙公子贏了。”


    淡淡的聲音傳入耳裏,讓唐輕容一時沒回過神。[]


    顧夜闌看著她的目光,繼續接道:“寧王世子放棄了比試,甘願認輸。”


    “什麽!”唐輕容詫異。


    顧夜闌隻是淡淡一笑:“就是如此了。”


    “為什麽要認輸?”唐輕容很不明白,這事關寧王世子的身死,他怎麽還可以這麽輕率。


    然而顧夜闌一張俊顏含笑說:“他的想法,別人怎會明白?”


    唐輕容看著顧夜闌一臉事不關己的神情,忽然有種感覺,他必然是知道的,隻是他不會告訴自己。


    唐輕容低頭想了想,喃喃道:“難道是因為張雪?”


    殊不知她的話剛說出口,顧夜闌本來含笑的臉色倏便僵住。


    “什麽?”似含懷疑的聲音讓唐輕容一驚。


    “啊?”她看著顧夜闌,見他一臉肅然,她倒有些害怕了。


    顧夜闌見她如此,稍稍緩了緩顏色,“你似乎很關心寧王世子的事情?”


    唐輕容愣了愣,諷刺一笑:“除了九殿下的事情,我都關心。”


    “你好大的膽子。”顧夜闌的臉色隱怒,眼眸更是漆黑如潭。


    “哼。”唐輕容也不敢看他,隻能輕哼一聲,以示心中不滿。


    “你怎麽知道張雪?”顧夜闌的語氣仍是不好。


    唐輕容本不想回答,奈何一雙溫暖的大手已覆上她的肩,迫著她轉過身去,不得不去麵向顧夜闌。


    唐輕容的身子微微一抖,想掙脫他的掌控。可她那些微弱的力氣在顧夜闌的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唐輕容見掙脫不了也不再掙紮,皺眉:“見過一次。”


    顧夜闌見她不在掙紮,很是滿足的笑了笑,語氣卻是冷冷:“他們的事你管不了。”


    唐輕容一愣,原來顧夜闌也知道張雪和寧王世子之間的事情。


    “寧王世子很喜歡張雪嗎?”她本以為隻有沈玉壺知道,現在顧夜闌也是明白人,正好可以解她的疑惑。


    顧夜闌放開她,抿了口茶,慢條斯理說:“一個姑娘家,說這些也不害臊。”


    唐輕容噎了一下,瞪了顧夜闌一眼:“為什麽不能說!兩情相悅本是人間美事!誰像有些人,隻顧自己喜歡就娶回家,根本不管她人願不願意,也不管別人是不是幸福!”


    幾乎是在說完的瞬間她便感受到了顧夜闌冰寒的眼神。這道目光幾乎要將唐輕容凍僵了。


    唐輕容看著他的眼神,卻不想退卻。這是她不能逃避的問題不是麽?


    顧夜闌微微垂下頭,闔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唐輕容不樂意了:“我當然知道。”


    “你可知道從沒有人敢在我麵前提情愛二字。更遑論幸福。”他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眼睛,直直看到心底。


    “因為你是九皇叔,地位尊貴,什麽東西都可以手到擒來,唯獨愛情是你沒有得到的。”


    唐輕容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大膽。她本是猜測,可是還沒說完,一隻手已按在了她的肩上。


    顧夜闌側過頭卻不看她,一個字一個字冷冷地從他口中躍出:“唐大小姐,請看清自己的身份。”


    唐輕容心裏一苦,知曉竟然猜對了。倔強湧上心頭,她隻當做沒聽見,接著說道:“因為一個人,傷害了無數人,卻從不知那就是背叛。愛情二字……似乎……又那麽的……淡漠。”


    “你說夠了沒有!”顧夜闌按在她肩頭的力量緩緩加重,他此時已經失了分寸,下手根本不知輕重。


    “你,也許,念起這兩個字……的時候,就會感到……痛不欲生。”唐輕容眉頭不皺,顧夜闌本是武功高手,這一按之下,就是一個高大的男子也受不住,然而唐輕容卻倔強的沒有呼一聲痛苦。


    她甚至淺淺一笑,似乎並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痛苦:“既然愛,為什麽要放手!”


    顧夜闌此時已經怒極,他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明明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可是卻還要依舊去惹怒自己:“你說的太多了。”


    唐輕容苦澀一笑:“我似乎不該對你說這些,因為你根本聽不懂。”


    顧夜闌揚了揚眉,臉上的怒色卻慢慢退了下去,他的手緩緩從她肩上鬆開。


    唐輕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肩上的劇痛,顧夜闌下手真的很狠。她的肩膀甚至感覺不到一點知覺。


    唐輕容忍著眼中的淚水,輕笑一聲:“我要走了,輕容不懂看人臉色,九殿下莫要見怪。殿下大人大量,想必不會與我這個小女子計較。”


    說完,她便起身,不想再呆在這個男人身邊。


    “你不懂看人臉色?我看未必!”顧夜闌一把抓住她,將她按回座椅上,神情平靜的看著她,“你難道不知道痛?”


    對上他深邃的雙眸,唐輕容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九殿下向來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難道我呼痛你便會放過我?”


    顧夜闌的眼眸裏再次升起一絲怒火,隱隱就要發作。


    “我從不知道,唐翰林的女兒,竟然大膽至此。”


    唐輕容撇過頭,不想再看他的神色,她咬著唇,肩膀上的劇痛刺激著她的神經,臉上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容身體還未康複,估計是燒壞了腦子。”


    顧夜闌沉默。


    “九殿下可以放我走了嗎?”


    顧夜闌沒有鬆手,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你可知道,本王最討厭多嘴的女人。”


    “是嗎?”唐輕容自嘲,“那輕容很不幸讓九殿下討厭了。”


    顧夜闌沒有說話,隻是鬆開了手。


    沒有了禁錮,唐輕容沒有再做停留,快步走出了和豐樓,一路都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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