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聽看著自己盤子裏麵出現的一大塊狼排骨,再看到的是隕執笑吟吟的樣子,記起他下午說的話淡笑了笑。


    再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外皮已經烤的金黃,還泛著油光,加上這香味,籽聽覺得食欲大好。


    看了那些故作斯文儒雅的女子一眼,她懶得那樣做,拿起一隻筷子豎著插在中間,直接遞入口中,眯了眯眼睛,很好吃呢。


    多方便啊,多好,哪像她們一樣吃那麽小的一塊,那是喂蚊子嗎,沒勁,籽聽就這樣咬了大大一口。


    結果所有人都看著她,一副看猴子的感覺,呆住了,籽聽表示無所謂的笑了笑:“你們隨意就是,反正我是做不了那樣一小塊一小塊的,我是來吃飯的,不是做樣子的,你們繼續吧~”說完,覺得自己好無恥,剛剛她說的理所當然般,好像不對的是她們一樣。


    這個習慣真心怪不了她,是二哥教的,她每次吃飯,他都是叫他吃大塊的,所以,怪不得她,禮儀她還是會的,但是她沒必要要在誰的眼前顧及形象了。


    皇上看著她的吃相眼神迷離了,這個樣子活像雲兒呢,連那個毫不在乎的樣子都一樣,不由得嘴角都揚起了。


    籽聽毫不在乎的吃著,竟然沒有絲毫粗魯的感覺,反而覺得自然天真,對於那些冷嘲熱諷籽聽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還拿著筷子招呼著:“你們繼續吃阿,看著我幹什麽?”籽聽眨巴著眼,讓人狠不下心說她不好。


    連隕執都被她嚇到了,她真的是難以捉摸,不過他欣賞。不做作,不虛假,想怎麽就怎麽樣,這樣是他想做卻做不到的。


    籽聽接下來就不顧大家的眼光,坦蕩蕩的把那塊大狼排吃完了,抹抹嘴笑著,看著她們到現在吃了連一塊拳頭大小的都不到,然後都不好意思的說吃飽了。


    籽聽舔了舔嘴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吃了一大塊,其實還意猶未盡。但是她不想在被這麽看著了,還是算了吧,吃飽了就算了。


    宮女看著都吃完了,得到皇帝的指示把盤子收走了,馬上擺放了一些糕點,那些女子紛紛拿起來優雅的品嚐,籽聽卻沒有怎麽動手。


    “籽兒,你怎麽了?”隕執看著她手動都沒有動,一副不喜歡的樣子。


    “阿?”沒想到會被這麽一問,笑盈盈的回答:“十一歲那年起,就不怎麽吃甜食了。”以前都是雲姑母塞給她吃,現在雲姑母不在了,她也長大了,不吃了,吃起來覺得苦苦的。


    十一歲,皇上的神情一頓,他這才知道為什麽籽聽會冒著危險跳猝雲舞了,原來雲兒在她心裏麵那麽重要。


    “為什麽?”隕軒冷不防的問,是她告訴他無論怎麽疼,隻要是吃了糖就不疼了。她為什麽卻變了。


    籽聽愣了愣,知道他的意思後笑了起來,極為璀璨,但也夾雜著傷愁:“我沒有騙你,小時候覺得隻要誰給我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覺得傷心了,可是當那個甜味變成對一個人的回憶時,那就會苦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為甚麽她會那麽在乎雲姑母,隻有她知道,雲姑母在她心裏麵和娘親都一樣重要,至於原因她也永遠忘不了。


    苦?隕軒皺了皺眉,看著她黯淡的眸子心也慢了一拍。


    不僅僅是他,那些秀女,妃子,公主,所有人也被她的話給感染了,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個毫無心機隻知道跟在長輩後麵討糕點吃,隻知道有糖就算是幸福的女孩。


    當她們長大後,不知道為什麽,想起那些就會覺得心裏麵堵得慌,苦澀,沒錯,她說得對,是苦澀的。是什麽把她們變得今日如此。


    隕執苦笑了一下,他連甜是什麽味道都不知道呢,看著她看事情那般簡單,那般純粹的感情,她想怎樣就怎樣,不會因為怎麽樣而改變的想法笑了笑。


    他齊隕執是做不到的,他不可以放下,他必須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即使是不擇手段的達到。


    “好了,怎麽忽然這麽安靜了。”皇上笑著,可是他剛剛也被她的話驚住了‘可是當那個甜味變成對一個人的回憶時,那就會苦了。’這句話讓他想到了他對雲兒的感覺。


    “是啊,聽說太子妃是旨告國第一才女,今晚的夜景正好賞月頌詞,不知道本宮是否可以請的動太子妃作句詞呢?”籽聽怔了怔,第一才女?好像是故意把她拉進來,不過她願意。


    “自然可以,月妃娘娘那水清就獻醜了。”她抬頭望著那一彎明月的感覺,好像看清了世間所有的樣子,沉思片刻才起唇念到:


    紅塵煙縷,浮塵若夢,君心似月照吾心。


    卿本佳人,緣滅情斷,往事已淡君何戀。


    繁花皆落冬已近,何戀春芳撩人情。


    前事如風已幻化,隻留一人獨歎月。


    “不愧是太子妃,果然不負第一才女之名。”


    “是啊,隨口作的都可以這麽好。”


    ……


    “太子妃,的確是才華橫溢。”月妃和喬妃讚賞道,都一臉滿意。


    “那裏,不過是隨口念的,拿不上台麵的。”柳水清謙道,那的確是隨口說的。


    大家聽了都頗為讚賞,怎麽快就作好了,都沉思起來,想著一首佳作,大方光彩。


    籽聽則是扯嘴譏笑,都不在乎了是嗎,連作詩都要和大哥劃清界線,好一個‘伊人已淡君何戀。”你倒是忘得幹幹淨淨,什麽都看淡了,那就要大哥也放下嗎?


