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夜裏,84號地下。


    白天時,會有幾縷殘陽想要照進這裏,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這個地方就像棺材一樣坐落在酒吧的地下,矮矮的,充滿著壓抑。


    光頭是今晚才被抓進來的,鐵欄外麵隻有微弱的燈光。他神色驚恐的蹲在牆角,時不時還有老鼠的吱吱聲在他的耳畔響起,臉上的橫肉都顯得有些扭曲。


    他本來是要給女兒過生日的,卻在回家的路上被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架到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光頭艱難的摸索著,從牆角站起來,在他上方有個小小的鐵窗。那裏應該會有人吧,他扒著鐵窗,往裏看。“喂,兄弟……”他似乎看見裏麵有人,小聲的喊出來。


    對麵的人倚在牆上,好像醒了。光頭欣慰的笑了笑,他最討厭黑黑的地方了。有人就好,有人就好……可是,他卻發現了不對勁。


    對麵的男人身材高大,麵容黝黑到幾乎看不見他的臉。此刻,他正朝著鐵窗這裏,一步一步蹣跚的走著,雙手就像散了線的木偶,無力的垂在身下,極其詭異。


    就好比美劇裏的喪屍一般,毫無生氣而又可怖。


    待他走近時,光頭不禁大聲喊了出來:“啊!”他隨聲倒地,驚恐的看著鐵窗上的男人。他渾身劇烈的顫抖,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臉。


    那男人黑黑的皮膚,雙眼就像銅鈴一樣在黑暗中發亮。然而,最讓光頭感到陰森詭異的地方,就是他暴露無遺的牙齒。唇亡齒寒,他的嘴唇好像是被人割開,嘴上空留兩排森然的牙齒。而牙齒上方與下方則是兩道令人作嘔的刀疤。


    他對著光頭陰森森的笑著,但是不說話。


    光頭捂著眼睛,過了好久,他悄悄的露出指間的縫隙看向了窗子。


    那男人還在看他!


    光頭瞬間覺得自己渾身如同被針紮一樣,每一寸皮膚都被這個男人盯著。等一下……這個男人,看起來好眼熟。


    或許是因為自從上次強暴那女孩的事情得了教訓,他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日子。他再次看到這個男人的臉時,才發現原來他是當日對那女孩施暴,最後被溫季晨割去雙唇,被楚沛然打斷手的大哥……


    想到這些,他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當時是如何過河拆橋的。


    他躲在牆角,不敢去看那個男人。他恨不得現在立刻找個地洞將自己藏起來,這目光將他看的十分痛苦。恐懼的感受,真的很難過。


    想起女兒的笑臉,他不禁心裏難受了幾分。


    良久,他幾乎快睡著了。


    “光頭,起來!”鐵欄外有人喊著他。


    光頭迷迷糊糊的睜眼,看見了一絲光亮。[.超多好看小說]他心裏瞬間狂喜,終於見到陽光了!不對……他剛想著,就被人架去了外麵。


    “醒醒!”隨著一個凶巴巴的聲音,一盆涼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他猛地驚醒,強烈的燈光將他的眼睛刺的生疼。等他完全睜眼時,看到了眼前的人,他嚇得更加不敢抬頭了。


    那年輕的男人疊著腿,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燈光將他的臉龐照的十分白皙,他有著如天使般美貌,文雅的舉動,平靜的聲音:“好久不見了。”


    溫季晨。


    光頭嚇得渾身發抖,臉上的肉扭曲的更加明顯。他顫抖著聲音低著頭說:“溫……請問找我來有什麽吩咐的……”


    溫季晨正麵露冷酷的笑意坐在那裏,聽了光頭說話,表情卻沒有改變。如同寒冰一般,如同暗夜一般。從門縫裏吹進來的風,他深棕色的碎發輕輕揚動。“吩咐不敢,隻是,上一次見麵,你好像沒有說實話。”


    他的聲音,很慵懶,也很低。卻將胖子嚇得身軀一頓。


    光頭來不及說話,溫季晨就已經看著他的臉,冷冷道:“李韻,她在快要死的時候也沒有承認上次的事情是她做的。說說吧,如果這次你又忘記了,我就讓你和裏麵那個男人一樣。”


    光頭驚恐的看著地麵,臉上的冷汗已經冒出來了。


    “說。”


    光頭緊緊的咬著嘴唇,終於小聲說:“是安若怡。一切都是她……楚沛然……不,楚少和王妍兮小姐,還有上次和大哥一起要強暴的那個女孩……都是她。她說……說如果我不照做,她就會要了我女兒的命。我知道錯了……對不起你別殺我!”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對著溫季晨磕頭。


    “還有……聽弟兄說,王妍兮小姐最近被人……也是她指使的!”光頭的額頭已經被磕出了血,他幾乎快哭出來了將這一切說出來。


    而他此刻掛念的,是家裏的女兒,他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好好地不工作,跟著道上的人混……


    終於,溫季晨把視線轉向腳下的光頭,慢慢地,在臉上浮現出微笑。


    暗處,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來。楚沛然一腳踹在了光頭的身上,光頭更加恐懼,他應聲倒在地上。“滾!”楚沛然冷著臉,說出了一個字。


    光頭聽了大喜,磕頭道謝,連滾帶爬的朝著後方的門跑去。


    溫季晨垂眸,臉上的微笑全然不見。他看都沒有看一眼楚沛然,起身打算離開。


    “豆豆……”楚沛然對著溫季晨的背影,聲音暗啞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溫季晨清俊的臉上,露出了冷然的笑:“你別這麽喊她。”說完,溫季晨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楚沛然一個人立在原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溫季晨麵無表情的走在黑暗的通道裏,出了門,從采光窗折射進來的燈光為背景,因背光而更顯得深棕色的秀發在風中隨意飄舞。


    形成了這世界上最美麗的,以黑色凝結而成的影畫。


    他的嘴角勾起冷然的笑,楚沛然,若你真心愛過她。此刻你就該去尋死了吧。


    他穿過酒吧的門,坐進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絕塵而去。


    他此刻,與在家中判若兩人。


    楚沛然蹲在原地良久,起身時,眼圈紅了。他穿過黑色的通道來到上方的酒吧,大手覆上了紅衣舞女的臀部,伸手拿過一瓶威士忌直接套口,往嘴裏猛灌。


    他明明是愛劉相思的!他怎麽可以,當著她的麵,和一個三番兩次那樣要傷害她的女人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自從劉相思發給了他的一條短信,他日夜輾轉難眠,喝酒喝到深夜,與女人瘋狂的做―愛。


    他以為自己對劉相思隻是一時的玩弄和熱度,沒想到自己何時竟動了心。


    已經灌下了四瓶了,楚沛然有些不清醒,看著酒吧裏的燈光有些頭暈目眩。他厭惡的推開貼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搖搖晃晃的笑著穿過酒吧的門。


    如果他此時要挽回她,能成功嗎?


    他笑著撥通了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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