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省。


    碧波城。


    停泊在港口的黑甲船。


    一名瘸腿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上了黑甲船。


    棧道之上。


    一名白衣青年將瘸腿男子攔下。


    那瘸腿男子出示了天殘令,瘸腿男子順利的進入到了黑甲船之中。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


    那瘸腿男子又從船上走了下來,一瘸一拐的走向了碧波城中。


    黑甲船還有兩三個月才會開船,沒必要一直待在船上。


    黑甲船之下。


    一個瞎子彈著琵琶。


    叮叮咚咚叮叮當。


    一直等到傍晚時分。


    都沒有人再來。


    九吉估摸著在這裏守著也難以獲得更多的有用信息。


    他決定利用夜梟法衣夜探黑甲船。


    此時碼頭之上,人流已經變得極為稀少,九吉若還留在石墩上彈琴,那便顯得過於礙眼。


    隻見九吉站了起來,一手杵著盲杖,一手端著破碗顫顫巍巍的走在碼頭上的防浪堤上。


    突然間。


    腳下一滑。


    撲通一聲。


    九吉跌入到了大河之中。


    不遠處似乎有人看見了,那人揉了揉眼睛,卻以為自己看花了。


    夕陽的餘暉照耀在通海河的波濤上。


    讓通海河顯得波光粼粼。


    抱著琵琶的九吉靜靜地坐在河床之上。


    由於水中有浮力,九吉不得不施展出千斤墜的功夫。


    九吉早已做到了真正的百脈暢通,學什麽武功都輕而易舉。


    千斤墜是一門下盤功夫,卻被九吉用來沉入水底。


    水中的魚兒在九吉的身旁遊來遊去。


    抱著琵琶的九吉略顯無聊。


    咚!


    九吉輕輕彈動著琵琶。


    琵琶聲發出了一聲極其沉悶的聲響。


    咚!


    九吉再次一彈。


    琵琶弦斷了。


    這是在水下彈琴和水麵彈琴有著根本的不同。


    這一麵普通的琵琶承受不住,被彈斷了琴弦。


    九吉鬆開手。


    普通的琵琶因浮力而上升從九吉的手中脫離,在河麵之上飄飄蕩蕩。


    九吉一拍儲物袋取出了他珍藏的九曲琵琶仿製品。


    咚!


    九吉再次撥動了琴弦,在水中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接著九級將自己的手指緩緩的拿到了眼前。


    手指呈現一個詭異的彎曲……


    這在不懂音律的人眼中,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九吉卻能一眼看出指法的詭異。


    這是小勾後的詭異指法,兩者一模一樣。


    而此時九吉根本沒有刻意去模仿。


    他隻是正常的彈琴。


    環境!


    是環境的不同造成了指法的詭異。


    小勾後一定常在水中練琴,因此她養成了習慣了,即使離開了水下,彈琴依舊保持著與眾不同的詭異指法。


    原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就在此地。


    這誰能想得到!?


    千百年來見過壁畫的且精通音律的武師不知有多少,他們就算發現了小勾後的指法與眾不同,又豈能想得到這是水下練琴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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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吉也根本沒往這個方向想,他僅僅隻是想躲在水下,等到天黑之後,利用夜梟法衣全麵探查天殘盟的黑甲船。


    意外的解析了小勾後指法的秘密。


    九吉若不是擁有水息蠱覺得水下躲藏方便,他也不會跳入河中。


    那麽問題來了。


    水中練琴有什麽好處?


    小勾後常年在水中練琴,必然有好處。


    沒有緣由誰會把自己泡在水裏麵彈琴?


    叮叮咚咚叮叮咚。


    在水中彈琴音色變得沉悶,不過聲音的穿透力卻更強。


    由於水的阻力,在水下彈琴完全不同。


    曲不成曲,音不成音,調不著調。


    九吉開始反反複複的練習……


    不知不覺。


    天黑了。


    深夜。


    九吉停下了彈琴。


    水下練琴的確大有不同。


    不過其中關竅,九吉尚未揣摩到。


    小勾後的琴法傳承可以留作以後再行揣摩。


    把握開空竅的機緣,永無後患的解決蠱蟲反噬才是當務之急。


    九吉緩緩的浮出水麵以淩空虛度的神通雙腳踩在水麵之上。


    運功蒸幹了身上濕漉漉的灰衣,並將其收入到了儲物袋中。


    接著九吉換上了夜梟法衣,啟動夜梟法衣上的天然陣文。


    九吉被一團黑氣包裹。


    借著九吉腳踩虛空一步一步登上了船。


    從空中往下望去……


    天殘盟的黑甲船共分三層。


    就像是在一座大船之上修了三層的閣樓。


    最高的閣樓燈火通明隱隱綽綽有人影在閃動。


    二層閣樓之上還有白衣人在忙碌。


    一層的甲板房上幾乎都已經熄了燈火。


    九吉輕輕的落在了最頂層閣樓之上。


    一般來說身份最尊貴,武功最高之人才配居住頂層閣樓。


    閣樓之下。


    兩名年輕女子一個吹著簫,一個彈著琴。


    一名身著黑衣的白須老者悠閑的坐在太師椅上聽著音律。


    摒除樂器的幹擾,九吉從著白須老者的呼吸中大概聽出了他的修為。


    最多二品修為遠遠不如自己。


    這老者記住在最高處。如此奢靡享受大半夜的還讓女子。


    既然這座船上連個武仙都沒有,九吉也沒必要小心翼翼,明天早上一大早就可以登船。


    九吉化作一團黑影離去。


    他並沒有飛太高,而是貼著黑甲船而行。


    碧波城這樣重要一個港口必然有武仙鎮守而且不止一個。


    九吉雖然已經擁有了一品修為,離踏入武仙隻差一步,但也需要謹小慎微。


    九吉靜悄悄的來到了黑甲船船舷之下,在船舷的陰影之中脫掉了夜梟法衣,然後光著身子,落入到了水中。


    施展出千斤墜。


    九吉沉入到了河床底部。


    再一次取出了九曲琵琶的仿製品。


    叮叮咚咚叮叮當……


    九吉繼續在水中練了起來。


    別說在水中脫去了外衣之後,再練琴有一種別樣之感。


    在水中穿著衣服,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滯塞,脫了之後感覺好多了。


    數千年以前。


    小勾後一定也和自己一樣。


    抱著琵琶脫了衣服在水中劈劈啪啪劈劈啪啪的彈著琴。


    小勾後的眼眸,小溝後的白皙肌膚,清澈的水浸泡著她的身體,她的頭發如同海藻一般飄蕩,她的音律順著水波常開。


    一想到這畫麵。


    九吉頓時來了感覺。


    仿佛小勾後跨過千年的時光隔空指導他音律。


    漸漸的……


    原本曲不成曲,調不著調的曲子,竟然竟然成了形。


    水中音,大不同。


    隨著樂曲的成型,九吉竟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水下音律之中。


    不知不覺間……


    旭日東升。


    陽光照耀在了通海河上。


    讓這條大河泛起了粼粼的金光。


    九吉已經在河中彈了一夜的琵琶。


    突然間。


    九曲琵琶的仿製品發出了一道如有實質的音波。


    音波在水下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波紋。


    波紋掠過一條遊走的大魚。


    那大魚吐出一連串的氣泡,肚皮一翻竟然死了。


    嘩啦嘩啦嘩啦,錚錚錚……


    隨著一陣陣連成一片的琴弦聲響。


    一道又一道在水下肉眼可見的音波,四散開去,每一道音波都如同箭矢,傳出極遠,凝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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