    大家都在思考,聽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語氣冷淡譏諷:


    生死相隨昔人言,嫣然一笑已淡忘。


    紅顏淺笑沁人心,伊人終離留君愁。


    前塵已定,伊人笑歎情斷緣滅,休談心。


    紅粉佳人,誓言依舊伊人易變,淚已幹。


    柳水清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哀傷起來,她就怎麽不願意原諒她嗎?


    “怎麽了,雖然我不及太子妃你的文采,但是也可以勉強聽一下。”籽聽優雅的拿起茶杯看著她豐富的表情笑了笑,也知道傷心嗎?


    柳水清緊緊握著茶杯,看著她風華絕代的麵容淡淡一笑:“文小姐不愧是才學兼備的奇女子。”


    “多謝。”把杯子放下,嗤笑一聲,依舊波瀾不驚的說著:“還有一首曲子送給太子妃你。”柳水清,若是不讓你身敗名裂我文籽聽就對不起你給的一切了。


    “籽兒!”太子也忍不住喝到,馬上站了起來,卻被隕軒硬生生的拉了下去。


    籽聽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迷惑起來,隕溪大哥當真這麽喜歡柳水清,但是現在她顧不上什麽,直直的站了起來:“不知道那位可以借琴給籽兒。”


    “瑜兒,把我的琴拿過來~給籽兒姑娘用用。”籽聽打量這位淺笑盈盈的精致美人,和馨兒姐姐有三分相似,這就是喬妃娘娘,馨兒姐姐的大姐。


    “謝謝喬妃娘娘。”接過琴謝道,喬妃娘娘怪不得會這麽受寵,不僅僅是容貌好,脾氣也是難得的好,能穩穩的坐上喬妃的位置,想必也是一位後宮鬥爭的能手,其實她不怎麽願意把眼前和善的女子和那些勾心鬥角的女子聯想到一起。


    籽聽把琴放在她們準備的案桌上,伸手閉眼輕撫,一陣陣奪人心魄的琴音飄出,清愁撩人,眾人深吸一口氣,看著那絕色的人兒朱唇輕啟,輕柔哀傷的歌聲裏夾雜著一絲愧疚:


    月下青衫,提筆揮墨又落淚,嘴角微揚卻覺寂寥夜寒。


    湖麵漣漪,天下稠雨淅淅落,指尖微涼不覺又憶起你。


    燭光搖曳雨落畫卷,最怕你的容貌已模糊,把你淡淡的眉宇輕描。


    打濕了筆墨,伸手描繪,畫中又見你傷愁,尋不到你的身影。


    夜下研磨,提筆不知為誰寫,眼角微潤依舊淺然一笑。


    一人撫琴,琴音為何寂寥愁,不覺又是你喜愛的曲子。


    風入窗欞紙角微翹,像你裙角微翹的漣漪,把你最愛的詩句輕喃。


    吹走了絲愁,撫紙傾寫,詩中又見你笑顏,尋不到你的聲音。


    ………


    柳水清強壓住淚水,文籽尹你忘了我可否,為何還執迷不悟,結束了,都結束了。


    提手收音,打開眼眸,臉上掛著淚珠,看著那唇色發白的人淡淡一笑,眼眸裏皆是審視,她柳水清為什麽要那樣做,他們明明是很恩愛不是嗎?


    眾人回神,曲聲好似繚繞在腦海揮之不去,震撼心扉,好似看見了一個俊秀哀愁的男子雨中作畫,風中寫詩,神情極為認真,依戀,抬頭望著天空微笑。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連皇帝都忍不住讚歎:“果然是天籟之音,扣人心弦,恐怕這首曲子再場的人都難以忘懷了。”


    微微傾身,淡語:“多謝皇上誇獎,這不是籽兒寫的歌曲,而是籽兒恰巧聽見他人唱起,一時忘不了,今日才拿出來借花獻佛。”睫毛微顫,看著現在高雅端莊的女子想到了以前二人的身影。


    “是嗎,那誰還比得上旨告國第一才女呢?”喬妃笑道,第一才女,籽聽皺起了眉頭,剛剛月妃也說太子妃是,那她這是明擺著博柳水清的麵子嗎?


    籽聽微微一笑,伸手拂去淚水:“自然是籽兒的大哥文籽尹了。”


    “果然是這樣啊,文大人有第一才子的稱號,怪不得有如此才能。”喬妃看著她那個動作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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